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不好不好,拿个饭又不耽误事儿,你留着给你弟吃。”那人也特别老实,顺手的事情做了就做了,可是坚决不能拿别人好处。
庄邢坚持:“大哥拿着吃吧,家里给带多了,我弟吃不完,真坏了就浪费了。”说完他直接放在离那两兄弟近的桌板上。
“吃吧,别真等坏了。”沈修竹捧着书,也朝着两个老实兄弟说道。
“多谢了,小同志。”老实两兄弟这才拿了起来,剥了壳放在饭上面一起吃了。
沈修竹一个小时前才吃的肚圆,这会儿是不饿的,而且他哥打开盒饭他看了眼,清水煮白菜,配了一勺子酸豆角,一点儿油水都看不到。
这下他更是没食欲了,在家里真的是被娇宠坏了,挑食又嘴刁。
巴掌大的盒饭,庄邢吃了两份,不吃浪费了可不行。味道他觉得还行,比在美国吃的好,到底是国内的大米饭,干吃都觉得香。
两个人捧着书看了,沈修竹眼睛有些酸了,闭着眼睛靠着庄邢,不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庄邢低头看了眼手表,才6点钟,他已经预测到凌晨这小家伙儿就要醒来,并且一晚上睡不着。
所以庄邢捏着小孩儿的脸颊,虎口托着小孩儿的下巴,摆了摆小孩儿的脑袋,说:“再看会儿,现在睡晚上怎么办?晚上没灯看书。”
沈修竹这会儿就像一只没骨头的小奶猫,任庄邢怎么晃悠他脑袋,他闭着眼睛放松睡他的。
庄邢闷笑一声,觉得小竹子就像家里的小狗一样,睡着之后就装死,全身软趴趴的,怎么扒拉都不好使。
11点船厢熄了灯,庄邢看了看还在睡的沈修竹,也躺下来闭上眼睛,安静的船厢里,时不时有人翻个身,但是更为清晰的是身旁的小猪轻微的呼吸声。
静谧的夜晚,伴随着时不时的小动静,庄邢睡着了……
果然,凌晨2点,沈修竹醒了过来,再也睡不着了,他嫌热,缩在被子里脱衣服,脱完终于舒服了一点,黑暗的船厢只能看到过道的昏暗灯光。
他一开始躺着静静的听着周围的动静,他听到对面的船厢有人在打呼噜,声音在安静的夜晚显得特别大;听到有人咳嗽,应该是不适应转冷的气温感冒了;还听到有孩子的哭声,然后就有大人轻声哄孩子,出门在外都不方便,家长也特别害怕吵闹了船上的人。
听了一会儿,沈修竹就觉得躺着不舒服,翻了个身,侧躺着看睡眠中的庄邢,庄邢一直以来睡姿都很规矩,仰面躺着,侧脸更是显得鼻梁高挺,嘴唇紧闭着,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朦胧帅气。
偷偷看了庄邢很久,沈修竹躺着也不舒服了,抬起腿就搭在庄邢的腿上,这之后他就频繁的在床上翻来覆去。
一会儿正对着庄邢,腿放庄邢身上,一会儿背对着庄邢,蜷着身子,脚贴着庄邢的腿。
身边有人一直在顾涌,庄邢被挤得惊醒过来。
他半睁着眼睛适应光线看向身边的沈修竹,声线沙哑低沉:“嗯?醒了?”
沈修竹赶紧翻了个身面朝庄邢躺着,回答道:“嗯,哥哥你醒啦?我睡不着了……”
庄邢又放松把头靠了下去,他就知道,小孩儿天还没黑透就睡觉,半夜不醒才怪。只是这会儿他还困着,意识都是模糊的,于是侧过身子把沈修竹圈住,拍了拍沈修竹的背,想哄小孩儿睡觉,结果拍着拍着自己睡着了。
沈修竹缩在庄邢的怀里一动不动,虽然小时候就和庄邢一起睡,但是从来没有被抱住过,庄邢的怀抱暖烘烘的,不多时,他又重新进入了梦乡。
第25章
早上6点,船靠岸抵达上海。
庄邢拖着个行李箱,上面搭着沈修竹的双肩包,沈修竹一身轻松,穿着厚厚的羽绒服,里面更是秋裤加毛衣。
1月的上海多雨阴冷,尤其是寒风凛冽,吹的沈修竹心口刺骨的冷,他抱着庄邢的胳膊,缩在哥哥身后。
庄邢干脆揽着他靠在自己怀里,直接打了个的士去宾馆,直到坐上车,沈修竹才缓和了些,他小时候在沈府,冬天下雪,但是只要穿的够厚,就没那么冷了。
但是现在他已经穿的够厚了,可是在上海,被风吹的魂儿都要冷掉了,如果可以,他真想一辈子呆在庄周岛,但是他始终要离开去读大学的,庄周岛最多再待3年读完高中。
隔着车窗,沈修竹打量着上海这个城市。
94年的上海女人已经开始精致起来了,她们擦着粉抹着口红,浓黑的细眉展示南方女人的风情韵味。
等绿灯的时候,沈修竹看到一个穿着红色大衣的女人特别吸睛,烫着卷发盘在脑后,里面一件旗袍,外面套着红色大衣,袖口和领口火红色的皮草,脚踩一双剪头高跟鞋。
