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再晚一点儿……
司牧白闭上眼,对这个可能性,连假设都不愿意假设。
“对不起。”时言叶闷在司牧白怀里:“我好像又做得不够好。”
“不,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司牧白抬手,拍了拍时言叶的后脑勺:“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没办法洗冤了,这次多亏了你,我的大侦探。”
警察从陈风房间的床底下找到一柄血迹暗红的刀,陈风父亲一见到那把刀,连连喊道:“不关我的事,不是我杀的!”
“带走。”没有给陈风父亲太多辩驳的机会,警察冷着脸说道。
陈风父亲还在不甘心地喊:“不是我,不关我的事!”
“还什么都没说呢,就开始喊冤,一定是心里有鬼。”一名小警察絮叨。
救护车将陈风母亲送到医院,经过检查好在都是皮外伤,只有头部轻微脑震荡。
时言叶被带回北市后,仍旧关心案子进展,天天跟进警局。
司牧白知道他迫切想要个真相,虽然担心他受了惊吓,但也随他去了。
网络上关于司牧白的骂声渐渐小了下去,世界上记忆最短的,除了鱼恐怕就是网友了。
因为一点真真假假的消息,就开始在网络上口诛笔伐,大行其道。以为声音大的人群,就代表正义。
司牧白对于外界怎么看他,没什么兴趣。
倒是自家天天冲浪的小朋友,只得无奈地提醒他少看点没营养的东西。
时言叶躺在银灰色的地毯上,衬得皮肤越发白皙,一边玩手机一边跟一旁的司莫止抢小饼干吃。
司莫止的小饼干很酥,一含进嘴巴里就化开,正适合没有牙齿的小娃娃。
他似乎很喜欢这种小饼干,淡淡的奶香味,跟平时喝的奶粉不遑多让。时言叶也很喜欢吃这种小饼干,经常从司莫止嘴里抢来吃。
司莫止委屈地呜呜咽咽,张牙舞爪朝司牧白告状。
司 牧白看着小家伙如黑珍珠般的眼眸里噙着泪花,只淡淡说了句:“你要让一让爸爸。”
司莫止:……
根据陈风日记本里的线索,只能暂且知道陈风父亲对孩子进行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虐待。但陈风现在已经死了,当事人去世,案子连立案都没立案,只能这么过去。
而陈风床下的那柄刀,暗红血渍未干,经过检测,的确是陈风的血。
可案发现场的凶器已经找到,上面有司牧白的指纹,在没有人证的情况下,这件物证就成了不可逃脱的证据。
现在出现了第二把凶器,两柄刀大小相似,应该是同一款。那柄刀上有陈风和陈风父亲的指纹,现场发现的凶器则只有司牧白的指纹。
陈风父亲解释,这把刀陈风不小心划破伤口沾上血,他只是把儿子用过的东西保存下来。
同样的凶器,三个人的指纹,现在谁都对于这桩案子束手难测。
反倒是从医院醒来的陈风母亲,成为突破口。
她醒来后,请护士帮忙给时言叶打来电话。
时言叶本就打算在她醒来后去医院看她,知道陈风母亲醒来,便将司莫止交给张管家,自己开车去医院。
当然,这也是事先跟司牧白说过的。
司牧白听到后只淡淡点头:“小心一点。”
走进病房,雪白的床和墙面,还有面无血色的人。时言叶轻轻皱眉,走到窗边,将窗打开,好让室内的消毒水味儿散去一些。
“伯母。”回头发现陈风母亲已经醒了,时言叶轻喊了声。
陈风母亲虚弱地坐起身:“谢谢你啊,还愿意来看我。”
时言叶摇头:“应该的。”
“其实……今天请你来,是有一件事想说。”陈风母亲深深叹口气,说道:“阿风死的时候,放在身边的刀是我们家的。”
时言叶心沉了沉,他早就猜到这个事实,却没有办法证明。
“他爸以前是个厨师,还当过几年屠夫,有各种用得趁手的刀。”陈风母亲说道:“阿风死的时候,我看到那把刀,一眼就认出来了。但是我不敢说,我也不敢想,那把刀究竟是怎么来的。”
陈风母亲说着,声音哽咽起来,抬起手擦了擦眼睛。
“你愿意……把这些话跟警察说吗?”时言叶抬起手,轻轻放到陈风母亲的肩膀上。
“什么?”陈风母亲震惊地抬起头:“要是这样,孩子他爸会怎么样?会被当成杀人凶手吗?”
