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熙在外头听的气不打一处来,为了他?要打仗?
哼!
啊呸。
狗东西。
跟月禄混在一起的这一年,骂人的话倒是学了不少,慕熙发现骂人一时爽,一直骂人一直爽。
哼,如果贬黜燕国公主真的会引起战事,那必定是景晟就想打这场仗,找个借口罢了。
钥匙明明交了又半路追回来,那必定也是另有所图。
慕熙此时不得不怀疑,景晟处处打压慕家,跟修这条运河不无关系。
如果说谁能一时间拿出大量的钱财,慕家绝对是不二之选。
听着里面二人的交易,慕熙攒着拳头,真想把里面两个人的狗头锤爆。
景晟一直是个合格的君王,钥匙自然是要给的,但是这场拉锯战中,陆鑫立下了军令状,慕熙留下的每一分钱财都必须用在钢刃上,自此之后景晟不想再收到修运河经费短缺这种奏章。
在大臣们被宣进来前,慕熙悄悄溜远,看着大臣鱼贯而入,暗道事成了。
景晟的后宫无人打理,但朝堂却是井然有序,像这么多大臣同时觐见,数年来都没有几次。
慕熙暗道,时间这么凑巧,估计跟那个燕国公主有关,他也是凑巧。
景国众臣都嗅到了平静下的暗潮涌动,脾气急的都已经准备好了十万个为什么,问清楚后打仗的准备就开始做上了。
结果,侧书房站了一排大臣,不约而同都没有说话,他们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
屋内的暖气驱散了寒冷,这股香味抚平了急躁。
太阿殿是为数不多有地龙的宫殿,殿内的大臣都知道,这个好东西是陛下曾经专宠的侍君提出来的,只有新修的宫殿有地龙。
这味道……大家都想问,但没一个敢开口。
景晟看着这群气势汹汹来,又乖的跟绵羊似的,议完了事就乖乖走了的,眼神一直放在殿内两个熏炉上,没有离开。
这股香味,既不芬芳馥郁,也不是久而弥香,只是淡淡的清香,这一会儿已经烧完了,香味更是消散无踪。
但你置身其中,这股香味仿若能让你瞬间静下心神,得到心安平和,注意力前所未有的集中。
景晟提了提袖子,闻了闻,殿内的香已经烧完,但他的衣物上仍留着淡淡的味道。
看来这是他那个小宠侍的杰作,揪了孤的花,还回一味香料,这是他们说好的,公平合理。
景晟今日难得提前放下了奏折,不知自己怎么想的,手上已经收尾,朱笔搭在一边儿,出了侧书房。
张大富正在寝宫外绕圈圈,见了他拜倒在地,畏畏缩缩,不知做错了什么事。
老天爷啊,慕侍君把龙被扔在地上,□□的不成样子,还不许他们收拾,这是要闹死人呐。
景晟进了寝宫,小宠侍正坐在案前拿着镊子摆弄着,听到他进来,也不抬头,冷冰冰的。
想起昨日的积极,景晟有一种用完被扔的错觉。
龙床下一床明黄龙纹的被子,褶皱成一团被遗弃在地上,一眼望去,便能看出它是如何饱受欺凌与□□的。
如此凌乱的被褥,他昨夜就看到了,今日还没收拾好,还颇有些比昨日更糟的样子。
愣了片刻,转向罪魁祸首,问道:“孤的御被,是怎么了?”
它做错了什么。
慕熙像没听到似的,继续摆弄着自己的事,甚至还哼起了小曲,一副轻松愉快的模样,眸中分明还带着撒气成功的得意。
景晟屏息,他不想承认居然有被这个小宠侍气到,气笑出声,自己把被子捡起,抖了抖,放回床上。
慕熙依旧不理人,专心做着自己的事。
“孤已经帮你欺负回去了。”
“哦。”慕熙终于有了反应,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为了我,陛下大可不必。”
怒气值飙升,景晟绷着面无表情,告状的也是他,大可不必的也是他,“也是,为了个只会拿被子撒气的。”
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慕熙跳起,嘴里的话吐豆子似的往外蹦。
“陛下,您可不能血口喷人。什么被子,哪里有被子,我哪里拿被子撒气了,陛下有证据吗?要拿出证据来的,人证有吗?物证呢?”
人证此时自己睁着眼睛说瞎话,物证,龙床上,物证已经被好好铺平在上面,除了多了些褶皱也没什么脏污破损的地方。
景晟坐下,慕熙也坐下来拿起镊子继续摆弄。
“孤日前……”
“陛下前两天晚上去哪了?陛下爱去哪里都是陛下的自由,难不成还要解释与我听不成?”
