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应舒涣和纪沅的结婚和离婚都由不得自己做主,非要应老爷子点头不可。
否则应舒涣将遭遇无穷无尽的麻烦,他家老头子报复心贼重。
应老爷子坐在桌前,吩咐管家去熬两碗粥来,还让厨房照着应舒涣爱吃的做了几道爽口的小菜。
应舒涣的食指敲着昂贵的梨花木桌子,脑袋里的想法飞快的转动。
要不然我先试探一下爷爷的态度,再决定给不给书法?
万一直接提离婚爷爷就同意了,我还送一份书法,不是浪费了吗?
这么好的东西,当然要经常拿来当免死金牌!怎么可以一时冲动就一次性用掉!
嗯……我先看看爷爷现在的想法有没有改变。
如果他一口气答应了,我就把书法留到下次用。
应老爷子因为早年当过兵的缘故,所以身子骨很健朗。
今年虽然已经七十八了,但看起来只有六十出头,并且身强体健,龙头拐杖挥起来虎虎生威。
应舒涣看着放在应老爷子身边的拐杖,他的小腿肚子就条件反射的疼。
妈的……被这拐杖从小揍到大好吗。
应舒涣心里默默的发怵,决定先想办法缴了爷爷的武器。
速战速决,为了不钝刀杀自己,应舒涣飞快地把自己来这里的要求说了一遍:“爷爷,我想跟纪沅离婚。”
应老爷子喝茶的手一顿,抬头瞥了他一眼。
应舒涣坐的像小学生一样笔直,后背僵硬。
应老爷子缓缓放下茶杯,然后缓缓地把手放在了梨花木龙头拐杖上。
应舒涣:……
说时迟那时快,应舒涣瞬间就摁住了应老爷子放在拐杖上的手。
两人无声的对视着,只有手在微微发抖,进行激烈的博弈。
应舒涣双眼露出惊恐地神色,艰难地摇了摇头:“你当我什么都没想吧。”
应老爷子阴沉的脸色并没有好看多少,应舒涣就知道自己刚才说错了话,懊恼的要死,但也不敢把自己的手拿开。
废话吗这不是!拿开他就死定了!
而且老爷子力气很大,反应也很快,应舒涣就不得不用两只手来摁住应老爷子拿着拐杖的手了。
桌子在爷俩的博弈中微微摇晃起来。
不知道接下来的结局是谁先拿起拐杖,也不知道是谁先摁住拐杖。
管家适当的端上了两碗粥,礼貌道:“老爷子,小少爷,先吃点儿东西垫垫肚子吧,不要饿着了。”
应舒涣来之前没吃早饭,胃有点痛,被管家一提醒,立刻闻到了粥的香味。
他眼疾手快地抢过老爷子的拐杖,然后迅速交给管家,松了口气:“才叔你先去忙吧,我跟爷爷两人单独用饭。”
应舒涣的意思是让管家才叔带着拐杖赶紧跑,跑的越远越好,最好能把这根拐杖送到大西洋。
没了拐杖的应老爷子在应舒涣眼中看上去和蔼不少,并且给他一种想要和他和好的错觉。
他不由放松身心,刚准备端起粥,忽然看见假装跟他和好的应老爷子拉开梨花木桌子下面的暗格,从里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了一根新的拐杖。
在应舒涣懵逼且难以置信的眼神中,狠狠地抽了下去。
古朴的四合院中,响起了年轻人的惨叫声。
应舒涣边往树后面躲边骂:“老头子你诡计多端!你什么时候在桌子下面放了一根的!你以前从来不会的!”
应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时不时给应舒涣的小腿肚子或者后背来一下:“对付你这个小滑头,老头子我能不留后手吗?”
“哎哎别打别打,我痛死了!我腿断了!”应舒涣连忙跳起来,四肢协调的像只灵活的狐狸。
应老爷子追在他后面揍他,而应老爷子后面又是见怪不怪的管家和保姆们,众人的表情纷纷有些无奈,跟着应老爷子不痛不痒的说着劝架的话。
作为经历了应舒涣童年、青春期以及叛逆期的管家来说,这一幕并不陌生。
只是应老爷子揍应舒涣每一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看似热闹非凡,其实没一棍子是用力的,应舒涣的身体是娇贵的,打一下他就要嚎半天。
二十分钟后,应舒涣神色狼狈地坐在桌前,咬牙切齿地看着应老爷子。
应老爷子高高在上的“哼”了一声,幼稚道:“不服?”
应舒涣哼哼唧唧地喝粥:“谁不服了!”
他喝完粥,又想起离婚的事情。
应舒涣在纪沅面前信誓旦旦的保证过,肯定能说服应老爷子让他们俩离婚。
既然纪沅要把欲擒故纵这一招玩到底,应舒涣就陪他玩玩,看最后后悔的到底是谁!