时言叶抿唇不语,不是当成杀人凶手,而是他很可能就是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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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这件事有疑问, 我们为什么不能把事情说清楚?难道您不想让陈风泉下安息吗?”时言叶放缓了眼眸,将手搭在陈风母亲的手背上。
时言叶手心很凉,陈风母亲的手背瑟缩了下, 想躲,心底又没有躲的欲望。
这些疑虑, 一直像跟刺一样悬在她心上。曾经她也以为,一辈子都不会说出来。
今天却不知怎么的, 能鼓起勇气跟时言叶说。
“让警察帮助你,他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坏人。”时言叶的手紧了紧:“如果,如果陈永强真的是凶手,他杀害自己儿子, 人格沦丧, 道德扭曲, 根本不能称之为人。”
陈风母亲手抖了抖, 被时言叶眼底的坚毅震惊。
漆黑的眼眸下,满是决绝和沉稳。他说得没错,想到陈风孤苦伶仃地躺在小巷子里,被冷风吹了一晚上, 如果不能将这件事说出来,真凶恐怕永无见光日的一天。
“真的吗?”陈风母亲望着时言叶, 想从他眼底找到一些让自己安定的力量。
“绝对。”时言叶点点头,眼底带着肯定。
“好。”陈风母亲点点头。
警察很快来到病房,为陈风母亲做笔录。
陈风床底下的刀和现场的刀其实都是出自陈风家, 一直都是陈永强惯用的。警察针对凶器的出处,也曾经用了很多心思。
只是这刀太常见,因为一直没有找到司牧白购买刀具的信息, 所以不能认为这刀是司牧白带来的。
现场的蛛丝马迹太多,这桩案子才会被搁置。
陈风母亲还说,当晚陈风父亲出去喝酒,一直到半夜才回家,回来的时候整个人不对劲,浑身抽搐,脸色煞白。
她只以为是陈风父亲晚上喝多了,后面想想,就是不对劲,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但她不敢说,当时刚得知儿子的死讯,再搭上一个孩子他爹。她只是个小村子里出来的女人,可想得多害怕。
时隔一年,就算根据当初陈风的行动轨迹去找监控录像,也很难找到能保存到的内容。
但陈风父亲有很大嫌疑,警察找到陈永强的酒友。
询问他们关于陈风死亡那天,陈永强是否去找他们喝酒了。 都是一年前的事了,谁都记不清楚。
只有一个老头,说他那晚在村口酒馆旁边下棋,见到陈永强非常奇怪地走回来,手背上还滴着血。
警察问他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老头摸着胡子回忆,他当时把陈永强叫住了,问他手怎么受伤。
陈永强说被狗咬了口,结果第二天再碰上他,特意看他的手,根本没有被咬嘛。
那晚陈永强流血的伤口,惊慌失措地回来,那么他之前去了哪里?
时言叶想起陈风被撕掉的日记,陈风后来的日记笔迹都写得很重,像是在发泄一般,力气都很大。
找了根铅笔,在纸上涂上薄薄一层,便出现了一排排小字。
时言叶仔细辨认了下,居然是陈永强威胁他的话,为什么在告白信里说是最后的告白。
是陈永强一次次地威胁他,如果再对司牧白念念不忘,就杀了他。
这不是威胁,也不是陈永强的气话,而是真实地发生了。他杀了陈风,杀了自己的亲儿子。
时言叶带着那张纸,来到派出所。
没有关键性的证据,尽管许多证据转向陈永强,依旧没有办法定罪。
一直在拘留所里看着,最初还会喊两声冤枉,到后来,就什么话都不肯说了。时言叶要求见陈永强,警察只说让他做好心理准备,找了再好的心理咨询师来都撬不开陈永强的嘴巴,就别指望时言叶能让他开口了。
时言叶还是决定见一见陈永强,由工作人员带着走进探视室。
陈永强的身形佝偻,看起来比之前苍老很多,目光浑浊,木讷地直视前方。就算时言叶坐在他面前,都没有一点反应,好像一点没看到他。
“爸爸。”时言叶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开口。
监视屏前的人吓了一跳,直直地盯着时言叶。时言叶长得好看,面庞清秀,瑞凤眼澄澈,跟陈风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现在却对着陈永强喊‘爸爸’,不是吓死个人嘛。
陈永强也有点震惊到,抬起眼,目光迷离地看着时言叶,忽然应了一声:“诶,儿子。”
时言叶轻轻点点头:“爸爸,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