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木雀?
“啊!那真是巧!”少女瞪圆了眼睛,惊讶道:“我叫杏莺,他叫鸣木雀,我们都是鸟哎!”
杜冉自方才说出一句话后,便觉放松,也收起兽骨,加入分析道:“何止,木加上鸣的口字旁就是杏,而且莺和雀长得也很像。”
狄三先前几日是见识过她于文学方面有多差的,如今见她竟然能拆字解义,不由地有些惊讶。杜冉何等机敏,一眼看穿他之所想,哼了一声,道:“别这么看着我,我就是单纯不爱听你讲道理而已!”
狄三先:…………
狄三先无语片刻,选择无视方才那句话,未等开口,不知为何,又忽然觉得不止是少女的长相,就连‘杏莺’这个名字都意外的熟悉。他从不怀疑自己的直觉,仔细想了两息,忽然灵光一闪,道:“上池垣水行使。”
杜冉一听也愣了,转向杏莺那边,惊讶道:“哎?你是水使?”
“咦?你认识我啊!”杏莺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瞧了他们两三圈,眨巴着水灵灵的眼睛,纳闷道:“你们的方向是去上池垣的,外人来我们这里一般都是求医,可你们不像是生病的样子啊……啊!难道!”
她忽然灵光一闪,道:“是有什么隐疾吗?”
“没,没!”杜冉没想到随手一救便是上池垣五行使之一,也觉得实在运气好,而且看对方似是不认识自己的样子,更是安心,直说来意道:“我名杜冉,他是小太阳……不对,他是张曦,我们是为孑丹木而来,敢问水使可有?我可以用别的灵木来换!”
“有啊,当然有!”杏莺立刻伸手到腰间绣着水鸳鸯的荷包里面,掏了老半天,总算拿出一块成人手臂大,还泛着灵光的木头。不由分说地塞到杜冉手里,她一双杏眼笑得弯弯的,大方道:“我就这么多,都送你们啦!”
杜冉开心地收下,正要从口袋里拿灵木交换,又被杏莺按住手,抬眼就见对方真诚地笑道:“你快别给我了!救命之恩还不够嘛!你就算给我,我也不会好意思收的!”
心里寻思了一下感觉也是,她便大大方方地收了下来,道:“那就多谢你了。”
“客气什么!”杏莺笑着,又从怀中分别拿出两枚碧玉佩,直接塞到狄三先和杜冉的手里,开心道:“你们的名字我记下啦,冉姐姐和曦哥哥!这是我的玉佩,你们有事的话就直接带着它去上池垣找我!大家都认识的!看到就会带你们进来!”
说罢,她又补充道:“当然啦!没事也可以来找我玩!初霁妹妹老不在家,大姐又忙门派的事,我都快无聊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浮玉之山,有兽焉,其状如虎而牛尾,其音如吠犬,其名曰彘,是食人。”——《山海经》
第53章 纵横山庄
杏莺好久没遇见这么谈得来的人了, 很舍不得他们走,拉着杜冉又说了好久,直到上池垣都派弟子来找她, 才恋恋不舍, 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待到看不见人, 早就按捺不住的杜冉立刻就从口袋中掏出金笔, 注灵而入,就地快速画了个传送法阵, 把所有人都拉上去,白光一闪,便回到了自己的小木屋。她片刻也等不及,兴奋地三步并作两步拉着圭璋快速走到旁边的工具台,在他额头轻轻一拍, 他便乖乖跪坐下去,方便自己动作。
狄三先知晓江湖规矩, 自是不会犯禁,便在她从全身十余个不同口袋中掏出三十多件工具时便出了门。在屋外不远处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自怀中拿出清鲛纱,多日奔波以来, 第一次仔仔细细地擦起祝雪剑。
他不知修理一台神级偃甲需要多久, 但算来自己已来了这里十三日,按照与现实时间流速十二比一算便是十三个时辰,再加上赶来路上耽搁的四个时辰,还有回去时所需的三个, 就只剩下十六个时辰可用了。
木雀与师兄还在等自己回去, 晚了就会中寒水毒,同样会危及性命……后面两次考验需得速战速决才是。
这般想着, 忽然,他擦剑动作顿住,目光锐利,直看向西边树林,冷声道:“心先生。”
仇锥心懒倚在轮椅上,缓缓从阴影里出来,见他这般防备的样子,秀眉微挑,竟是心情不错地笑道:“狄大侠这般热情欢迎,着实让本座受宠若惊。”
狄三先总觉这人不安好意,冷冷道:“有话直说。”
“话是要说,但并非现在。”仇锥心点了点轮椅的扶手,意有所指地看向木屋的方向,轻笑道:“那边应当也快好了。”
狄三先也察觉到周遭氛围不对,恰逢木屋中适时传来一声惊呼,立刻明白里面有人潜入偷袭!他飞身而起就要前去查看情况,未想刚有动作,便从天降下一大网,十余个季清弟子身佩遮掩气息的灵物,分别牵着那个网的不同方向,口念灵诀,网口收紧,马上就要将他锁在其中!
