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不是心甘情愿的,她希望小傻子对她的信任和依赖和她一样,都是忠于身体和心灵的爱欲。
“不,你知道的。”赵三思倔强又执拗地否认,随即埋首到顾夕照的腰间,闷声闷气道:“你只是因为还喜欢皇兄,所以假装不知道。”
“……什么?”顾夕照有些呆愣,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你方才说什么?”
赵三思却觉得她肯定听清楚了的,她懵懵懂懂间,也慢慢明白了,有很多话,只适合说一次的,“可是没关系。贵妃还年轻,我也还年轻,我可以等贵妃慢慢知道。”
顾夕照按住她的肩膀,也蹲下身来,和她四目相对,“谁告诉你,我喜欢你皇兄的?”
“贵妃自己说得啊。”赵三思心里涩的慌,连喉咙都发苦了,还有些莫名的委屈,各种情绪交错下,她不争气地又想哭,所以不敢跟顾夕照对视,别过脸,曲起手肘,擦了擦眼睛,“那日我问贵妃,贵妃有没有喜欢的人,贵妃说有,还说即使皇兄让你陪葬,你也不恨他。”
顾夕照反应过来,有些哭笑不得,她以为小傻子明白了她的心意,到头来,两人却是在鸡同鸭讲。
“我……”话到了嘴边,顾夕照又倏地抿紧了唇,既然小傻子误会了她的心意,那且让她误会着吧,可心头升腾起的雀跃却怎么也忍不住,她低头握住了赵三思被她咬了一口的手,指腹在那沾着淡淡血印的牙痕上摩擦着,“那皇上是吃醋了吗?”
“没……”赵三思压不下心中的酸涩,当着顾夕照的面,又说不出谎话了,“一点点,我发誓……真的只有一点点。”
顾夕照唇角勾了勾,“小气鬼。”
贵妃本来就是皇兄的宠妃,自己挖墙脚本就不对,眼下还吃醋,贵妃骂得没错了。
赵三思没有反驳,沉默了一下,又看向顾夕照,慢腾腾道:“人死不能复生的,单相思又那么苦。贵妃,以后不要喜欢皇兄了好不好?”
顾夕照看着她,“那喜欢谁?”
赵三思心在做跳高运动,仿佛要跳出来才甘心,她忍不住抽手揉了揉,“喜……喜喜欢我……我……我也会宠贵妃的,并且我还有厌女疾,没有……不会有三千后宫……只能……只能亲近……”
顾夕照打断了她,“好。”
赵三思以为自己听错了,有些不敢相信,“贵贵贵……你刚刚说什么?”
顾夕照却不重复了,垂了垂眸,复又神色自若地看着她,“皇上不如先告诉我,今日和锦织是在干什么?”
赵三思闻言,脸腾地就红了,“没……没干什么……”
顾夕照便又去掰她的手,一个手,很容易就掰开了,赵三思急了,生怕她今日因此生气走了,往后就当真不理自己了,只能如实道:“只是让锦织告诉我,怎么……怎么……两个女子怎么……”
余下的话,赵三思却是再也说不出来了,见顾夕照愣在原地不说话,又破罐子破摔地全部招了,“公公给我看的春|宫图册,都只是男女之间的……锦织说她知晓两个女子之间的……我才让她……让她教我的……”
顾夕照弯腰,捏住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教你这些做什么?往后好用来取悦你的后宫三千佳丽吗?”
“不是。”赵三思赶紧摇头,在顾夕照沉沉的眸光下,她脱口道,“丞相说,鱼|水之|欢是一件欲!仙!欲!死的人生乐事……我想让贵妃享受这样的乐事。没有其他人,后宫三千佳丽都是贵妃,只是贵妃……”
不等顾夕照回话,赵三思已经先觉得害羞了,又赶紧把脸别了过去,结巴道:“当……当然,如果贵妃不愿意,我……我也不会为难贵妃的……”
顾夕照指尖都泛着酥麻,忙松开了赵三思的下巴,把手缩了回来。
当日入宫,姑姑和嬷嬷教她那些承欢之事,她都不觉得羞涩,眼下听小傻子这番话,她却羞得脸仿佛都要烧起来了似的。
殿中气氛暧昧又安静,许久之后,顾夕照才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感觉到热烫了,才呼了口气,“皇上可要记住今日的话。”
“嗯?”赵三思不明白她的意思,仰着仍旧红霞乱飞的脸看着顾夕照。
顾夕照抬手捂住了她的眼睛,“以后那些,不用让旁人教你,我亲自教你。”
赵三思以为自己的心跳突然停了,连呼吸都不敢,直到因为自己把自己憋得快要窒息了,她才张嘴呼吸了一口,心跳也缓慢地恢复了过来。
隔了片刻,她微微歪着脑袋,这一刻才豁然开朗般:“贵妃。”
赵三思喊得小心翼翼,顾夕照也应得温柔,“嗯?”
