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对他真的太好了,温柔慈祥的爷爷是独属于他的,他怎么可以因为爷爷的好就惹爷爷不开心呢?沈修竹马上点头,乖巧地说:“要爷爷!我今天练字吧……”
周学军收好自己的创作,拿来一张新纸,沈修竹站在窗前的书桌前,他站在孙子身后,指导着小孙子练毛笔字,这时候的小竹子手腕没力,字写的歪歪扭扭,惨不忍睹。但是周学军耐心又严谨的教育小孙子,知识是令人向往的,愿意热爱学知识的孩子值得被尊重。
沈修竹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练字,这个下午他练了2个小时都没有闹腾,以往写个20分钟他就渴啊尿啊饿啊的闹着丢笔,他想要乖巧讨爷爷欢心,他问爷爷:“爷爷,哥哥的名字怎么写啊?”
周学军刚摘下眼镜在按摩鼻梁,听到他这样问,又戴回眼镜,拿起另一只毛笔写了个楷体“庄邢”,然后沈修竹就临摹,一张白纸上有他刚练的‘沈修竹’,而后又多了无数个‘庄邢’二字。
庄邢离开幸福街的第二天,沈修竹已经可以不看着爷爷的示范,自己写出不缺横少腿儿的‘庄邢’二字了,他放下笔去看墙上挂钟,才下午2点,他才练了1个小时的字吗?他明明感觉自己写了一下午了,他回头看厚厚一塌密密麻麻写着字的纸张,下了决心出了书房,爷爷在客厅听收音机。
沈修竹对爷爷说:“爷爷,我们去庄爷爷家,爷爷去下棋吧。”
周学军按掉收音机,一手执起蒲扇,一手牵着孙子去了庄老哥的院子。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沈修竹看着已经摆好棋盘的两位爷爷,终于问出口:“庄爷爷,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啊?”
两个老爷子一听对视就笑了出来,庄老爷子看向沈修竹,孩子脸上虽稚嫩,两颊还有些婴儿肥,但是已经1米6多,是个少年模样了,眼睛看着貌似多了些灵气,不似前些日那般呆傻,他直白地说:“哥哥要国外留学了,他和父母在一起住,不常住爷爷这儿。”
和父母住在一起?那这里不是哥哥的家吗?小竹子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一遍又一遍的扣字眼儿,国外留学是什么意思?哥哥不回来了吗?
两位爷爷已经开始对弈了,观棋不语沈修竹懂,爷爷教育过,他也不敢打扰,他忍着一大堆的问题在肚子里,两眼无神的盯着电视机,里面在播什么节目他一概不知,毫无兴趣。
他第一次有了清晰的认识,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再回到沈府了!沈府在现在这个时代,只能存在于电视剧里面,历史书里面,遗留古建筑里面,而现在是一个建设中的新时代,一夫一妻,计划生育,大家用一技之长或者商业头脑赚取生活费,再也没有了签卖身契的仆人,他不再是沈府的嫡长子小哥少爷。但是,这里没有推自己进荷花池的坏人,因为杀人是犯法的;也没有了逼迫自己给刘老爷填房的大姨娘,因为他没有了沈府之子的义务。
好不容易等到爷爷们下完了棋,沈修竹连忙凑上前去问:“庄爷爷,那哥哥还会回来吗?”
庄老爷子也是从小竹子这个年龄过来的,他自然知道失去一个陪自己玩闹的小伙伴大哥哥,对于他此时的年纪来说,是有多崩溃。但是庄邢始终是要出国留学的,注定只能在小竹子的青春期做一个过客,所以他怕小竹子失望,不想给希望的道:“哥哥有自己的生活,他想回来就回来了,爷爷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来。”
说完庄老爷子又对着老友周学军说道:“你还是打听打听,给孩子送个学校吧,咱们都老了,把孩子拘在咱们身边,他不会快乐的。”
周学军点了点头,是该提上日程了,他记得是有一些学校接纳特殊孩子的,不图小竹子学识渊博,只希望有同龄的孩子能陪他玩耍,伴他成长。
………………
庄邢回了岛城,发小死党们接连约他出去玩,刚高中毕业的少年都在家待不住,他们白天中午就出了家门,在庄周岛四处游玩,下午一群男男女女约去溜冰,晚上约起去跳的士高。
这时候的酒吧,音响像个扩音器,播放着罗大佑的《恋曲1990》,五颜六色的灯光忽闪忽暗,女孩子们穿着无袖高领背心,展露美好的曲线身材,男孩子们学着电影里面,穿喇叭牛仔裤,烫着一头爆炸卷毛,人群随着灯光摇头晃脑,群魔乱舞。
乌溜溜的黑眼珠和你的笑脸,
怎么也难忘记你容颜的转变,
轻飘飘的旧时光就这么溜走……
庄邢坐在卡座位置上,在吵杂的背景里字句清晰的听清了歌词,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幸福街里的那个小傻子。原本他送完信就打算回岛城,毕竟小城小县的没有什么娱乐场所,他倒还真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小少年,那个小傻子娇娇憨憨惯会撒娇,他毫不勉强地留在姥爷家住了十来天。
带孩子挺有意思的,小傻子全心全意的依赖他,他去哪里小傻子跟到哪里,赏心悦目人也有趣,不知道他回岛城之后,小傻子还会不会想念自己?分别一个星期,小傻子是不是转眼就把他忘掉了?
