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前那场大战,似乎并不为除魔卫道,而是为了抢夺制造神级偃甲的图谱。
这实在是一个天大的丑闻,尤其对于现在标榜武林正宗的八大门派来说,几乎是一件致命之事,若有人揭露,必会被群起而攻之。再加上他当初找到的证据并不完善,很多都只是推测,便一直记在心里,没有说出去过。
如今这经纬盘给的考验简直正中他的下怀,他到要看看,那些道貌岸然的所谓正道,包括自己已死的父亲,究竟是群什么货色。
仇锥心此次落下的地方并不远,也在同为五大灵眼之一的霝降台附近。霝降台位置正在天海岸内,天海岸又正是讨伐魔头最初领头的门派,简直是天都在助他,在看过考验后,他便开始在心中列好周密计划,待到算清变数,就直接去了天海岸。
纵横山庄本身便能于游说之道,仇锥心在这方面能力也是超群,再加上进献了一个上品灵器作为登门礼,理所当然的被当做上宾请了进去。这时的八大门派远没有未来的威风,撑死也不过是中上流,所以未在客厅等候多久,便有弟子领他去了正殿,面见岸主——阙近天。
阙近天高傲自负,即便拿了上品灵器,态度也未有多好,只坐在高高的宝座上,俯视着他,施恩般道:“报上名来。”
仇锥心轻笑一声,道:“岸主叫我心先生便是。”
“哦?”阙近天面露不屑,黑沉沉的眼睛俯视着他,冷笑道:“你这瘸子何德何能,敢在本尊面前自称先生?”
仇锥心却并不生气,只随手拂过自己鲜红的袍角,用挑弄人心的惑人之语,道:“若在下说,能助岸主成为正道魁首呢?”
阙近天只觉得自己见了个疯子,不耐烦道:“大话休说,直叙重点。”
仇锥心道:“若随在下所言,自不会让帮主失望。这第一步棋,便在霝降台。”
“这世间将有第一个神级偃甲,能懂人言,通人性,学人语,本身能力超绝,天下无敌,得之便可统御武林。而这个偃甲,将会首先在霝降台现世,希望岸主莫要错过如此良机。”
阙近天不屑嗤笑道:“神级偃甲,你倒真是会想,这世上怎会存在如此逆天之物。”
仇锥心知道世间偃甲俱是无知无觉,任凭人为操纵之物,想要取信于他,并不简单。既然说理无用,那就只好利诱了,他纤手一挥,空旷的大殿上便整整齐齐又放上三件上品灵器,一件赛一件的珍贵:“无凭无据,岸主自不会信我,我便以这三样灵器为赌,若那偃甲并未出现,便俱归岸主,我此生不再踏入天海岸一步。若当真有那偃甲,这三样灵器同样归属岸主,只是后面如何对付那个偃师,由我来指挥。”
阙近天看了眼那三样价值连城的灵器,又看了眼这个仿佛脑壳坏掉的人,诧异道:“你不反悔?”
仇锥心胸有成竹地笑道:“自然不会。”
“好!”话音落下,那三样灵器便尽数被收起,阙近天自高座站起,一步一步慢慢走下台阶,待到近前,他才冷哼道:“本尊便看你狂言,来人!”
他对着出现在大殿上的弟子道:“传令紫薇垣,日夜监守霝降台,有什么动静,全数禀告。”
“是!”
作者有话要说:
颙颙昂昂,如圭如璋,令闻令望——《卷阿》
第49章 纵横山庄
仇锥心本身便比狄三先晚来半柱香, 再加上拜访天海岸和调动人手的时间,紫薇垣赶到霝降台时只见天色异变,还未来得及找到发源之处, 线索便消失不见。他知晓严重, 立刻传讯岸主, 带领三队弟子深入灵眼, 各自分散寻找,其中一队弟子不久后回报发现两个可疑之人和一个奇丑偃甲, 但其中女子阵术修为十分了得,短短两息便绘出了一个十分精妙的传送阵,带着另一人和偃甲逃跑了。
紫薇垣立刻前往查看,只见霝降台金镇已满目疮痍,平整的石地上满是蛛网似的裂痕, 上面斑驳不堪,常年不停的金雨也不再落下, 空中浓郁的金灵气都变得稀薄,简直像是被什么东西抽干一般!