一眼认出这是季清抓捕凶徒时专用的锁灵网,由南海麾丝等三十余种材料制成,坚韧无比,神仙难破。他心系友人安危,不愿自找麻烦,闪身躲过追击,祝雪出鞘,白芒闪过,便直接破了刀阵,脚下一蹬便要走。
仇锥心显然也知晓他的实力超凡,没有傻到以为几个杂鱼就能困住,在季清弟子败阵后,又有几十张符咒袭来,更带不知何处传来的琴曲幽幽,每个音节都试图冲击他的神识,纵横的鞭影,鼻端的迷香,还有天海岸的水云缎,竟是几乎所有门派的人都来了!
还真是大场面!
面对突然的夹击,狄三先面不动心不摇,屏息凝神,剑影铮然,不过片刻,就破了所有攻势。指尖灵光闪过,顺势制住所有人行动,狄三先思及木屋从惊呼后再无声音,心下不安更甚,灵力运转到极限,旁人几乎看不到他的影子,人便已消失在空中。
仇锥心拖延时间的目的已经达到,也不再拦他,鬼面上的眼中带了满意的笑 ,以灵驱动轮椅,穿过在满地被定住的其他门派弟子,满眼兴味地去看看自己谋划的成果。
不出他所料,待他来到木屋时,就见那个神级偃甲浑身是血地跪坐在地上,面前还躺着一个被捏爆了脑袋,身着四方天门服饰的人,早已死的透透的。而那个可怜的偃甲师则满脸焦急地挡在狄三先前面,快速地解释着是这人忽然出现想偷袭她,圭璋是为了救她没控制住力道,没想到会成这个样子。
第一次杀人的圭璋真的被吓坏了,丑丑的木脸做不出表情,红宝石做的眼睛无助地仰视着狄三先,若是人身,可能已经哭出来了。他新作好没多久的木嘴翕张几下,却因为不习惯控制,即使急得已经开始用沾满血的木手在空中慌张比划,终究也只能发出几声无意义的‘哼唧’声。
…………
心脏在这些音节下猛地揪紧,狄三先哪里不知圭璋本性纯良,游历时连路边的兔子都不忍伤害,更莫说故意杀人,这分明是有人设计,好将杜冉诬陷成魔头。
好肮脏的心思,好龌龊的作为。
这般行事,竟还妄称正道!
他握着剑的手紧了几分,垂目看着圭璋浑身的污血,看着他惶惶不知如何的眼神,浑如看到丹青收笔溅墨,美玉触壁留瑕,只觉心疼不已。分明生来无垢,分明行于善途,却硬是被人心所欺,被逼著作恶,被逼着与所谓正道对立,被逼着成为祸乱世间的罪人!
而那些施罪者,竟恬不知耻地打着正义的旗帜,联合天下灵修,光明正大地讨伐被害者,甚至被后世歌功颂德,奉为表率?
…………
何其荒谬。
何其荒谬!
屋外,七大门派弟子已然集结,所有掌门齐聚一室,透过灵术窥视了圭璋轻易便击杀当今一流高手全部的过程,心惊这神级偃甲实力的同时,更是垂涎这举世无双的偃甲技术。
这般逆天之物,若是放任,恐成祸端,但若是能为自己所用……
定能统御武林!
阴谋发酵于私欲,诡计成长自野心,自此,在共同利益的驱动下,武林正道联盟的目的达成了统一,此时此刻,各门派间的联系,也变得坚不可摧。
历史终究还是走上了命运指引的轨迹。
屋内的狄三先不知这个变化,只是紫眸沉静,道心不摇,面对屋外泱泱人群,巍然不惧,持剑护在杜冉与圭璋身前,冷声道:“要动他们,先过我这关。”
“先过你这关?呵,怎么,是看不起我们正道么?”
只一句话,便将他打到所有正道弟子的对立面。仇锥心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仗着这个时代无人知晓北海祝雪的名号,煽风点火道:“魔头,我劝你们还是快些束手就擒,否则休怪我等替天行道,灭了你们这群祸害!”
圭璋听他说要灭了杜冉和狄三先,又气又急,带着浑身的血爬起来,张牙舞爪地做出一副要攻击的模样。他红宝石做得眼睛死死盯着对面,嘴里发出仿佛机括运转的咆哮,似是在威胁他们不许动手。
那群正道弟子本就不明真相,只想着所有掌门都说了里面是个魔头,那便一定是魔头!如今见这么一个诡异丑陋的木头人不仅杀了四方天门的弟子,竟然还敢威胁他们,胆寒的同时,更加坚定了对面是祸端的决心!
他们原本就人多势众,无用的正义感再加上被蔑视的不甘,群情激愤下,一个个都仿佛亲眼看到,亲身体会魔头如何作恶那般,开始愤怒地叫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