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人来了，快唱生日歌吧。”不知道是谁起了话，带着诡异语调的生日歌环绕在柳拾光耳边，一遍又一遍像是要占据他全部心神。柳拾光没有多余力气来思索剩下的两人是谁了。
餐厅的门口终于出现了姗姗来迟的人，科里带着他的小主人入座了。
柳拾光不敢太明显，但他的目光却是在沈却进来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幸好桌边的其他人也是一起看着沈却，混杂在这些人之中的柳拾光便显得不那么明显。
只不过，沈却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形销骨立，全身上下像是只剩下皮包着骨。
形容枯槁，苍白无力地像是下一秒便会散架。
沈却坐上了最上面的主位，他看着桌子中央插了十六根蜡烛的蛋糕，孤零零地像是在等待谁的宠幸。他全程都未往柳拾光那边看过一眼。
现在的他，是他，也不是他。
“小主人来了，快送生日礼物吧。”
古怪的语调再一次响起，柳拾光这时才注意到这声音居然是林大海发出来的。
他就坐在主位的下位，脸上的肥肉依旧丰盈，只是面色黯淡无光，白净的脸面上沾染上了可怖的血迹。说完这句话之后，他无神迷茫的眼中忽地射出狂热的目光。
像是在等待什么圣谕。
柳拾光忽地有不好的预感。
果不然，就在下一秒，沈却将目光转向了林大海，目光黑暗沉沉，他毫无语调起伏，说道：“……你的眼睛献给我。”
毫不犹豫地，林大海用手硬生生摘下自己两颗眼球，血淋淋的眼珠子被他的主人安放在了桌上。
而林大海，他的嘴角依旧是诡异而满足的笑容，甚至，比之前更加愉悦了一点。
柳拾光忽地汗毛耸立。
科里就站在沈却的身后，面上挂着标准的笑，那双人造的通透感十足的眼球定定地看着桌上的一切，像是隐藏在黑暗之中的操盘手。
沈却将目光放向了下一个人，“……你的双手献给我。”
下一个人同样没有丝毫犹豫，斩断自己的双手，将自己的手放到了自己面前的桌子上。
“……你的脑子献给我。”
“……你的双脚……”
“……”
一个又一个，终于，轮到柳拾光了。
那双他应该熟悉的墨色眼瞳倏地看向了他，黑沉沉的，带着柳拾光陌生的压力，他看见沈却苍白起皮的唇瓣轻启。
沙哑而又低沉的声音刹那间响在他的耳侧。
——“你整个人……属于我。”
柳拾光猛地对向沈却的眼，像是跨过死寂的黑夜，看见了黎明。
他忽地意识到，这还是他熟悉的沈却。
他的沈却。
作者有话要说：柳拾光：我将对生日歌有了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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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终于完了！（差最后一点点）
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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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你整个人属于我……”
听到这句话, 站在沈却身后的科里脸上的弧度猛地落下，那双人造的双眼定定地转向沈却身上。
而沈却也看向了他，目光犀利。
一时间餐厅一片寂静, 就连之前那一直萦绕在耳的生日歌也停了下来。
而柳拾光只觉自己面前一黑，坐在位置上的他，双眼顿时失去焦距，整个人软倒了下来。
大厅的时钟时针不知何时已经指向了九。
然而就在此刻——
“可是我来晚了？”
餐厅门前忽地响起一道声, 首位两人目光一动, 皆是循声看了过去。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竟是一副十分熟悉的机械身躯, 只是四肢皆是被毁坏了，做不出什么反抗的举动, 那一双人造的通透双眼在眼前的众人之中转了一圈，最后定定地对上了上首的科里，眼里露出了几分人性化的不解和疑惑。
他们怎么……长得一样？
“可是我们来晚了？”那道声音的主人终于出现了他们面前，竟是玩家中余二的顾枫与云州两人。顾枫脸上依旧是惯来温和的笑意, “我和阿州抓这东西可是费了不少气力。”
说完这句话，他看向科里，信誓旦旦，“科里管家，这回我带来的……可是你所说的谜底？”
然而他却没有听到科里的回答, 那个冷静的机器人在见到地上那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机器人的时候眼里顿时充满了狂热。他再也顾不上其他人了, 恍若眨眼间便冲到了餐厅门口。
