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宵的声音很轻,还沙哑得厉害,语气却很温柔:“别哭,我没有力气给你擦眼泪。”
阮计儿抬手抹眼睛:“谁要你擦了!”
“那你别哭,我心疼,”
纪宵虚握着他的手,
“我身体都那么疼了,你就别让我的心再疼了。”
“好,”阮计儿低头亲了亲他的手背,“不让你疼。”
整整经过三次药浴,纪宵体内的药物才散去了百分之九十,虚弱地躺在床上睡着了。
顾医生和阮计儿站在床前。
顾医生轻声道:“那个药融入了他的骨骼经脉,融入血中,如今把药物排出,他也元气大伤。”
阮计儿:“我会照顾好他的。”
顾医生顿了顿,道:“或许,他并不能长寿。”
阮计儿瞳孔一缩:“没关系。”
他在一日,我陪他一日。
顾医生:“但是如果药不除,他迟早精疲力尽,或是力竭而亡,或是痛苦死去……你明白的吧?”
阮计儿声音哑了几分:“我知道。”
顾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观察三天,没有问题就可以出院休养了。”
“嗯。”
顾医生刚走两步,又转回来:“我拜托我朋友查过,之前他去吃宵夜的那家店已经易主,监控都没有了,附近街道在那个时间段也没拍到他。”
阮计儿握拳:“谢谢您。”
顾医生轻叹一声,走了出去。
三天后,纪宵没有异常,阮计儿带他回了家。
纪宵之后的体力果然下降了。
他画完最后一部画稿,交给编辑后就决定封笔了。
向芝知道是身体原因后,没有挽留,劝他好好休息。
阮计儿还在做配音工作,除了配音的时间,他大部分时间都在陪着纪宵。
除去商业性的,他和纪宵在家偶尔也会配一些广播剧,玩一下角色扮演,虽不能长时间运动,但也过得甜甜蜜蜜。
不管是哪个世界,纪宵都是看着任务目标咽气了才走的。
而这一次。
他在病床前,看到阮计儿哭红的眼,握住他的手:“别哭。”
也许,我们还能再次遇见。
阮计儿已过中年,露出带着泪光的笑容:“好,我不哭,你不要走得太快,你要等我。”
纪宵笑:“下一世,我会去找你。”
阮计儿摇头:“是我去找你。”
“都一样。”
“嗯,都一样。”
阮计儿低头将脸埋在他的手上:“时遇,我很爱你。”
纪宵沉默了一会儿。
阮计儿眼眶一热。
纪宵的手抚上他的眼角:“我也是。”
阮计儿笑了,笑中带泪。
纪宵感到身体大限已至,紧握着他的手:“我会找到你。”
“好。”
心电图平了,发出刺耳的声音。
阮计儿泪水滑落:“傻子,是我会找到你才对。”
……
还是那个山丘。
黑猫探寻地问道:“宿主怎么会对阮计儿说出那种话?”
纪宵淡淡道:“安抚罢了,我之前又不是没有哄过别的任务目标。”
黑猫:“……”也是,果然是它想多了。
纪宵垂眸:“走吧,下一个世界。”
时至今日,他还是不确定系统是敌是友。
它显然很多事情都在瞒着他,不像友。
但对他的担忧也不似作假,也不像敌。
但,不管那人为什么每世都能准确无误地成为他的任务目标与他相伴,他都要装作不知道,不能让还不清楚立场的系统知道。
若知道了,那人也被当作bug清除了,怎么办?
纪宵心想:我真傻,这么晚才确定。
黑猫:“那宿主,我传啦。”
纪宵:“嗯。”
如果,是同一个人。
他就没有必要为了保持理智,为了不受情绪影响而失控,而去压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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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天才书生俏暗卫(一)
纪宵醒来的时候是坐在一张书桌上, 书桌前跪着一身黑衣,垂着头的人。
“起来。”
听到他的声音,跪着的人利落地站起, 身形紧绷有型, 看起来如猎豹般矫健有力。
他脸上戴着一张暗沉沉的面具。
纪宵一看,就知道他武力值不低。
这次又穿成了有权有势的人?
