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沅遗传了父王母后的颜值,丹凤眼,细眉毛,下唇上有一颗显眼的红痣胎记,说话时如同含花弄瓣,脸白如瓷,发黑如墨,称得上是一件貌美的艺术品。但凡京城评选贵公子,他从来都没跌出前三过。
虽说男人不用太在意自己的容貌,但是一朝从云端跌落谷底,实在令人难以接受。
纪沅忍着想给自己一拳的冲动,又仔仔细细对着水面盯着自己的脸看。
可能是接受了这张脸真的是自己的缘故,看了会儿之后,纪沅忽然也没觉得特别丑。
仔细看,也就是胖了点儿,圆了点儿,肉多了点儿,眉眼好像和前世的自己还有点相似——只有一点点,纪沅在心里不动声色的强调道,又想:嗯,只是胖而已,到时候减肥就行了。
“减肥”,是纪沅在原主的记忆中学会的词语。
观摩完这张脸,纪沅忽然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他右手握拳,气沉丹田,静静的感受着体内的真气——一丝细细的涓流从经脉中流过,纪沅大喜,还好!前世的武功竟然还在。
纪沅松了口气,心中的大石彻底落下。
刚才苏醒的时候,他被应舒涣迎面一顿揍,当时他就在心中疑惑,应舒涣为何不用内力?
现在,他终于有思路了:恐怕这个世界中的人,都是不会武功的。否则就凭应舒涣那个少爷脾气,把他恨得咬牙切齿,厌恶的彻底,只要灌入内力,刚才就能一掌让自己毙命!
前世他被送出皇宫教给付家抚养——付家满门忠烈,付长鸿更是大周朝镇国将军,力拔山兮,武功盖世。
纪沅一身武功全是付长鸿手把手教出来的,放眼整个大周朝,恐怕也只有付长鸿的独子、自己的师兄付落可以与其一战。
思及此,纪沅刻意忽视了师兄的名字,让自己不去想他,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思考起另一件事:只是不知道……自己的武功还剩几成,是否能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自保。
纪沅站在桥上,看着眼前的河流,忽然跃跃欲试,欲腾空而起,试试自己的轻功。
谁知道刚准备一跃而起,还没飞过这条河,就听见桥上传来一个充满嘲讽的声音:“这不是纪沅吗?”
穿着打扮时尚的一个年轻男人站在桥头,双手抱臂看着纪沅,见到他满脸青肿的样子,“噗嗤”笑了一声:“听说你舅舅欠了几千万还不上,叫你去找应舒涣借钱,怎么,被应舒涣打了,跑这儿来自杀了?”
纪沅缓缓地直起身体,挑着眉,不动声色地观察说话的男人。
男人翻了个白眼,嘲讽道:“别以为你搞什么自杀的幺蛾子出来,应舒涣就能多看你几眼,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能嫁到应家就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纪沅在记忆中搜寻了一下,找到了这个男人的名字:陆宥。
应舒涣众多爱慕者之一,是少数知道纪沅和应舒涣关系的人,在纪沅嫁给应舒涣之后,陆宥没少找纪沅的麻烦。
陆宥说完,没等到纪沅回话,下意识往纪沅的方向看去。
谁知道,刚和纪沅的视线对上,陆宥心里忽然一颤——纪沅的视线晦暗不明,仿佛一头沉睡在深渊里的猛兽,正在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怎么回事?陆宥拧紧眉:今天的纪沅怎么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他总是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窝囊废一个,看着就让人恶心,自己只要一说起应舒涣,他就一脸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不是哭就是闹,如今怎么反常的淡定?
这不是废话吗,那是因为之前的纪沅已经死了。
现在的纪沅可是被称为千古一君的大周朝暴君。
他的名讳被千夫所指,光是骂他的史书都有好几本,叠起来都能给贵妃拿去糊墙,面对陆宥几句不痛不痒的嘲讽,纪沅根本没放在心上。
不过,他当了这么些年帝王,以残暴冷血、眦睚必报——还是以十倍奉还那种出名——之前原主遭到的伤害和他无关,但现在这个身体是他的了,再有人敢欺辱他,纪沅必然不会放过。
陆宥算是撞到枪口上了——枪口,也是纪沅刚刚从原主记忆中学会的词。
陆宥压下奇怪的想法,往前走几步,逼近纪沅,压低声音狠狠地说道:“纪沅,你别给脸不要脸,就你这死胖子还想学你哥进娱乐圈?你倒贴应舒涣也有个限度吧,连自知之明都没有了吗?凭你也配去演戏?”
纪沅听罢,心想大概是之前原主的想法,或许是想进娱乐圈,离自己的丈夫更近一些,或许只是单纯的为了模仿纪熙。
陆宥上下打量他,从鼻子里发出了“嗤”的一声,尖酸刻薄的评价道:“东施效颦!”