在阴影之中，科里剔透的双眼变得浑浊, “终于……”
“管家？”顾枫似乎没有料到他的反应，反问了一声。
“终于哈哈哈哈！”科里忽地笑出声。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他径直打开了另一个科里的头盖，盈在里面的竟是一块完整从人体中取下的的人脑！只不过大小似乎比成人的小了许多, 像是刚出世的婴儿的。
似乎是没有预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会发生这事，另一边的沈却猛地暗了眼神，他整个人落到了阴影下。
大厅的时钟时针以不合常理的速度指向了十一……
再有一会儿，再过一会儿……
很快……
沈却的目光慢慢看向了柳拾光，很快，他就可以带他离开。
被取出大脑的另一个科里登时如同失了魂，整个身体无所依附瘫在了地面，那一双明亮的眼睛灰了下去，再无亮光。整个身躯变成了一块废铁。
顾枫心里隐隐焦急，下一秒却看见地上的铁疙瘩忽地亮起白光，最后化成了一块十二面棱形的晶状体飞到了他手上。
看到功能介绍的他笑了。
不枉费他和云州费这么大功夫。
而那个换了脑的科里，站起了身，他看向了沈却，嘴角勾起的笑容似乎变得流畅了很多，“……胜利终究是属于我的。”
仍旧安稳坐在上首的沈却面无神色的看着他，目光依旧犀利。
良久，他缓缓勾起一个笑来，“不。”
沈却站了起来，他来到柳拾光的身边，将人拥入怀中，“是我的。”
大厅中的时钟终究是来到了十二点。
所有的一切在那一瞬间虚化，破碎般全部化为了黑暗。暗黑的涌流一瞬间沉静下来，那下一秒将要形成的数据像是卡壳一般，顿了许久，虚空之中有一闪而过的画面出现，但最终一切皆是化为虚无，遁入黑暗。
这个轮回结束了。
……或许再也没有重新开启的机会。
在副本中还未死亡的玩家们在一瞬间消失，而现实中的他们也蓦然清醒了过来。
在恍惚的黑暗之中，柳拾光隐约觉得有人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周身像是包裹在一片温暖之中，但是等他睁开眼，发现自己依旧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他迷茫地半坐起身，不自觉地蜷了蜷手。
总觉得刚刚好像有人在他身边。
看着自己的手，柳拾光不知想到了什么忽地笑了，那人不是一直在他身边吗。
七楼。
静谧的病房中唯有“滴——滴——”的声音。
原本正静悄悄躺在床上的人猛地睁开了眼，漆黑的眼瞳仍是还未散去的犀利。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他急忙坐起身，神情中满是一片焦急与迷茫。目光四散在周围，像是在寻找什么人的存在。
脑海中那一段段诡谲的记忆不断交织，杂乱的画面在眼前闪过，沈却只觉得自己像是他又不是他。
那一些鲜明的，泛着甜味和苦味的记忆恍若是他另一世的存在。
他顿在了原地。
现实与记忆像是割裂开来了。
他窥见自己好像爬过永恒的黑暗，手上满是鲜血与伤痕，有什么人就在他的面前。
坐在闪着微光的王座上。
那个‘王’威严地说：“……你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人……你可以实现一个愿望。”
话音落下的那一刹那，四周又寂静了下去，沈却看见那个自己淹没在无尽的黑暗中，死亡与恐惧交织在他身后，怨灵与凶魂呼啸在他周身，而他自己——
就是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
他听见自己沙哑至极的声音，带着沉重与散不去的执念，像是恶鬼的低吟，“我要他活过来……”
那一双锐利的、带着弥散不开的血腥味的双眼，沉甸甸的，满是化不开的黑暗，深处是噬人的欲.念。
他说：“我要他活着——和我一起，永生永世！”
……
沈却记起来了。
他不是此方人，但却只为一人到达此方。
柳拾光……
他的柳拾光。
在寻回自己记忆的那一刻，沈却忽地掩面笑了起来，泪水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他口里默念着这个名字，唇角却尝到了苦涩与咸湿的味道。
心脏激烈地跃动着，他再也没有比此刻更加迫切地想要见到那个人。
——他想见他。
……
“你怎么来了？”柳拾光有些惊讶地看着推门而入的沈却，目光中还有些惊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