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拾光！上课不好好听，看天花板干什么，上面有花吗，还是有美人啊？”
柳拾光回过神，抬起头向前看去，入眼的就是一位带着黑框眼镜，扎着高马尾的女性，年龄大概三十上下，细长上挑的眼正带着怒火看着他。
走神被发现了，柳拾光摸了摸脑袋，冲她笑了笑。
“笑什么笑！乐成这样，你站起来给大家分享分享，上面有什么好看的？”
柳拾光顺从地站了起来，但是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难道真要他说，他只是怕头顶的吊扇掉下来，让他小命不保？
全班现在都在看着他，也有几个人正幸灾乐祸，但无疑都在安静地等着他能说出什么理由来。
静谧的教室一时间，倒是真的只剩下了头顶吊扇不堪折磨，苦苦挣扎的声音。
“那个……”盯着讲台上老师面带职业微笑的脸，柳拾光张了张口。
他想想自己能编个什么花出来。
在那下一秒，他恍惚听到了什么东西松动的声音。
柳拾光下意识抬头看了过去。
一个大东西砸了下来。
……
随之而来的全班的尖叫声。
“啊啊——！”
“！！！”
柳拾光被坠落的吊扇砸倒在地之后，周边的同学都吓懵了。
特别是在看见他头上缓缓留下的血液的时候，更是杂乱成一团。
老师在讲台上呆愣了几秒钟，然后凭借着过硬的心理素质，连忙叫了救护车，让同学们先冷静下来，然后去看了看柳拾光的情况，询问还有没有别的人受伤。
好巧不巧，下课铃响了。
隔壁班很明显也察觉到九班的异样，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都过来了。然后流言就传了出去。
首先是这样的，“九班的电扇掉下来砸伤人了！现在当事人正倒在地上不知道怎么样！”
“什么什么？九班的吊扇砸到人了？现在那人生死不明？”
等这消息飞快地从一楼传到三楼的时候，到沈却耳朵里已经变成了这样。
“什么！九班电扇砸死一片人了？”
想到某人也在九班，沈却当时就坐不住了。
从校园外边开进来的救护车也正好验证了这事的严重性。
沈却三步并作两步下了楼，直奔现场。
等他看见担架上抬着的那个满脸是血，生死不明的人真是柳拾光的时候，天知道，他是有多慌乱。
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周围的噪音，喧闹，一切声响似乎一刹那离他远去。
而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拉下要跟去救护车的老师，自己上了去。
一脸没回过神的九班老师：？？？
……
在一片慌乱之下，谁也没注意到，站在二楼栏杆边上，正笑吟吟地看着柳拾光抬走的女生。
黑色长发，高马尾，柳眉琼鼻。
那模样，赫然就是黎染染。
校园的动乱渐渐远去了。
……
当事人柳拾光只觉得脑子一疼。
等他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医院了。
才出院没两天他又进来了。
悠悠转醒的第一秒，柳拾光内心里的第一想法是……
我居然没死？
咦，难道他看的小说电影都是骗人的？
第二反应才是去听在他床边的声音。
“……没什么大事，就是有点轻微脑震荡，流血也只是因为血管断了，缝几针就好了。如果不放心，可以留院观察一段时间，看看有没有并发症……这期间，要注意伤口不要碰水……”
听着听着，柳拾光就觉得脑袋疼。学校教室里的吊扇并不算大，扇叶也就一米多长，重量倒是挺有分量，要不然也不至于让柳拾光进医院。
他被砸到的地方靠近后脑勺偏上，现在他就能感受到密密麻麻的折磨，怎么说呢，就是又痛又痒还不能碰。
“好的，谢谢医生。”
但是令柳拾光感到意外的是，回应的声音并不是他以为的老师之类的人，而是一道清冷的男声。
柳拾光睁开眼睛，诧异地看了过去。
站在床旁的沈却对上了他的眼。
“醒了？”
医生已经出了病房，沈却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你怎么来了？”柳拾光见真的是沈却，眼睛顿时一亮，脸上不自觉要扬起一个笑容。
可在牵扯嘴角的那一刹那，他居然感受到了自己刚刚脑袋上的伤口居然又疼了。
他笑，居然还会扯到头皮？
柳拾光表示自己涨姿势了。
于是他脸上扯到一半的笑，变成了咧嘴的痛。
沈却看了，皱了皱眉头，“伤口疼就不用笑。”
沈却的表情太过正经，柳拾光讪讪地收回了自己的笑脸。
不过他还是要倔强地表达自己的心情。