赵三思依旧小心翼翼:“你刚才生气,是因为吃醋了吗?”
顾夕照犹豫了一下,“如果说是,皇上准备怎么办?”
赵三思摸索着捧上了顾夕照的脸,小心翼翼地凑上去用自己的脸颊蹭了蹭,“我是贵妃的,贵妃一个人的,唇瓣儿是,小胸脯是……全身上下都是。贵妃不要难过,好不好?”
顾夕照依旧没有放开捂着她眼睛的手,也跟着凑上去蹭了蹭,随即飞快地在赵三思的唇瓣蜻蜓点水般地啄了啄,“往后不许再吃糖了,嘴已经够甜了。”
赵三思傻兮兮的,“好。我喜欢甜的,贵妃以后多吃点糖,唇瓣再甜都没关系。”
又是鸡同鸭讲。
顾夕照垂下眼眸,并不想解释,而是松开了赵三思的眼睛,兀自转了话锋,“皇上当着众目睽睽说,没有我,你睡不着。那现在我来了,可以安睡了吗?”
赵三思点点头,赶紧爬了起来,顾夕照便趁机到门口把花容和云裳叫进来伺候。
花容两姐妹和李忠贤一直守在外面,方才瞧着锦织灰溜溜地出来,且还有些衣衫不整的,花容和云裳暗自啐了一口,看她狼狈的模样倒是有些幸灾乐祸,李忠贤却是一张脸又皱成了苦瓜,以为今晚怕又是不得安宁了,甚至暗搓搓地想,要不要再去把丞相叫过来镇场子。
眼下看到顾夕照一脸平静地出来叫人伺候,李忠贤稍稍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还贴心地多了一句嘴,“夫人体谅些,皇上正值血气方刚的年岁,往后那暗格里的图册,您多陪着她看看,兴许就好了。”
“……暗格里的书?”顾夕照愣了愣。
李忠贤瞧这花容和云裳进去了,对着这位先帝宠妃,倒没那么讲究了,凑过去小声道:“就……就皇室皇子那等事的启蒙书籍。”
顾夕照轻咳了一声,无话可说,只能上下唇瓣成圆,“哦。”
虽然闹了这么一出不愉快,但也算稀里糊涂地互通了点心意,洗漱更衣后,小傻子赵三思倒是美滋滋地睡着了。
顾夕照却是有些睡不着了,望着床顶发了会呆之后,又爬起来把暗格里的那图册拿了出来,翻开第一页就立马把图册合上了,扔进了暗格里,暗自呸了一口,心中嘀咕李忠贤这老东西就知道给小傻子看些淫|秽东西。
暗骂了两句,然后伸手就捏住了赵三思有些肉的脸颊,挑着眉恶狠狠地呢喃:“小王八蛋,从实招来,你看了多少……”
赵三思熟睡就跟只猪仔似的,顾夕照压根就没料想自己会吵醒她,却不想话一落,小猪仔就突地睁开眼看着她,“贵妃。”
顾夕照被她吓了一跳,捏着赵三思的手都忘记收了回来,“你……你醒了?”
赵三思没有回她的话,而是自顾自地说着,“我吃皇兄的醋是因为喜欢贵妃,贵妃吃锦织的醋,是因为喜欢我吗?”
顾夕照摸不准她是在说梦话,还是真的醒了,只是快速缩回了自己的手,看着她不依不挠地那副架势,她只好点了点头,“大约是吧。”
赵三思满意了,闭上了眼,往顾夕照怀里滚了滚,呢喃了一句,“真好,贵妃就开始喜欢我了。”
很快,怀里的人又睡的跟只小猪仔似的。
顾夕照:“……”
不只顾夕照猜不透她是不是在做梦,赵三思也没搞懂,第二天上朝时,她都还在想,昨夜贵妃说的“大约是吧”四个字到底是真的,还是只是她在梦里的臆想。
不过,碍于她昨夜大发君威,今日端坐在龙位上开小差,下面的朝臣也不敢有太多非议,生怕小皇帝余怒未消,朝臣上奏的事都是些不痛不痒的,早朝倒也不咸不淡地熬了过去。
赵三思虽然迫不及待地想给顾夕照一个名分,但也知此事她若操之过急了,那晚就白装模作样了,她便只能暗自沉住气,反正如今贵妃日日光明正大地能来她的承乾宫。
只是到了承乾宫,她可就不敢对贵妃生什么绮念,毕竟承乾殿这张床是她皇兄睡过的,要是在这床上还对贵妃做点什么非分之事,她怕她皇兄一气之下诈尸了。
日子平静了些时日,后宫便又出事了。
这次出事的倒不是旁人捅什么幺蛾子,而是一向甚少露于人前的明杏宫出事了,庆夫人在九月二十九那日薨了。
庆夫人之死对外是忧思过重,病逝的。朝臣和后宫后妃虽然觉得有些惊讶,但也没觉得太过突然,因为自打入了八月,庆夫人就没在人前出现过了,一直都是因身体抱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