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不能施,都退下去,文太医与这位太医留下便是。”不容置喙,说完朝张大富,“宣丞相和大司农入宫。”
满屋子人退了干净,等都退出去才发现,他们怎么就听这个小宠侍的了?
张大富也拍了拍脑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从来没见过如此强势的慕侍君,就好像……好像……
他确实能掌握全局。
慕熙哪里能掌握全局,他只知道不能再让景晟伤害自己的身体,但是也不能耽误了他的国家大事。
思虑片刻,丞相是最大的官,还有他认识陆鑫,人还算靠谱,只得把这二人宣进宫,想个对策。
“侍君,你怎么知道老夫姓文。”他从没说过。
慕熙一愣,眨巴了两下眼睛,面不改色,“文太医德高望重,我身体不好,总向陛下询问太医院的事,耳熟能详了。”
文太医笑了笑,没接话,转而道:“侍君无须太过担心,老臣方才施过针,陛下应是能醒的。”
果然,等丞相和大司农同时到太阿殿的时候,景晟有了转醒的迹象。
“谁宣了你们入宫。”声音喑哑。
他们也不知道啊,两人左右瞅着,只听慕熙道:“是我。”
众人一惊,这小侍君与陛下答话……
景晟也有些惊讶,眼里隐隐带着笑意,说了声,“好。”
歪打正着,景晟正好有事要安排与二人。
慕熙把他扶着坐起,见他略过文太医对徐太医说:“施针吧。”
慕熙:“?”
他想把人再按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白居易《长恨歌》
第26章 喂药
握着肩膀的手用力,景晟回头看他,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手,把他推到一边儿,再没看他。
“施针。”景晟下旨。
“可以吩咐人熬药了。”徐太医说着略过文太医,掀开放银针的布袋,开始施针。
文太医瞪了两眼,没说什么,退到了一边儿。
情况已经不同,刚才景晟是昏迷状态,还有得争,现在陛下醒了,一切都以陛下的旨意为准。
一根根细长的银针扎进景晟头部,慕熙看得烦躁,张了张嘴最终也没说什么,转身出了寝宫。
在外头转了半晌,也没见有什么动静,景晟也没让他进去。
慕熙思来想去,终于忍不住了,拉住张大富问:“陛下,为什么要这样?”
说什么勤政爱民不假,但是因为这个原因生病了如此大动干戈,慕熙怎么都不相信。
就好像,就好像一种自虐,慕熙不敢再多想。
张公公一揖,“侍君,陛下行事我们为奴的哪里能明白。”
早知打探不出什么,慕熙并不失望。
张公公离开时,又莫名其妙地补了一句:“有极小极小的可能,也可能是比起针灸猛药带来的后患,病痛神智不清更让陛下痛苦吧。”
慕熙沉默。
过了一会儿,张公公端来药送进去,丞相陆鑫已经领了命离开了,太医也都相继出来。
张公公从寝宫退出来,到慕熙身边轻声道:“陛下召您进去伺候。”
慕熙点点头,推门进屋。
他不靠近,就远远站着,就是一个出门进门的时间,景晟的状态肉眼可见的好了很多。
慕熙道:“陛下有何旨意。”有点儿不开心。
景晟朝他望过来,轻笑,又闹脾气了,他的这个小宠侍,总能莫名其妙随时随地就闹起脾气来。
“过来。”景晟唤道。
慕熙只往近走了两步,又停下,“陛下有什么吩咐就说吧。”
“过来喂孤喝药。”
声音轻的慕熙几乎没敢信,站在那里发着呆。
“罢了。”景晟似乎也有些懊恼方才的话,端起药就要自己灌了。
慕熙三两步到床边,捏住了那只端着碗的手,声音软了,“我来吧,陛下。”
景晟就看着慕熙接过了药,拿勺子搅了搅,舀起一勺吹了吹,却往自己嘴里送。
他立马拉住人的手,严肃道:“你干嘛,药怎么能乱吃。”
慕熙轻轻地说:“反正我也有病,说不定下一剂猛药,我就好了呢。”
他从不知道有这种方子,突然想到,如果用这方子,换自己一天身体如常,他也干。
他固执地把药往自己嘴里送,景晟手劲更大,抓着他往身边拉,盯着他,就着他的手把药喝了。
“这药劲猛,你的身体受不住的。”景晟下结论,断绝了他的幻想。
慕熙有点失望,好像又没那么失望,反正只是想一想罢了。
身体不好给他带来了很多麻烦,但他也习惯了,倒没有太多自怨自艾。
“你也知道药劲猛呢。”慕熙吐槽。
“你说什么?”