“看见你我就开心。”柳拾光睁大了眼睛，直溜溜地看向沈却，试图用眼神来传达自己的情感。
沈却自然是没想到他会说这话，有些无措地抿了抿唇，他端端正正放在大腿上的手紧了紧。
第28章
“你总是说这样的话。”
沈却突然开口。
柳拾光则是疑惑地歪了歪头。
沈却看了他一眼，又淡淡地挪开视线。
柳拾光安安稳稳地躺在病床上，脑袋陷在白色的枕头里，露出一张小脸来，他眼巴巴看着沈却的时候，感觉有种莫名地乖巧。
就像是……
这个人的眼里只有他一样。
沈却垂了垂眼眸，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不动声色地替他掖了掖被角。
柳拾光默不作声地看着他的小动作，十分配合地假装自己没看见。
他看着坐在凳子上的沈却，这个人走到哪都是一副清冷的模样，腰背挺直，坐姿端正好看，一举一动都像是精美绝伦的画作。
柳拾光以为沈却还会说些什么，但是沈却沉默着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
良久。
“你好好休息吧，别再受伤了。”沈却的声音放得很轻，话里像是并未有什么别样的情绪。
柳拾光满脸苦恼，他也不想受伤啊。
但他表面上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我……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沈却语气平淡地提出了离开。
听到沈却要走了，柳拾光虽然有点失望，但他还是笑着和沈却告别。
这意外发生地突然，沈却应该也没来得及请假，作为学生还是不要旷课的好。
等病房里唯一的客人走了之后，柳拾光才恍然觉得有些孤单起来。
这次他分到的居然是一间单人病房，虽然有些意外，但是柳拾光也没去细想。
他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现在已经是日落时分，天色昏黄。
唔，现在这个时间，沈却应该已经下课了吧？
疑惑地皱了皱眉，柳拾光又转念一想，沈却应该是有什么私人的事情吧，说不定还挺重要的。
这样自我安慰之后，柳拾光心情又好了一点。
而现在，刚走出医院大门的沈却突然接到了一通来电。
“……大哥。”
沈霄应了一声，“嗯。”
两人打完招呼之后隔着话筒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沈霄先开口。
“……小却，最近身体感觉怎么样？”
沈却语调平淡，“没事。”
没事，就是和以前一样，没什么起色。
沈霄微微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弟不喜欢太过依赖别人，性子还有点沉闷。自从小时候的那件事之后，也不怎么喜欢交朋友，现在这样虽然不想让他们每天担心，但是作为家人总是放心不下的。
他又小心翼翼，装似寻常地问：“那……最近有遇到什么困难吗？”
沈却拿着手机的手顿了顿，可他语调如常，“你怎么会这么问？”
“我很好，没什么问题。”
听到沈却的话，对面的沈霄隐隐松了口气，但他还是忍不住说道：“如果遇到什么难事，不要一个人扛着，尽管和我们说，哥哥们永远是你的后盾，沈家永远会护着你，知道吗？”
沈却垂下眼睑，“……嗯。”
片刻，他轻扬起嘴角，眼底透出了些许柔和，“谢谢你，大哥。”
……
又是一个独自在医院渡过的夜晚，柳拾光叹了口气，无聊地看着电视。
时间过了傍晚，病房里却来了一个柳拾光意料之外的客人。
“怎么是你？”
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柳拾光循声看去，等看到来人的面貌的时候，他瞳孔一缩，惊讶出声，随即暗自警惕起来。
黎染染见他面相凄惨，凄凄惨惨地只能躺在床上的柔弱样子，脸上不由得扬起一抹蔑笑。她毫不见外地直接进了来，拉过椅子，施施然在柳拾光身边坐了下来。
“怎么？很意外？”
黎染染并没有穿上御河中学的校服，反倒是穿了一件紧身的黑色上衣，衣长只到脐上，露出一截白皙的腰，紧身的衣服勾勒出姣好的身形，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
柳拾光看着她没说话。
黎染染的目光看过他全身，然后停在了他被纱布缠绕着的头上，“你也真的是好运，这样都没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