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他总想和我谈感情[穿书] 完结+番外 (晋咸)
“朕乃一国之君, 为何不能治国理政?”景峻猛地转身, 抬手指着琪玉, 他厉声道:“安王结党营私,将你一步一步培植到如今这个位子, 你自然只会向着他说话!”
烛火晃动了一下,将景峻的身影投射在屏风上,窗外雨声飒飒, 他来回打量着景玥和琪玉, 连连点头道:“好, 好得很,你们一个两个都向着景玥......朕孤身一人,朕做什么都是错的......”
猛地提了口气,景峻抬手指向景玥, 话说出口便有些声嘶力竭,“我就是要折磨陆逊,朕杀不了你,可朕还有权利杀了——”
“景峻!”景玥似是被触了逆鳞,他暴呵一声,欺身上前,狠狠地攥住景峻的肩膀,五指握紧,一阵骨骼“咯咯”的收缩声便在厅中响起。
叔侄二人对视,看向彼此的目光中都是满满的恨意,灼热的呼吸扑在他们脸上,被裹着细雨的秋风吹散。
“你非要逼着我谋反么?非要教我——”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景玥闷哼一声,他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看向肚腹。
一串血珠沿着绛紫色的衣袍滚落,像南国的红豆一般,将厅中的烛光都收在了里头,脆生生红的炫目,冷白剑尖隐没在衣裳里,猩红一片。
景玥回头,陆逊披着外衫站在身后,半张脸颊隐没在烛火的阴影中,那双眸子没有之前的清澈明亮,而是盈满了仇恨。
琪玉惊叫一声,不明所以地僵立在原地,守在外头的张桓和赵楹闻声破门而入,见着厅中的情形都是一愣。景峻也变了脸色,他探手到景玥肚腹,胡乱摸了摸,却捧了一手的血,景峻张了张口,神色古怪地看向陆逊。
厅中陷入一片诡异的冷寂,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众人都愣着没有动作。
“呛啷——”景玥忍痛,反掌拍断了刺入自己胸腹的清风剑,与此同时,张桓和赵楹将判官笔和暗器握在手中,纵身跃起,朝着陆逊攻去。
“赵楹张桓退开!”景玥厉声呵住二人,他迅速转身,抬起右手将陆逊拍晕,尔后将人护在怀中,目眦具裂,拼了力气喊道:“别杀他!”
这一声耗费了他大半气力,景玥气息不稳地喘了几口气,踉跄着跌坐在木椅上。
他脸色惨白,额头布满冷汗,双臂却仍旧死死地抱着陆逊,“别、别杀他,沈舟在么?带陆逊回屋,好生......好生看着......”话说到后边,气息越来越弱,景玥强撑着身子,用沾满血的手轻抚上陆逊的侧颊,涣散的瞳仁中浮起一层悲戚,“逊儿......本王等你回——”
最后一口气终是没提上来,他偏头猛地咳出一口血沫,一道血线顺着唇角滑落,头一歪,便靠在了陆逊肩头。
“皇叔!”景峻瞳孔骤缩,他推开张桓赵楹二人,扑上去一把将景玥抱住,扭头朝外头嘶叫道:“太医!召太医——给朕将长安城中的大夫都抓过来!快——”
他哆嗦着去掰景玥攥着陆逊的手指,一声一声地唤着“皇叔”,眼泪抑制不住地往下淌。
景峻恨景玥,恨他事事都束缚着自己,恨他儿时对自己的虚情假意,恨他七年前狰狞着面目要杀死自己......可既是如此这般恨到了骨子里,他也从没想过要杀景玥,从来没有!
他发了疯一般,将陆逊从景玥怀中撕扯开,尔后跪坐在景玥面前,用手去捂他血流如注的伤口。
“不是这样的,景承珏,不是这样的......朕没想让你死。”景峻哽咽,他道:“朕就想将你幽禁起来,朕不想杀你的。我给陆逊种附骨针,也只是想让他偷出山河令,找出你谋反的证据......我若是想杀你,早在平江时就直接命令陆逊暗杀你了。朕这辈子除了那个人,就剩下你了......朕找了那人七年,一直找不到,朕只有你了......”
他的心乱作了一团,玉冠摔在地上碎成几块,衣袍上沾着鲜血,没有帝王该有的威严,只剩下一个还未加冠的少年的胆怯和慌乱。
陈太医一路踉跄着被拉扯进了厅中,便瞧见满地的一片狼藉,圣上跪在椅旁,双手紧紧揪着摄政王绛紫色的衣袍。
“快打桶水来——”
陈太医扑身过去,将景玥从木椅上拖下来,平放在了地上,尔后反手将药箱倒开。
“哗啦——”,里头的银针、镊子、药膏等尽数散在了地上,陈太医敛了眉头,从里头翻拣出一枚小小的匕首,搁在烛火上燎了燎,手起刀落,刺入景玥肚腹。
血肉翻出,露出断在里头的剑刃,陈太医一面缓缓抽刀,一面将镊子探入,猛地一拔,登时便有血污溅出,洒在景峻的脸上。
景峻顾不得擦,只死死盯着景玥,薄唇泛青。
有太监连滚带爬地提了桶水进来,陈太医抖开裹着银针的布帛,捏了根银针在手上,尔后抬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朝景峻磕头道:“求圣上给一个赦令,下官也是尽人事听天命......”
