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这么多人。”仇断肠显然很讨厌人多的场合,尤其是知道自己黑历史的人都在,见到鸣木雀,以及他身后的图南,眼中嫌弃之意十分明显。他看了眼被亲闺女拆了台的楚庄主,知道对方也算答应,不容拒绝地下了定论:“那便请来长老回庄了。”
说罢,他又看向狄三先,暗红眸中尽是不舍,可惜碍于胞兄身体虚弱,门派内部情况又十分复杂,不走不行,只得点了点自己额头鲜红色的凤凰灵纹,示意莫忘了两人灵契,道:“待我处理好庄内事,便去找你。”
然后不给对方拒绝的机会,直接翻身过窗,空中鲜红灵阵一闪,人便已没了踪影。
鸣木雀错过太多事情,此时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有些纳闷,又有些担心道:“三鲜,那是你朋友?还有你此行经纬盘,可有遇到什么危险?”
作者有话要说:
“德音莫违,及尔同死。”——《诗经·谷风》
第59章 隐圣谷
狄三先见他们行动如初, 精神饱满,面容也恢复了年轻的模样,终于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 微微颔首, 道:“此事说来话长, 晚些再解释与你, 方才那人是纵横山庄少主,名为仇断肠, 之前与你我一同的鹦鹉便是他所化。”
鸣木雀:?????
顶着满脑袋的问号,鸣木雀诧异道:“什么?那只傻鸟还真是个人啊?我一直以为那是楚庄主为了让我们安心编造出来的!”
楚庄主:………………
楚庄主不满道:“老夫没那么无聊!少主便是纵横山庄的少主,如假包换!”
被凶了一顿的鸣木雀挠了挠头,但想到事情圆满解决,转而又冲自家好友笑道:“感觉又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回头你可得给我好好讲讲,不过, 现在嘛!”他略显调皮地眨了眨眼,大笑道:“我们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当然要先吃一顿好的庆祝庆祝!”
看见挚友这么精神的样子,狄三先浅紫色的眸中也带了一分笑意, 额首道:“是该庆祝。”
“咦~同是旧人相会, 何以两种曲调?南在此站了这许久,师弟却半分眼神也无,哎~”图南摇着扇子,一副被伤透了心的表情, 感叹道:“可怜我盼星星, 盼月亮,却盼得个负心归, 实在是人生无常。难道南在你心中,连一点惦念也不值吗?”
分明开始便冲他额首打过招呼的狄三先:“……我自是时刻惦念着师兄的。”
图南眼睑低垂,泫然欲泣道:“当真?”
狄三先哪里不知道这人不过是做戏,无奈配合道:“当真。”
“当真就好~”图南眯起狐狸似的眼睛,眼眸中灵光流转,轻笑道:“南不在的这段时日,师弟可要记得继续惦念,下次再见,不知是何夕了~”
听出对方去意,狄三先疑惑道:“师兄要走?”
“咦~这是在挽留南吗?”用扇子挡住带笑的唇角,可惜那双弯弯的狐狸眼却出卖了图南。他状似可惜地叹了口气,道:“真遗憾,师父传银令两道,要我回去处理天门事物,我既身负南湖之名,自是要行南湖之责,不过嘛~”
话锋一转,他轻笑道:“留虽无计,随行也可,师弟若当真舍不得,何不与我同回天门?”
银令乃是四方天门与其他门派有盟会时召集弟子专用,南湖又是主管门派互通交集,狄三先当然知晓,师兄这次是非回不可。听对方言语间说的两道银令,其中之一怕是给自己的,只是这个人精已猜到自己不会回去,这才没有提及。
想到经纬盘中杜冉冒着泄露天机的危险告诉自己劫数,再加上不愿与父亲即将归来的亲子争风,他拒绝道:“我退隐之意已决,还请师兄转告父亲,莫再寻我。”
“咦~门主如何处事,可非南所能左右,这话,师弟还是留着自己说吧。”慢悠悠地摇着扇子,图南状似不经意地看向旁边的鸣木雀,‘呀’了一声,道:“南依稀记得,总执令曾传信令你速归?”
忽然被点名,鸣木雀双手抱胸,挑眉笑道:“走是要走,不过没你着急,图大侠口福不够,我却是够得,等吃了庆功宴再走也不迟。”
图南听他话里带刺也不脑,反倒像是真的感到遗憾般叹道:“哎~真是可惜,命里无时莫强求,南公事在身,就先告辞了。”
鸣木雀虽然被坑了许多次,但还是把对方当朋友的,听他道别,仍是笑道:“山高水远,后会有期。”
“咦~器鉴推迟,相逢不远,木雀不必伤心,只是~”转向自家师弟,图南狐狸似的眼睛笑得弯弯的,拖长了尾调,道:“此回一别,今后人海茫茫,水阔天长,鱼书空游怎闻处,鸿雁迟迟何可归?”