饭毕,应舒涣观察着应老爷子的脸色,开口道:“爷爷,其实我这次来的主要目的是给你送一份书法。”
老爷子闭上眼懒得理他,过了会儿开口道:“你是想贿赂我吗?”
“哪儿能啊。我贿赂你干什么,我这是有孝心的表现!而且是你最喜欢的秋体,爷爷,你看一下嘛。”应舒涣硬的不行就来软的,他撒娇从来都是很得心应手的,应老爷子睁开眼看着他,没出息的心软了。
“拿来我看看。”
他这个孙子,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差。
况且当年纪凯骏为了救应舒涣挡了那一枪,送到医院抢救了三天两夜都没能把人抢回来,死前就只有这么一个愿望,应老爷子既然答应了人家,就绝不会反悔。
除非是纪沅自己提出要离婚——当然,这看起来也不太可能。
根据应老爷子得到的情报反馈,纪沅应该是很喜欢应舒涣的。
更重要的是,他的名字和前世……
应老爷子不知道想起什么,默默地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命运。
应舒涣在自己带来的书包里面一阵乱翻,终于找到夹层里快被挤压成梅干菜的秋体书法清君侧。
他献宝似的把一张纸给展平了,放在应老爷子面前。
应老爷子一开始其实对应舒涣能带过来的书法并不感兴趣的,毕竟他这位小孙子自幼喜欢的就是什么机车足球滑板,非常年轻人的爱好,根本就没有接受过国粹的熏陶。
他能找来的书法,多半也是别人选过之后交给他的,最终的目的只是为了讨好自己。
总而言之,就是没什么花头看。
而且市面上好一些的书法都已经被自己全都收藏起来,应老爷子对书法有着极为苛责的要求,一般的名家书法入不了他的眼。
因此,他只淡淡地瞥了一眼应舒涣带过来的书法。
一看还是写在廉价宣纸上面,没有裱框,没有做过任何处理。
应舒涣拿出手的时候也注意到这一点,他有点儿后悔:这看起来也太寒酸了,早知道应该弄个画框的。
顿时,应舒涣心中最后的王牌也没用了。
他来之前到底是被什么大水冲坏了脑子,觉得这么一篇小小的书法能够让爷爷改变主意?
妈的,简直是天方夜谭!
算了,我还是拿回来吧。
应舒涣觉得有点丢人,正想要拿回书法的时候,老爷子的表情忽然变了。
一开始他只看了一眼,没有多看。
再后来,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拿起这篇书法从第一行看了起来。
越看,应老爷子的眉心就皱的越深,直到一分钟过去,老爷子的表情已经不能用正常来形容了。
应舒涣原本想要拿回书法,却在看到应老爷子表情的时候愣了一下。
只见老爷子的整张脸惨白的毫无血色,嘴唇都在微微发抖,一双眼睛死死盯书法的内容,凑近了听还能听到他的喃喃自语:不……不可能……不会的……
应舒涣也跟着皱起眉头,心里惊了一下,有点好奇。
印象中,他从来没有见到爷爷这么失态的样子,整个人都好像被重拳出击了一样,额头手心全都是汗,神色惶恐,表情透露这一股欣喜若狂的疯劲儿和难以掩盖的激动。
上面写什么了?应舒涣默默地想,该不会是什么骂人的话吧?
“从、哪、里、找、来、的。”
下一秒,爷爷如同利剑一般的目光落到了应舒涣的身上,打的应舒涣措手不及。
老爷子一字一顿的说出这句话,似乎把每一个字说出口都用了巨大的力量,才能克制住自己没有当场跌坐在地。
他猛地站起身,差点掀翻了椅子,这是一向注重礼仪的老爷子从来不会出现的错误。
应舒涣刚看到爷爷的表情,看上去好像不是很讨厌书法的样子,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有戏了,正想趁热打铁地提一句跟纪沅离婚的事情,却在看到爷爷的一瞬间止住了声音。
应老爷子的双目眼白出泛起了血丝,以一种不正常的力度死死抓着应舒涣的手臂,好像他不说出来这篇文章是从哪儿来的今天就出不去一样。
应舒涣被爷爷的神情吓了一跳,实话实说:“姜敏送我的。”
他说完之后反而不敢开口了,因为老爷子的表现有点吓到他。
应老爷子用从未有过的严肃表情勒令应舒涣现在就把姜敏照过来。
应舒涣觉得爷爷简直是无理取闹:“姜敏拍戏啊,怎么找的过来。爷爷,你找她干什么?是不是还想要这个人写的书法啊?我帮你联系就好了,你干嘛这么大反应啊,好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