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哪里变出一辆私家车,载着时言叶一路来到镇卫生院。卫生院有些简陋,外墙发霉有些灰,自动闸门也生了锈斑。
徐洋刚下车就紧皱眉头:“让咱们福宝在这里看病?不会交叉感染吗?”
江北南冷淡道:“这里是最近的医院,再往市里送,就得来不及救治嗝屁了。”
路上时言叶也听陆湛说了云岚这次进医院的大概,他们去的那家养猪场。云岚被一头豪猪攻击,獠牙将云岚顶到在地,因为惊吓过度提前犯病,需要时言叶这个人体血泵救场。
豪猪为啥会攻击云岚,这就不得而知了。
走进病房,云岚面无血色,病怏怏地躺在床上。徐洋心疼地快步上前,握着云岚的纤细小手:“怎么让他跟别人一块住一间,就没单独的病房了?”
一旁的病床上坐着名男子,靠在床头看书,听到徐洋的话抬了抬眉。
徐洋还在不满:“也不知道一块住的是什么样的人?打扰云岚休息怎么办?不干不净怎么办?”
男子彻底将书放下,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时言叶对于徐洋的无脑输出见怪不怪,这么个缺心眼的狗崽子,至于原主跟他争锋相对,掐的死去活来嘛。
要他说,直接丢进后宫剧里活不过三天的人,都不值得他开大。
陆湛摁了床头铃,护士很快走进来:“怎么了?”
“这是我找来的人,能给病人输血。”指了指时言叶。
护士狐疑地看了时言叶几秒:“跟我先去做个血融测试。”
“做什么测试啊,福宝每个月的血都是从他身上抽的,绝对没问题!”徐洋着急道:“就别浪费时间了,耽误福宝的治疗你承担得起后果吗?”
护士皱眉看着徐洋叭叭叭:“医院有医院的规定,如果流程不规范导致病人情况恶化,我更承担不起后果。”
“你——”徐洋还想再说。
被身后一道低沉的男音打断:“护士小姐,这位小朋友觉得我太脏,会污染到他朋友。如果可以的话,为他换个病房吧。另一张床位的钱,我出。”
护士看向徐洋的目光显然带了几分不耐:“就剩这一张床了,你们要么转院去市里,那里的医疗条件跟环境肯定比我们好。”
“好了,护士小姐,您别在意。”时言叶适时唱个红脸:“带我去抽血吧。”
护士刚才听徐洋的话,也知道云岚的罕见贫血症,需要每个月供一次血。因为云岚的血型极为罕见,能在身边养个随取随抽的活体血泵,可见家境雄厚。
看时言叶的目光多了几分怜悯跟和颜悦色:“你跟我来。”
做了个简单的血融反应,时言叶坐在病房前的椅子上,胳膊下垫着个软垫,清楚地看着暗红色的血液透过青色的血管往外输送进血袋里。
似乎宣告着,这是时言叶存在的所有价值。
自嘲地低头笑了下,没察觉到有人走过来。等反应过来时,来人已经站到他面前,修长的身影背着光,在他身上打下一道暗影。
迟疑地抬起头,对上那人幽深的眼眸。
迟牧白戴着顶黑色鸭舌帽,精致的眉眼藏在暗光下,如黑夜中一道凌厉的光。
两人大眼瞪小眼,谁都没说话。
迟牧白忽然抬起手,摘下头上的帽子,套在时言叶头顶。还用手往下压了压,遮住时言叶的视线。
等他将帽子往上拨,视线重归天明时,迟牧白已经走进他面前的病房。
从他的角度,正好看到迟牧白走向云岚身旁的病床边。
“你来了?”
“嗯。”
两人说话很轻,时言叶只隐约听到几句。
护士过来替时言叶摘掉血袋,拔了针:“回去多吃点猪肝,补血。还有,就算为他献血,也要注意保护自己。输血过多容易造成免疫力低下,生成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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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将袖子放下来,遮住青色的针孔。时言叶从椅子上站起,一下被抽了400cc血,他还真有些吃不住,身体晃了晃。
江北南及时扶住他:“还好吧?”