“没有赦令!今日安王若是死了,屋里所有人都跟着一起陪葬!”景峻爆呵一声打断,他双目赤红,缓缓看过琪玉、张桓、赵楹、沈舟等人,最后停留在了陆逊身上,“来人,将陆逊押入死......”
“圣上,王爷要紧,其他事先放一放。”沈舟出声打断,他上前一步将陆逊托起,转手交给张桓,使了个眼色,低声道:“带他走,王爷若是醒来了......一切都好说,若是不成......你们便不要再出现在长安了。”
张桓眼眸微闪,他神色复杂地看了沈舟一眼,终是一句话也没说,扛起陆逊转身出了屋子。
陈太医咽了一口唾沫,他将衣袖挽上去,深吸口气,吩咐道:“来一个人,将王爷的上半身稍微扶起来一些。”
闻言,景峻手脚并用地爬到景玥身边,将景玥的身子抬起,教他枕在了自己腿上。
“泼!”陈太医抬手一指景玥。
太监们没敢动,相互对视了一眼,沉默。
“泼水啊!”陈太医又吼了一嗓子。
冰冷的水兜头罩下,陈太医眼疾手快,将银针插入景玥胸口,拔出,冷水再次泼下,银针复而插入......就这么反复三四次后,景玥蓦地抽搐了一下,张口咳出血来。
窗外秋雨渐歇,天光乍破,一轮红日从东方冉冉升起,霞光铺在安王府的青瓦白墙上,树叶上兀自带着雨珠。
·
陆逊猛地睁开了眼。
日光从垂感极好的薄纱窗帘外照射进来,在白色的墙壁上投出一圈光晕,床头的加湿器正不断地往外喷着带有薰衣草香的水汽。
眼前模糊一片的景象渐渐消散,陆逊愣愣地看着窗外绿化极好的花园,和掩映在树丛间的别墅。
卧房门被轻轻推开,来人轻手轻脚地走到床头,“陆总,您醒了?”
陆逊转头,瞧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庞。
张管家笑了笑,将刚从花园剪下的蔷薇花插进花瓶,细声道:“您今日十点钟有一个会议,中午约了郑总吃饭,下午......”
话还未说完便被陆逊打断了,他掀开被子坐起身,“今日所有的行程都取消,不要来打扰我。”
说着他光脚下床,头也不回地朝书房跑。
陆逊推开书房的门,来不及喘口气,径直奔向书架,开始翻箱倒柜地寻找东西。
竟然重新魂穿回来了,就像景玥说的那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再毫无预兆地消失,只不过......这次他记得书中经历的一切。
当时他被冷醒,发现景玥不在身旁,阖上窗后便披衣去寻,结果在前厅听到了景玥和景峻的对话,就在他想推门进去的一刹那,意识却被抽离了躯体。
陆逊在码了好几排的专业书中寻找,他修长的指尖划过书脊,最终,在第四排的角落找到了蒙尘已久的小说。
迅速将书抽出,等不及拿到办公桌前去看,陆逊坐在地上就开始翻书。
泛黄的纸张快速闪过,“哗啦啦”地连成一片残影,终于,陆逊手顿了顿,摁在了一页书前:
“顺康三十三年,安王与平江陆逊初见......红梅树下惊鸿一瞥,是为魂穿者一世倾心......”
陆逊抿了抿唇,他细细看过,尔后又飞速继续翻页,“顺康三十五年,幼帝派奸细潜伏安王府,安王大怒,一气之下杀光了府上所有侍卫......魂穿者白衣沐雪,踏苍月而来......”
如此这般,他翻过几页便停下来查看,看到安王与陆逊从辽东一同回到长安的故事时,剧情戛然而止,后面原本有字的纸页全都变成了空白。
“果然如此......”陆逊喃喃,他垂眸盯着空白页沉默,眼底晦暗不明。
之前景玥有说过自己会时不时出现,又毫无预兆地消失,然而由于那几次他都没有记忆,所以对这件事不太上心,只当作不确定性因素来看待。
但是这一次的魂穿并没有让他丢失书中的记忆,陆逊细细思忖下来,发现了其中隐藏问题的症结所在——
每一次他的穿书,都和安王景玥与皇帝景峻的关系突变有关。
顺康三十三年先帝病笃,安王父子狼子野心,意图软禁太子景峻,自立为王,老安王的寿辰宴最根本的目的,其实是试探朝中众人对安王府的忠心。
平江陆家一直以来都是保皇党,景玥去寻找陆家少主,名为躲清闲,实为拉拢结党。这个时候他魂穿了过去,安王对他一见钟情,从而打消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谋逆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