【剧情。】
黑猫:“好哒。”
原主晏骁, 名字勇猛,却是个文弱书生。
他生来体弱, 所以父亲才给他取了这么个名, 希望他的病尽快好,日后勇猛矫健。
虽是体弱,但他过目不忘, 聪明才智。
家庭不算贫寒却也不富贵, 是个县官之子。
他九岁便考上秀才, 十二岁连中三案首, 十五岁中了解元, 成为举人。
就在那一年,他的父亲因病去世, 本就柔软懦弱的母亲也跟着郁郁而终, 只留下他与一个姐姐。
雪上加霜的是,他病了。
晏父是个清官,家中存银不多,也就只能勉强维生。
加上给父母办了丧事,晏骁这一病,根本就无钱医治。
晏父是个清正的清官,平时亲戚求他给与方便,统统被他义正言辞地拒绝, 也因此,亲戚们再也不与他家往来。
晏骁的姐姐晏莞苦苦哀求也没能从他们亲戚手里借到钱。
晏骁是晏莞还在世的唯一亲人。
她咬牙与一个一直爱慕他的商人之子陈方定亲,守孝三年后再成亲,条件是,他要为她弟弟治病。
陈方爱慕他良久,手上又不缺钱,自然是欣然同意。
晏莞知道晏骁必定不会同意,于是悄悄拿了自己的生辰八字与文书,与陈方订了亲,并交换婚书。
直到被陈方派人将他们姐弟俩接到一个舒适的别院里,病得浑浑噩噩的晏骁才知道了这件事,怒急攻心,昏厥过去。
被救回来后,他总是无声抗议,不配合治疗。
病情反反复复。
他也一直沉浸在父母已逝,他身为家中顶梁柱,却要靠着“卖姐”求活的悲痛不甘与极度愤恨中。
他恨自己,也恨没有跟他商量私自做主嫁人的姐姐。
即使姐姐嫁到陈家,想要把他接到身边照顾,他也死活不愿。
留在这一个“卖姐”得来的院子里,被陈方安排的下人照顾着,心情郁结,病情一直未曾好转。
这一病便是五年。
直到及冠那日,姐姐请来公公婆婆为他主持冠礼,刚刚学会走路的小侄子跌跌撞撞地抱着他的腿叫舅舅。
他一直被怨恨遮蔽的双眼才发现,原来姐夫看着姐姐的眼神是那样宠溺疼爱,原来姐姐的笑容是那样幸福温暖,原来她的公公婆婆对她竟然温和慈爱。
所以,愿意来此,为他主持冠礼。
父亲昔日的好友和他昔日的老师同窗也受邀而来,纷纷劝他好好养病,谋个一官半职,给姐姐撑腰。
是了,姐姐的娘家,就只他一人了。
冠礼过后,晏骁恍然大悟,心中郁结解开,又有了凌云之志,认真养病,重拾学业。
这个时候他过目不忘和聪明才智就显现出来了。
对于曾经学过的内容,他一分不曾忘却。
反而这次多年的浑浑噩噩到倏然清醒,更是让他的心境提升,书画的意境都更胜一筹。
他病好后,刚好赶上这一届的会试。
那种姐姐姐夫给的盘缠,只带着照顾他的小厮上了京城。
他虽病了多年,底子却极好。
没有变得不人不鬼,脸色虽然不好,但他的相貌清俊得很,身体略瘦,显得文弱,却不难看。
尤其是他想通透后,气质沉淀,无端端的,便很是吸引人。
他曾是解元,虽耽搁几年,但又中会元,在殿试时更是惊才艳艳,得到陛下夸赞,连中三元!
三中案首,三元及第。
知道他事迹的人都说,若不是病痛拖了他八年,那他该是早就功成名就。
也有人说,病痛折磨八年,亦是不忘学识,不失壮志,何等让人钦佩!
文人学子们看了他的试卷,纷纷为他的才学折服。
偶也有武人或是百姓说他看着体弱,怕是要英年早逝,也被文人们给怼了回去。
可见,他的学识之高,见解之独特。
未曾许人,生来受宠,敢爱敢恨的五公主当即看上了他,要他做她的驸马。
本朝没有驸马不能为官之说。
晏骁知道他浪费了年华,又受身体拖累,又无家世傍身族人倚靠,同意当驸马,是最快的捷径。
反之,他就是在文人圈里名声再高,也未必能功成名就,走上高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