顾漠然的手有些发抖,肩上的力道似乎钻入他的心尖,就连手上的疼痛也不是那么回事了。
周铭不看身后顾漠然落寞的神情,跃上马背,驾驰而行。
站在原地的顾漠然,垂下的右手指尖滴落殷红的血液。
周铭来到邪教的时候,已经被眼前的残景震惊了,地上遍地尸体,几乎见不到幸存者,这里所有的房屋都被烧毁的差不多了,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周铭沿着道路一直走,他来到意淮安的房间,他的房间只剩下一片灰烬,他寻不到意淮安,更找不到媚娘。
邪教里的地牢已经被炸毁,进去的入口被巨石封住。
周铭试图推开巨石,可以他的能力怎么推得动千斤巨石。
“教主……”远处传来虚弱的声音,周铭回头才瞧见楣娘拐着拐杖一步一步往他走来。
她的一只脚扭曲的半旋在空中,长发遮住半张脸,她的身后还跟着一名少年。
“楣娘……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为什么变成这样……还有你……”
楣娘一步步挪过来,她身边的少年扶着她的身体,让她靠着拐杖移动。
“教主,我们能侥幸逃出来,已经是万幸了,只可惜我没能护住副教主,让他和陈佐都葬身于地牢中。”
“教主,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楣娘她也不会受伤,她的脸……”那少年忍不住哭了出来。
“你起来吧,归根结底,都是我的错。”周铭上前抚开楣娘的长发,楣娘躲过周铭的手:“如今我这副模样,莫要污了教主的眼睛。”
“楣娘,你说的什么话,你跟了我这么久,还不了解我吗?”
“我会为你们报仇的,一定会……”
“教主,莫要放过那顾漠然,这仇,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他害死了我教上下数百人,他这是要把我们一网打尽啊!”楣娘激动的说,他身边的少年用袖子抹了她眼角的泪。
若不是楣娘为他挡上那一致命的木桩,只怕他早就死在了火海之中。
他猛的跪在地上:“教主,我能否有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
“我想照顾楣娘,想带她走,远离江湖,我要照顾她的后半辈子。”
“胡闹!”楣娘喝道,那少年坚定的说:“请少主成全。”
周铭扶起他:“我答应了,你要知道,你竟然承诺了,她便是你的责任。”
“多谢少主成全,教主,您的大恩大德,我来世再报,我与楣娘自小能有教主收留已然万幸,只是楣娘受的苦太多了,我不想她再受苦楚。”
楣娘深吸一口气,她的手触及盖在脸上的头发,她说:“我如今这副模样,还有何颜面存活于事……你又为何……”
那少年撩开楣娘的长发,他温和的说:“若是你怕,我大可不要这双眼睛,我当了你十几年的拖累,如今该来照顾你了。”
“教主,除了我们逃了出来,还有些也逃了出来,他们已经离开这里,寻自己的生路去了,这世间,再也没有什么邪教了。”
“我知道了。”
“教主,我随楣娘去了。”他摊开手在楣娘的眼前。
楣娘接过他的手,五指相扣。
武林盟主攻vs邪教教主受(完)
他搀扶着楣娘,周铭看着他们瘦弱的背影,鼻尖酸涩,他知道,他们的后半辈子,已经没有几天了。
那少年自小得了怪病,身体虚弱,一直靠着补药撑着身体,楣娘与他青梅竹马,为了他做什么都行。
周铭从地上捧起一抔沙石,小时候和意淮安嬉闹的场景浮现眼前。
意淮安,真的就这么死了吗?
顾漠然赶来的时候周铭在地牢门口用手去挖那泥地。
他上前制止住他,周铭拍开他的手,继续去挖,他的视线落在他右手上的绷带。
原来,他也是会受伤的吗?
“行了!别挖了!”顾漠然大吼一声:“我派人来挖,把地牢的一土一寸都给你挖遍,你这样像什么样子?”
周铭不屑的轻哧一声:“算了,反正挖出来的也是一具尸体。”
“这早就在你的计划中了吧?”