路过的人都纷纷打量着她,这身打扮已经很少人穿了,除了拍电影的,所以生活中遇见都特别愿意多看几眼。
沈修竹还看到路边有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夹着公文包,手上拿着一个大哥大在通话,这是沈修竹第一次见到电影以外的人用大哥大,到底是大城市,比他们镇上先进多好。
庄邢还是谨慎,最后还是去了最高档的宾馆,有暖气并且环境好,主要是怕小孩儿再感冒一次,生病就得不偿失了,他也不差这点儿住宿费。
星悦大宾馆在上海静安区,步行就可以到达南京路那里的百货商场大楼,据说里面都是高档进口货。
庄邢订的双人房,半面墙一般大的窗户,可以看到上海M.E..DJ滩最好的景观,房间里一张圆桌,放着两个舒适的单人沙发,两张大床上,床单洁白。
刚订的房,暖气还得一会儿才能供上,庄邢把洗漱用具从行李箱拿出来,沈修竹已经脱掉鞋子整个人缩到被子里了,可见他是真的非常畏寒。
庄邢刷完牙洗漱好出来,问床上的小孩儿,“饿不饿?去刷牙,咱们下去吃早饭。”
“唔……”沈修竹在床上团成小虾米,不愿意动弹。
庄邢过去两手捧着小孩儿的脸,他用热水洗的脸,手还是温热的,“有热水,不冷。”
沈修竹把手探出来扒着哥哥的大手掌,庄邢皱眉,这小爪子冷冰冰的,他只好给小孩儿掖好被子,出房间问酒店要了个塑料盆,打了最热的水来给孩子烫脚。
因为沈修竹一直缩着,庄邢索性坐在他床沿,伸手进去被子里,抓着小孩儿的脚给脱了袜子,然后连人带被子一起团抱起来,搂在怀里,让小孩儿自己去烫脚。
沈修竹一下一下的试着水温,直到适应了才把双脚整个踩进热水里,心脏也跟着脚下的温度热起来。
心脏扑通扑通的,沈修竹在被子里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悄悄侧抬头看庄邢,庄邢两手臂环着他在他身前捧着一份报纸在看,丝毫没注意到他的视线。
沈修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感觉自己有点被冷的发烧了,不然他怎么会看着庄邢的侧脸心跳加速呢?而且他感觉自己的脸也跟着烧了起来,他在庄邢怀里不安的蹭了蹭。
庄邢又抱紧了些,“冷?”
沈修竹晕乎乎地摇了摇头。
庄邢一看小孩儿通红的脸,一手摸向他的脑门,一边问:“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头疼吗?”
“没!没……发烧,不疼的。”沈修竹想摇头,但是庄邢的温热的手掌贴着他的脑门,他赶紧开口回答。
“是热的……”沈修竹又补了一句。
庄邢这才放开了试额头温度的手,松开了沈修竹,自己坐了回去,沈修竹抱着被子无意识的翘了翘脚趾,小小了发了下呆。
等沈修竹烫了会儿脚,庄邢探手去试了下水温,已经不烫了,这才站起来去洗手间拿了毛巾来,动作自然连贯的给沈修竹擦了脚,然后就去行李箱翻新袜子去了。
沈修竹感觉自己的内心有什么东西在发酵,好像有一粒种子极力想要破土而出……
等沈修竹一身暖和的收拾齐整,已经9点了,庄邢牵着小孩儿去了酒店餐厅吃早饭,这次特意给小孩儿点了生煎包和老上海鸭血粉丝。
庄邢给自己点了胡辣汤配北方馒头,早上喝粥习惯了,就想来点儿清淡的。
生煎包很好吃,包子底部煎的金黄,包子上面撒了芝麻香葱,咬上一口,就有汤汁流了出来,这家酒店的厨子是地道的上海人,上海美食做的很正宗,沈修竹吃的满足。
抬头看哥哥碗里的胡辣汤,他舔了舔嘴唇,伸着勺子讨要,“哥哥,我舀一勺,好吃吗哥哥?”
庄邢端起碗朝他递过来,等他舀了一勺子,才回答:“好吃,给你也叫一碗?”
别人碗里才是香的,沈修竹摇了摇头,“不要,我再吃一口就不吃了。”
他很喜欢胡椒辣嗓子的感觉,又舀了一勺吃了,才又继续吃自己的鸭血粉丝。
这会儿吃早餐的人还不少,看得出来都是衣着考究的人,每桌都放着一个大哥大,男人们穿着笔挺合身的西装,梳着背头,女人们也穿着修身的大衣羽绒服,富贵逼人。
一顿早饭就花去了20元,沈修竹惊讶的张着嘴巴,他俩一顿早饭吃了镇上工人两天的工资?他还在回忆刚刚他吃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是粉丝汤还是生煎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