鱼传尺素,雁衔家书,想到此次退隐后许久都无法再见,狄三先再看师兄,竟真的生出两分不舍。他并不打算将避劫之事说出,免得徒惹担忧,只抬手凝出一枚灵璧递上,认真道:“若有急事,凭此传信。”
“这才对~”图南目的达到,执扇的手腕一翻,便收下灵璧,看了眼外面天色,轻笑着道别:“旭日晴空,相送千里花风,真是个动身的好时候,各位,后会有期了。”
说罢,在众人道别中,他便运起轻功离开了。
解开灵咒,又送别瘟神,鸣木雀此时可谓是喜上加喜,再加上自己等了三年的焦尾赤鲤马上便要化作盘中餐,他快乐得都想哼曲了。转身一把抓住自进门起就未曾说过话的云子饭的肩膀,他迫不及待地大笑道:“可算让我等到了!子饭,走,去水晶瓜!今日定要大开宴席,好好庆贺一番!”
谁知云子饭只张着一双死鱼眼看着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半句话都没讲出来。
鸣木雀等了两息都没听见回应,这才察觉不对,还未检查,就听旁边楚桑惊叫一声,道:“啊!是不是心先生忘了给你解封嘴的灵咒了!”
找了一路存在感都以失败告终的云子饭见终于被理解,眼中顿时涌出豆大的泪珠,边委屈得打嗝,边不停地指自己喉咙,那架势,简直在断气的边缘反复横跳,可见不能说话这事把他憋得不轻!
楚桑心疼青梅竹马,又想到自家亲爹是纵横山庄之人,总懂些秘术,便赶紧拽住老父袖子,着急道:“爹,你快帮帮子饭吧,看给他难受的!”
楚居山早就想找法子收拾这个小兔崽子,别说帮忙,没动手再加深一下灵咒效果都算是轻的!他目露不屑,选好了石头正等着往井里头撂,忽听闺女又道:“你要是不帮他,我就把你逼婚的事情告诉阿娘!”
楚居山:…………
一听到怜娘的名号,楚居山深入骨髓的名为‘惧内’的美德便冒了头,想到自己之前做的大死,忍不住就当着众人的面狠狠打了个哆嗦,可见其积威深重。但身为长辈,面子还是要的,他作为一家之主,掌管偌大一个楚庄,又怎能因为自家闺女一句话就没了威严!
两相权衡之下,楚庄主到底凭借自己丰富的人生阅历,将肚子里的那段嘲讽微微调整了一些,抬起下巴摆出岳父……呸,长辈的架势,冷哼一声,道:“放着我来。”
云子饭:…………
鸣木雀太了解这个好友什么德行了,瞅着云子饭那样就知道要作死,赶紧趁着楚居山给他解开灵咒,对方未来得及开口前又一挥手,直接再给他嘴封上了。可怜云子饭满腹台词嗓子眼都没出,直接被压回去,当场就憋得开始翻白眼。
楚庄主显然知道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见他嘴被封,欣慰地向鸣木雀投去了赞赏的眼神,然后脸一板就赶人道:“好了,此事已结,你们要办庆功宴便去,老夫要集结在外的纵横山庄弟子,没空与你们瞎闹。”
众人见好就收,提着云子饭一道离开了。
水晶瓜多日未开张,照着这镇中居民平日里热情的样子,若是走了正门,怕是三个时辰内都进不去,大家便随着楚桑的提议直接飞到了后院。弗一落地,鸣木雀便解开了好友嘴上灵力,眼中满是高兴,笑道:“明明才离开三日,我怎么觉得仿佛过了许久,现在总算是又回来了!”
一旁的云子饭看着他,幽幽道:“明明才两个多时辰没法说话,我怎么觉得仿佛过了半辈子,现在终于能说出来了!”
鸣木雀:…………
不知为何,鸣木雀硬是从这句话中咂摸出了点阴阳怪气的意思,他倒是没生气,反而把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有些惊奇地看着好友,伸出食指戳了戳对方胳膊,道:“这才走了三日,你怎么说话方式都不一样了?中邪了?”
“木鸟,这就是你没见识了。”云子饭翻了个白眼,清了清嗓子,认真分析道:“我这一路就见到三个纵横山庄的人,说话一个赛一个的阴阳怪气,你觉得这说明了什么?”
鸣木雀怎么可能了解他的脑回路,挠了挠头,纳闷道:“说明你惹人嫌?”
云子饭赶紧反驳道:“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
“那是?”
见他真猜不出来,云子饭神秘地笑了笑,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为同样默默靠近了几步的楚桑和狄三先解释道:“这还用想吗!这说明阴阳怪气是人家的门派特色啊!”
鸣木雀:…………
刚听完这句话,鸣木雀下意识地就抬头左右看了两圈,见没有外人,这才扶额劝道:“纵横山庄一向不太讲理,你这话可不敢在外面说,让他们的弟子听到了,可得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