他一步步靠近顾漠然:“那为什么不把我算进去?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
周铭步步紧逼,顾漠然节节后退,他站稳脚步:“为什么?因为,我舍不得杀你,你问我为什么吗?因为,我舍不得……”
周铭朝顾漠然笑了:“舍不得吗?可是正邪两立,你与我血海深仇,你舍不得杀我,不代表我舍不得杀你。”
“我知道。”
“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周铭背身过去。
“我不会走的。”顾漠然拉过周铭的手:“随我回去。”
“随你回去?”周铭轻笑一声:“好啊,随你回去。”
周铭腰间的匕首出窍,朝顾漠然刺去,顾漠然用手握住刀锋,血液从绷带中浸染开,他另一只手捏住周铭的手腕,等他痛的松开手才把匕首扔了。
顾漠然把内力涌入周铭的丹田,全力一击,周铭喉咙涌出血腥,吐出一丝血液。
他五指扣紧顾漠然的肩膀,咬牙说:“好,很好,没想到你还是废了我的武功。”
顾漠然把周铭搂在怀里:“我这是帮你,我会保护好你。”
周铭被顾漠然带离了邪教,他这一走,所谓的邪教,真的就烟消云散了。
陈佐和邪教一起从江湖上消失了。
顾漠然名气大起,剿灭邪教里他的功劳最大。
陈佐的死其实不仅是顾漠然导致的,还有一些人暗地里进行埋伏,陈佐的事情一暴露,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这一下想他死的人多了去了。
和顾家的合作自然也就非常愉快。
新上任的丐帮帮主名为言茨,与顾府交好,周铭看到新任的丐帮帮主,觉得有些眼熟,又不知从何见过。
那丐帮帮主见到他请他喝了杯茶,他说:“许久不见,不知周教主身体可好。”
周铭摇了摇手中的茶水:“哦?帮主再开什么玩笑,周教主?说的不会是邪教教主周铭吧?我怎么会是他呢,言公子真会开玩笑。”
“怎么会呢,周教主大可不必担心,我是自己人。”他抿了一杯茶:“当初你能一路畅通无阻的到达禁地,还是我暗中帮了你一把呢。”
“你想说什么。”周铭没喝茶,言茨把茶杯扣在桌上:“很简单,我可以帮你。”
“哦?你想怎么帮?”
“你需要什么,我就可以给你什么。”
“你的条件是什么?”
“没有条件。”
“我不信你会这么好心。”
“只是觉得有趣罢了。”真是无聊的烂借口,但是现在无人能助他,能有他一臂之力,也能轻松些。
这言茨便是之前楣娘所纠缠的那个人,无论他的目的是什么,也对他周铭没有影响,何乐而不为呢?
他不会顺服顾漠然,也不会反抗他,只有这样才能最好的激怒他。
等到系统提示倒计时,他才回神过来,每一个新的提示都告罄着他离找死更近一步。
顾漠然为他在民间寻了一处风光尽好的宅子,宅中张灯结彩,红灯笼高高挂起。
周铭坐在房中,把两小瓶塞到腰带中,身后的婢女上前,这姑娘性子温婉,不似之前的桃枝,问了她桃枝的去向,才知道桃枝犯了大错被谴走了。
她拿着木梳为周铭梳理长发,冠上青丝。
拿着眉笔给他画上,周铭也不嫌女气,任这姑娘在他脸上捣鼓。
她画好之后被周铭的样貌惊艳到了,倒不是说他美艳,而是拥有一份独特的气质,妖娆之中的傲气,高冷之中的淡然。
他身为男儿身自然不会盖上喜帕装成女人,只是过程他依旧处于受方,他坐在花轿上,听着轿外铜锣敲打的声音。
许多人都被这传闻惊到了,纷纷跑出来一探究竟,虽说是一件佳事,但这断袖之癖实在有违伦理。
八抬大轿,仗势不大却挤满了群众。
顾漠然从轿子中抱下周铭,来到大堂。
三叩九拜之后迎入洞房。
周铭先他一步来到房中,他看到桌上的交杯酒,把药瓶里的药沫撒进去,摇晃了一下才放回原处。
顾漠然进来之后,来到周铭的身边,手抚摸上他的侧颜,有些痴迷的说:“周铭,你今天,真美。”
他握住周铭的手:“真好,我们终于可以一辈子在一起了。”
周铭挣脱顾漠然的手,顾漠然也不在意,他拿过交杯酒,让周铭选一杯,周铭取过其中一杯。
顾漠然的视线停留在酒杯上的一丝粉末,笑着把酒喝到胃中。
周铭把自己酒杯里的酒一口喝尽,把空杯子放回原处。
顾漠然用脸蹭着周铭的头发,用尽自己的全力揽住周铭。
周铭抬起手也环住了顾漠然,顾漠然闭着眼睛,他说:“若是死在你的手上,我也算死的安心了。”
周铭的眉头一拧,使用了提前买好的药剂,极好的掩饰了自己的痛苦:“你知道了?”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顾漠然闻着周铭身上的味道,他怕今天之后就再也感受不到周铭的温度了,不过能与他有这场婚礼,至少没有遗憾了。
“看来,我什么也瞒不过你。”
“我费尽心思终于娶到你这个小滑头,只是这个小滑头满身的刺,扎的我浑身疼,可我还是想抱着你,即便满身鲜血。”
“你才小滑头,我明明比你大。”
“好,你不是小滑头,你是小刺猬。”顾漠然说完周铭拧了他的腰一下,顾漠然环住周铭的腰:“我就抱着你。”
周铭在这个世间留下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