“嗯。”不着痕迹地抽走自己胳膊,时言叶压了压帽檐,将整张脸掩藏,顺带隐藏了他此刻的情绪。
陆湛拎了一些吃的,抽出一盒牛奶递给时言叶:“喝牛奶。”
“不用了。”勾着唇冷笑着拒绝:“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时言叶的反应真的完全出乎陆湛和江北南的意料之外,他们都知道时言叶一直不甘心给云岚当抽血泵。
每次输血都不甘不愿地闹一回,虽然最后还是屈服在云家的淫-威之下。
时希不放心地给陆湛打了个电话,他是三人里最成熟稳重好沟通的,提醒他如果云岚旧疾复发,时言叶不肯输血,可以采取强制手段。
至于怎么个强制法,反正云家不会追究任何责任。
没想到这回时言叶什么都没说,安安静静地抽了血,脸色惨白地虚晃着身体要离开。
那副虚弱的模样,让陆湛忍不住心底动摇。
时言叶也是个人,凭什么他就得被云岚锁死,当个木得感情的抽血泵儿呢?
要是换做是他能答应被当成个工具对待吗?
所以时言叶之前才会像是被掐住喉咙的小蚱蜢,只能微弱地挣扎着,为自己谋求一些喘息空间。
到最后不得不认清现实,不过是慢性死亡罢了。
徐洋对于时言叶冷漠的态度又开始叭叭叭:“你什么意思?云岚是你弟弟,你不确认他没事就走了?有没有良心?”
陆湛有些听不下去,正欲帮时言叶说话。
时言叶自己抬起眸子,嘲讽地冲徐洋扫了眼:“我没良心,我良心早就喂狗了,可以了吧?”
“你——”徐洋一波反向抽烟,给自己找了个不痛快。
“行了,让时言叶先回去休息。”陆湛开口,将手里的袋子递给江北南:“我送你回去。”
陆湛在心底翻个白眼,徐洋真够KY的。
“不用。”时言叶摇摇头,也在心里翻白眼,这几个狗崽子怎么这么粘人。不是应该黏着云 岚吗?到他这儿刷什么经验值?
余光扫到迟牧白从病房里踏出来,随意找了个借口:“我跟他一块回去。”
陆湛疑惑扭头,见是那个男养猪西施。
“哼,一个养猪崽,时言叶,你倒是越混越回去了!”徐洋气时言叶不巴结他们,反而巴着个养猪的,更是不屑。
刚才冲我抛媚眼,现在就打算跟着别人跑。
你向我服个软会死啊!傲娇洋的心思还真不是随随便便哪个人能猜透的。
迟牧白抬起头,冷冷地看了徐洋一眼。被时言叶打断,娇娇软软的身体往迟牧白怀里靠,手指无力地揪着他的袖子:“走吧。”
别理这个脑残。
“嗯。”迟牧白还真配合地应了声。
两人并肩离开,留下面面相觑的陆湛三人。
在心底叹口气,无声地瞟了徐洋一眼。徐洋的性格他清楚,傲娇毒舌,仅有的那点温柔体贴全给了云岚。
抓着迟牧白的袖子走出医院,时言叶知道他应该就此别过,各走东西。
但这崽子身上的淡淡草木香,让时言叶有些晕头转向,恋恋不舍。
故作虚弱地扶着额头:“谢谢你,我自己打车回去吧。”
迟牧白点点头,真就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颜狗叶:……我恨你是块木头。
委屈地憋着嘴,不甘盯着迟牧白的背影。没想到迟牧白一个转身,对上他可怜巴巴的目光。
迟牧白的心念微动,少年桀骜的脊背向他走回来:“别哭了,送你回去。”
时言叶擦了擦眼角,干干净净:“我哪里有哭?”
迟牧白勾着唇角:“是么,我以为你想哭。”
时言叶:“切~”
拦了辆出租车,将时言叶送回旅馆。迟牧白没有让他立刻回房间休息:“中午了,先吃午饭再上去。”
旅馆一楼是一家家常菜馆,跟前台老板点了几道菜,便领着时言叶找了张桌子坐下。
结果上来的菜,青椒炒猪肝,猪肝菠菜汤,清焯猪肝。
时言叶:“……我不爱吃猪肝。”
“不爱吃也得吃一点。”将盘子往时言叶面前推了推:“我问过了,抽血过后吃猪肝最好。”
时言叶誓不吃猪肝,翻了个白眼大喇喇地摊在椅子上:“干脆抽干我的血好了,我就 不用吃猪肝了。”
迟牧白:……
过了许久,夹了筷爆炒猪肝放在时言叶的盘子里:“就一口。”
时言叶盯着迟牧白的脸,有着跟青涩脸庞不相符的老成。看他的眼神就跟看无理取闹的孩子一般,这让实际年龄三十有二的老gay时言叶面上有些臊得慌。
“只一口?”盯着迟牧白要求保证。
“嗯。”迟牧白点点头:“我去换别的菜。”
将整块猪肝囫囵吞下去,时言叶味同嚼蜡,皱着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