最快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自己把自己给气着了。
“你……”
景晟不说话了,慕熙在心里把自己掐死了一万遍,你继续说啊,说啊,啊啊啊啊啊,他就是要听景晟前天晚上怎么了,刚才为什么要赌气,他恨。
沉默半晌,景晟看起来似乎气的不轻,慕熙觉得自己反应过头了,转移话题缓和气氛,“陛下,上次提过的香制成了,要不要给他起个名字。”
景晟下意识提起袖子嗅着,想到他们第一次提到这香的场景,说道:“就叫熙髻香吧。”
慕熙把镊子扔进盘子里,铛的一声,回道:“已经起好了,叫云香。”
什么鬼名字,这当然不是他起的,只是……一时上头。
直到景晟睡下都还没回过味来,一口气郁结于胸,他帮人出了气,还被怼了?
被一个他亲自捡回来的小侍君给气的说不出话来,居然没把人拉出去打死。
一定是哪里不对。
慕熙把东西胡乱一堆,一股脑全扔在一起,不干了。
景晟已经睡下,还把床边的烛火吹了,慕熙气鼓鼓的,看着景晟睡在外边,他都进不去了。
脱了鞋爬上床,一条腿艰难地迈过景晟,心里暗暗不爽,一屁股坐在人身上,见景晟没反应,也觉得无趣,继续自己的爬床运动。
忽然手腕被人抓住,还跪在床沿的那条腿因为翻起的身体失去了支撑,整个人倒进床内侧,景晟压了上来。
“疼。”慕熙第一时间装弱喊疼。
手腕上的手松了几分,景晟压下来,他们几乎贴在了一起,身上人的气息喷洒在脸颊上,隐隐发烫。
“陛下。”
“现在知道喊人了?”
“陛下。”
心砰砰跳,黑暗里只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和温度,景晟挤在他两腿之间,两人只着着薄薄一层里衣,暧昧的姿势让他有些心慌。
“小侍君,他们说孤不仁,让你侍寝了三天三夜,看来应该名副其实才对。”
景晟靠近,嘴唇险些就要贴上他的脸颊,其他身体部位的接触让慕熙瞬间红了脸,艰难地出声,“陛下,别。”
景晟哼笑,“现在知道怕了?”
慕熙撇过头去不说话。
他本就不是要真正得到景晟的恩宠,从来都没想过这回事。
景晟估计也并非真正宠他,就像上位者饲养了一只好玩的宠物,逗乐一番不过顺手的事,这几天来景晟也从未提过更没有表现出要他侍寝的意思。
这个问题忽然横亘在两人之间,让两人同时意识到,君王与侍君之于他们而言,他们的关系根本不正常。
就今晚,景晟幸了他,才是正常关系。
慕熙和景晟开始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冷战。
景王宫都知道慕熙宠冠六宫,甚至有专宠的趋势,一时恩宠未消,但他们两人的相处又确确实实像冷战。
一起吃一起住,一起睡觉,一同醒来,偶尔慕熙喊累,景晟二话不说,把人抱出抱进。
但两人语言、眼神的交流,越来越趋近于零。
前一天晚上,景晟到底没有幸他,还与他逗乐,把人的被子踢下床,罚慕熙与他盖那床满是褶皱的被褥。
第二天起,两人就好像再没什么交集,也没有什么共同话题。
就连月禄都发现了问题。
“公子,您与陛下还置气呢?”
慕熙:“没有啊,怎么了?”
可能是他想多了,就觉着怪怪的,但又确实不像闹矛盾的样子,谁敢与景王闹矛盾啊。
这十来天,慕熙没闲着,景晟也忙得不可开交,每每景晟处理完政事,都是夜半三更,慕熙早睡熟了。
有一次他醒的早,发现景晟干脆一晚上都没上床,在侧书房拄着额头,不知休息了多久,衣服都不用换,直接又上朝去了。
反正他们好些日子没说过话,在一处过了。
月禄忽然问起,慕熙想,难道这就是商场得意情场失意?
郊外的厂已经建成,熙髻香已经投入生产。
这一个月,慕熙每天都制熙髻香,太阿殿烧着,来议事的大臣都渐渐习惯了这种让人静气凝神的味道。
坊间流传,这等香料乃最上乘之香,凡是官拜九卿之上无人不用,上至景国君王都常用此香。
其凝神静气的作用,被传的神乎其技,仿佛烧了此香,便能平步青云,官拜丞相。
这其中一部分,是他让月禄传出去的,另一部分是预料之外,以讹传讹便成了夸大其词的虚假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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