第2章 白月光
陆宥讨厌纪沅,理由充分。
圈里人谁不知道应舒涣跟纪熙是两情相悦,只差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
却不料半路杀出个纪沅来,愣是把应舒涣跟纪熙给拆散了,当了自己亲哥哥的小三!
他气得牙痒,恨得吐血,应舒涣如果不跟纪熙在一起,排个一二三四,那也当属自己第一。
纪沅什么模样什么身份,轮得到他嫁给应舒涣?自己哪样比不过他?
陆宥脸上露出了一个鄙视的表情。
说贱,也真是没见过这么贱的人了。
这个纪沅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嫁给应舒涣之后也不老实,天天从应家偷钱接济纪家。
陆宥也看不起纪家,虽然纪家出了一个纪熙,但到底小门小户,就跟吸血藤似的,靠着纪熙和纪沅,牢牢地攀附着应家这颗大树,永无止境的吸血。
纪沅嫁过来一年不到,应舒涣就替纪沅处理了大大小小十几件事情,严重拉低了应舒涣高高在上的逼格,简直从王子变成了村干部!
上山下乡三步走,精准扶贫到个人。
这一次更过分,自从纪沅嫁给应舒涣之后,纪沅的舅舅沈建成就一直打着应家的旗号在外面开工厂。
沈建成是一个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男人,又好色又好赌,以前手里没钱就算了,后来傍上了应家这颗大树,在广州开了一家做奢侈品假货的加工厂,打着应家的旗号到处吹牛逼,还欠下了一千多万的高利贷。
讨债的找到了纪家,天天泼油漆,闹得纪家鸡犬不宁。
沈建成的姐姐——也就是纪沅的母亲沈艳心疼他,逼着纪沅问应舒涣要钱。
没错,是要,不是借。
沈艳早就把应舒涣当成了自己的女婿,拿钱要钱理直气壮,从来都没打算还过。
而纪沅在应家过得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舒坦,没钱不说,就是应家的一个保姆过得都比他这个“小少夫人”有尊严。
应舒涣的父母对纪沅毫不掩饰的轻视、沈艳和沈建成的逼迫,让夹在中间的纪沅彻底崩溃了——他根本要不到任何一分钱。
纪沅在原主的回忆中明白,因为原主死都不愿意问应舒涣借这笔钱,沈建成就想了个阴损的法子,给应舒涣的茶水里面下了药,想要原主拍几张应舒涣的“艳照”出来,卖给狗仔或者娱乐报纸,获得一笔不菲的收入。
应舒涣是家喻户晓的大明星,这样的桃色照片,少说也是几千万起步。
看完回忆中原主对家人的印象,纪沅无语……
真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一家人。
纪沅摇摇头,心想自己穿越过来是摊上极品亲戚了,难怪应舒涣对他如此厌恶——“穿越”,是他从记忆中学到的词语。
“你装什么死?”陆宥警告他:“你别以为有应老爷子给你撑腰你就真的麻雀变凤凰了,也不看看你的脸,应舒涣要钱有钱,要颜有颜,凭什么跟你在一起?!你要是还要脸,就趁早跟应舒涣离婚!”
纪沅一改往常的胆小内敛,抬头,淡然一笑:“我为什么要跟应舒涣离婚?”
陆宥没想到纪沅能回他,愣了一下。
纪沅从桥边的小路走上来,边走边开口:“照你说的,应舒涣要钱有钱,要颜有颜,我应该牢牢抱住他的大腿才对,怎么舍得跟他离婚?离婚之后便宜你吗?”
陆宥惊呆了,看着纪沅的表情就像见了鬼:纪沅疯了,他怎么敢跟自己这么说话?
纪沅是什么人?
他妈是小三,他就是小三的儿子。
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小三的儿子也是小三!
小三的儿子竟然也敢和他顶嘴?
陆宥的火从心中起,两步往前,就准备像以前一样,给纪沅狠狠一巴掌。
拳头刚刚捏起,还没落到纪沅脸上,就被纪沅半路给截住了。
陆宥感觉到一股杀气弥漫在自己周围,他心里猛地一跳,随后感觉自己的手就像是被铁钳夹住一样,仿佛下一刻就要断了。
“纪沅!你敢拦我!”陆宥瞪大眼睛。
纪沅捏着陆宥的手臂,并没有直接折断,而是冷静地观察着四周。
他初来乍到这个世界,还不太了解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是否有他对付不了的未知的事物——毕竟那在大马路上高速前进的铁皮盒子,让纪沅十分震撼。
如果这里的人身上都带着一些防身工具,又是纪沅不知道的,那他就吃了哑巴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