酒喝多了,难免就睡得久些,庄邢醒来已经是11点了,他记得昨夜回家迷迷糊糊的,挨了母亲的训斥,今天他便不打算出门玩了,温习下英语。
庄母是一名人民教师,9月正是国内开学的日子,庄母在学校忙工作。庄父作为大世家的家主,本地的名人,日理万机。家里请了一个阿姨和司机,不过都是为了照顾8岁的庄阳。午后,庄家小别墅宁静祥和,庄邢在二楼房间看英文原声DVD,所以阿姨在楼下喊接电话的声音他听不到。
直到阿姨敲了敲门,庄邢按下暂停跑去开了门,就听阿姨说:“大少爷,老爷子打电话回来,好像说你柱子弟弟自己骑单车磕破了头,哭喊着要你,让你没事就回去看看……”
沈修竹一天比一天坐不住了,他想哥哥带他出去玩,天天跑来找庄爷爷,庄老爷子没办法,让副官老许带孩子,老许哪会啊?只好在院子里教孩子骑单车。
沈修竹学了三四天,长能耐了,中午趁着大人午休,自己推着二八单车出来,想骑着去大人口中的市区找哥哥,二八单杠他将将能把屁股坐上去,那里可能骑得好,刚到小卖部就摔倒了,侧脑袋磕在马路牙子上,当场头破血流……
吓得小卖部老板娘店也顾不上了,匆匆跑去巷子里喊周学军,大人们这才知道小孙子出事了,现在已经送去了镇上的卫生院。
庄邢到的时候已经5点了,沈修竹刚缝完脑袋,伤口处头发被剃了一块,贴了一个大大的纱布。卫生院的医疗条件不好,麻药只能缓解缝针时候的知觉,缝完针脑袋一抽一抽的痛,沈修竹哭累了躺在病床上,周学军和老许守在一旁,医生说没大碍,男孩儿调皮难免磕碰,他们打算等孩子醒了,就抱回家去。
周学军见到庄邢,也忍不住了,厚着老脸说道:“小邢,你也看到了,这孩子命不好。我老了,只能顾上他吃饱穿好,他十分喜欢你这个哥哥,你帮爷爷一个忙,爷爷已经在给他找学校了,你帮爷爷陪他几天,等他伤口拆了线,我就给他送学校找小伙伴玩,你帮帮爷爷成不?”
老人家也是可怜,庄邢听进去了,又去看躺在床上的沈修竹,惨白的小嘴不知道是流了多少血才造成的,他也心疼啊,他回城的时候,小傻子干干净净漂亮健康,他缓缓地回应:“爷爷,你放心,我陪他到我出国那天。”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某些原因,更改了庄邢的身份,出生世家,父亲是当地的名人。
第8章
沈修竹是被脑袋上的伤口疼醒的,他一睁开眼睛就懵了,这是哥哥的房间!而且哥哥就躺在自己身边抱着自己,沈修竹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见到哥哥伤口就疼的厉害。
庄邢很快就被吵醒,见小傻子捧着脑袋哭的好不可怜,赶紧拉绳开了灯,给小傻子擦眼泪,边哄着:“来,哥哥给吹吹,不哭了。”
沈修竹含着眼泪乖乖地坐在庄邢胸前,任庄邢轻轻地吹着他的伤口,一双手揪着庄邢的睡衣,生怕他哥哥又不见了,渐渐平缓下来,他才说了第一句话:“哥哥,卖胶赚钱啊。”
庄邢顿了顿说:“好,伤口不疼了就带你去卖胶,你饿不饿?”
见沈修竹抿着嘴点了点头,庄邢下了床准备下楼给小傻子做点吃的,沈修竹连忙也爬了起来,“哥哥,呜呜……”
庄邢无奈回身牵着小傻子下了楼,让他坐在厨房角落里,自己给他下面条吃,清汤挂面又配上一个煎蛋,端到了沈修竹面前。煎蛋的边缘煎的焦焦脆脆的,蛋黄还有一点点留心儿,小傻子吧嗒吧嗒把煎蛋先吃了,挑了一口面吃进去,给面子的喝完了面汤。
庄邢看着满满一碗挂面,没了汤水更显得寡淡,问小傻子:“饱了还是不好吃?”
“不好吃……”
庄邢叹了口气,轻轻揪了揪小傻子脸上的小奶瞟,重新起火又给煎了3个鸡蛋,等沈修竹吃完再问同样的问题,这回的答案就是,“吃饱了。”
打开手电筒,庄邢关了厨房的灯,牵着沈修竹要上楼,沈修竹甩开手就去攀庄邢的肩背,庄邢又无奈的蹲下,轻松的背起小傻子,一手照明,一手反拖住小傻子的屁股,背着人上了楼,回到房间看了眼挂钟,已经是夜里2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