慕熙陪着笑脸,话里却是反讽,“我说,陛下,您也知道这药对身体有损呢。”
慕熙被抓着手喂了一勺,喂不下去了,把药碗塞回了景晟手里。
景晟仰头,把整碗药全喝了。
“孤在朝堂,有该承担的责任。”
“哦?”慕熙狐疑地盯着景晟,想从他脸上看出说谎的痕迹。奈何景晟一脸正直,他只看到了一副老实人面孔,尤其是这人还有些虚弱,弄得他心又软了几分。
“我可没说这次,我是说之前。”慕熙说。
“什么?”景晟问。
慕熙:“算了,不想说了。”反正说了,也问不出什么。景晟也不可能对着他,做什么心里剖白。
“又闹什么脾气。”景晟无奈。
慕熙轻哼一声,不与他再说。
晚上还有大事,景晟需要好好休息,躺下说道:“今天宫里乱,你就好好待在太阿殿,不要出门了。”
“陛下怎么忘了,前些日子是您说我可以去玩的。”慕熙提醒。
景晟是真的忘记了,又说道:“今晚跟在孤身边,孤让张大富看着,别乱跑。”
慕熙很不满,说得他跟三岁小孩似的,难不成他还能惹祸不成。
反正他能去玩,嘴上敷衍着,“知道了,我的皇帝陛下。”
“又瞎说什么呢。”景晟说着,闭眼睡着了。
慕熙看着安睡的景晟,未来统一天下的帝王,心里念着,现在天下没有统一,还没有皇帝这个概念,但未来就会有了。
我的皇帝陛下。
慕熙调皮地拨弄着长长的睫毛,床上的人眉头动了几下,但没有醒。
这个大陆共分十国,但百来年下来,经过战争吞并,现在只剩下四个国家,两大两小,但隐隐已有统一的趋势。
景国是这个大陆最强大领土也最大的国家,每年另外三个国家都会派使臣来参加景国的大宴。
燕国地处草原,民风彪悍,军队战斗力强,这也是景晟迟迟未动,甚至还接受了燕国公主的原因。
另外两个小国,在现在这局势,并不对,准确的说,是在他表妹的设定中,完全就是打酱油的存在。
在景晟把燕国纳入囊中后,不足一年,便使两个小国归附,实现了统一天下的大愿。
宫里规矩讲究多,上次新衣事件后,那件衣服已经被拿去烧毁。
他本来穿自己的衣服,结果张公公跟他说,这可是宫宴,穿着必须得体,显得景国的体面。
正好上次事件后,又专门为他做了新的衣服,今天取了来。
“这衣服……”慕熙皱眉,他最讨厌的深色。
颜色与景晟的玄衣有些像,不过稍微淡一些,领口是深红色的两道,整套衣服衬得他的脸更白了。
这种衣服,只有身份高贵的人才能穿,因为与君王的龙袍同色,一般只有王后才有此样式的衣服。
“侍君莫慌,这是符合礼制的。如今陛下还没有王后,您的身份便是最显贵的,这衣服做的刚刚好,正好今天是大场合,莫让那些小国以为咱们陛下后宫无人。”
慕熙愕然,“?”
张公公完全可以放下心来,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会觉得景晟后宫无人的。
而且,带一个男子参加宫宴彰显景国后宫充盈,也没比后宫无人强多少吧。
大宴开始前不久,景晟醒来了,换上玄衣,果真一点儿都看不出生病的样子。
景晟看着他,似乎很满意,朝他伸出手,在他没把手递过去前,又收了回去。
“走吧。”
慕熙满头问号,这人明明要拉他一起的,怎么突然改了主意。
逗他玩呢?
两人到的时候,朝臣与别国使臣已经坐满全场。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集在他们身上,慕熙有些紧张,他本来觉得无所谓,只是想看个新鲜,他对这些又不在意,能有什么感觉。
但是当站在景晟身边,走向全场最高的那个位置,所有人的眼睛都齐齐往他们看过来时,他还是不可避免的紧张了。
因为那些评判打量的眼光,更因为他站在景晟身边。
景晟没有拉他,错开一步走在他身前,然后他听到身前的人轻轻说:“别怕,看着孤便是。”
慕熙抬起头,看着这人挺拔的背影,跟着入了坐。
然后他的眼睛就没离开过景晟,他看着景晟端正严肃地说着场面话,这人一发话开了宴,低下的人才敢拿起筷子,说起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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