这等重大变故,着实惊到了紫薇垣,天海岸在江湖上一向以炼器成名, 靠的就是霝降台浓郁的灵力和部分金雨, 如今这般损伤,不知多少年才能修养回来,对他们门派来说实在是一件不小的打击。
阙近天收到传信,沉着脸带弟子与仇锥心同样赶到, 以灵查探周围损伤后, 虽面上仍是那副高傲的表情,心里也被这夺天地造化的力量震慑。他想起身旁这个瘸子之前打赌时曾说过的话, 原还不信江湖上有人能做到如此地步,现在看来,倒是自己短视了,即使那个偃甲没有他所言那般可怕,单单能将霝降台毁成这般样子,手里也定有举世无双的宝物。
面色深沉地凝视着地上那个精妙的传送阵,他一边心疼门派后续损失,一边估量两方悬殊的实力对比,渐渐地,在野心的催发下,另一个响亮的声音全数占领了自己的全部思想:
若是这等力量能够为我所用……
“心先生。”阙近天古井般的黑眸暗沉沉的,仿佛沉淀着不见底的黑暗:“助本尊得到它。”
见鱼儿已经上钩,仇锥心却并不怎么开心,眼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嘲讽,语气平淡道:“定不负岸主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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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狄三先踏上传送阵,再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木屋里,四周乱糟糟的摆着各种灵木做成的部件,有木头做的人类肢体,动物身躯,还有一些制作到一半的,奇形怪状的偃甲。杜冉生怕他们碰坏屋内东西,跟他们说了一声‘站着别动!’,就火急火燎地跑到那些灵木堆里面翻找。
作为一个不通偃术之人,狄三先看不懂地上这些部件有多厉害,但单看其中蕴灵便知不凡,更别说他还隐约认出了那些木料中竟还有天音木,敬阳木,钰假木等十余种,即使是四方天门这般名门大派也难得有一块的灵木。
圭璋很听她的话,说不动便不动,在原地乖乖站着,琉璃似的眼珠子不错眼地盯着狄三先,似乎生怕他和刚刚一般默不作声的就跑了。
不知过了多久,就听埋头翻找的杜冉动作忽然停住,哀嚎一声,两手捧着个小偃甲狐狸,欲哭无泪道:“我就记得要留点孑丹木!留点孑丹木!怎么就用它做狐狸去了!我用别的木头不行吗!啊!我是不是脑壳坏了!”
狄三先见她似有困难,问道:“可需帮忙?”
杜冉闻言,眼睛一亮,猛地回头问道:“你有孑丹木吗!”
孑丹木乃是天下七大极品灵木之一,每百年仅长三寸,全天下只有五大灵眼之一的回春泉内才有,珍贵无比,狄三先仅年幼时于上池垣五行使继任礼上见到过一次,身上自然不会有,便道:“没有。”
“啊!”听到这么果断的回答,杜冉复又哀嚎道:“那可怎么办!圭璋还要调试呢,嘴也没做……天哪!”
圭璋还听着她的话不敢动,宝石似的眼睛焦急地望着她,嘴里‘哼唧哼唧’地,仿佛是在安慰对方不要这么难过。红毛鹦鹉站在他肩膀上,也拍着翅膀叫道:“太粗心——太粗心——”
狄三先见杜冉被打击得背景都灰暗了,思索了片刻,道:“你既有如此多的珍贵灵木,何不去上池垣交换?”
“嗯……唔……这个……”杜冉清秀的脸垮了下来,吱吱呜呜道:“之前做圭璋时为了收集五行之灵,就把五大灵眼的灵力都抽了些……四五十年就能恢复过来的事,他们居然追了我十余天,现在哪敢冒头啊,让他们看到就惨了!”
狄三先:…………
狄三先无语道:“上池垣所制回春丹全靠回春泉水作为药引,若灵眼有损,药效也会变差,生气是自然的。”他看了眼圭璋,正对上对方懵懂清澈的眼神,再加上四方天门典籍记载,杜冉便是这个时候带着神级偃甲作恶,想来就是为了找灵木,便决定以此试探两人善恶,提议道:“不若由我出面交换,我与五行使并未交恶,纵使被拒,也不至于翻脸。”
“哎?你好聪明啊!”杜冉的眼睛再度亮了起来,迫不及待地拉着他和圭璋就往门外走,边走还边道:“我离开时就把回春泉里面的传送阵给销毁了!他们肯定猜不到我还有一个同伙!嘿嘿~要是能换出灵木,我就省得再潜入一回了~”
同伙……
这个词实在怎么听怎么不像好词,狄三先无语,他肩膀上的鹦鹉却不甚满意地拍翅膀叫道:“三个同伙——三个同伙——”
杜冉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笑道:“哎对!怎么把你俩忘了!咱们就是三个同伙!”
圭璋:“哼唧~”
自此,两人一偃甲外加一鹦鹉便踏上了前往上池垣的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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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到仇锥心这边,他只知杜冉如今身在中原,不知其具体住处,便打算借助此时尚未结盟的余下七大门派之手把人揪出来。但天海岸世代独居海外,与中原井水不犯河水,贸然前往结盟只会被怀疑居心叵测,于是便来了个欲擒故纵,只说杜冉偷走天海岸东西,却不说明是什么,只派人去暗自调查,果然没过多久,便引起了许多中原门派的注意。
其中行动最快的当属四方天门,他们刚到中原调查不过三日,便有使者登门,开门见山直问他们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