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还没有去休息?“
客厅的沙发上,裴韶依然维持着他离开前的位置,动画片又是一轮重播,吃完的薯片袋子被随意的扔在了一旁。
他似乎没有一点困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霍止的脸,确切的说是他脸上的血。
”你受伤了。“
霍止咳了一声,企图挽回良好的气氛,”小伤,我自己处理一下就行了,你先去睡吧,我不吵着你了。“
”可是流了血。“裴韶朝霍止走去,他的眼神沉沉的,指腹划过霍止的脸颊,按上了那条血痕,”是被割伤的吗?“
一瞬间,裴韶周身恐怖的气势几乎将空气都压的稀薄了,可仅仅是那一瞬间,快的就像是霍止的错觉,他又明明白白的在裴韶的眼里看见了淡淡的心疼。
霍止的心一跳,应该是他的错觉吧。
“是被玻璃割伤的,车窗碎了,我运气还行,只划了一个口子。”
比起他从前受的那些,这确实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伤罢了。
裴韶:“医药箱在哪里?”
霍止下意识道,“在我房间的第二层柜子里。”
几分钟后,裴韶提着医药箱从霍止的房间里走出来,里面的绑带消毒水很齐全,显然是经常被使用,霍止看着他一样一样的从里面拿出来,不确定道,“我自己来......就好了。”
“你看不见伤口。”
裴韶拉着霍止坐在了沙发上,然后自己坐在了他的旁边,身体微微向前,用湿纸巾擦着那道骇人的血痕,他的手法很轻,一双眼专注的看着伤口,霍止说不出拒绝的话,便安静的坐着任由他的动作。
上药包扎,裴韶的动作分外的熟练。
“好了,”他细细的压了压纱布,“还疼吗?”
霍止笑道,“不疼了。”
伤口处理干净,困意也在慢慢上来,霍止打了一个哈欠,晃悠悠的站起来,“好了,这些东西每天再整理,快去睡觉吧。”
“等等,”裴韶拉住他,在霍止疑惑的眼神下,他用指腹重重的划过他的嘴角,“有血。”
霍止舔了舔嘴角,果然是咸咸的血味,“谢了。”
这一天太累了,在码头的天人交战也已经让他疲惫不堪的不想思考,自然也没有注意到他刚刚的动作有多么的色气,与危险。
裴韶盯着霍止的背影,一直等到男人走进房间,关上了房门,那赤/裸裸的目光才终于被沉寂所取代,他低下头,指腹的血迹是属于霍止的,裴韶轻轻的笑了笑,然后把手指放在了嘴边,细致又餍足的将上面的血舔舐了干净。
是甜的。
第46章 作为卧底的我被威胁了(8)
“这次意外,霍止处理的很好。”包厢里,狼哥望向众人,“我们早就得到消息,拿货的地点被人泄露了,所以那批货已经被秘密掉包,不用担心条子查上来。”
闻言,几个人都松了一口气,他们望向头上绑着绷带的霍止,眼神各有各的意味。
和霍止一同负伤的男人问,“那阿辉和矮子怎么办?”
这是另外两个没有逃出来的同伴
狼哥:“他们要被局子拘留十天,警方查不出东西来,马上就会放人。”
说着,他皱了皱眉,“我让你们带家伙,是为了撑到最后一刻再用,你们打的不是别帮的人而是条子,知不知道这会造成多大的麻烦?霍止的经验没你们多,可他却是你们里做的最好的一个,知道先打货船让证据毁掉,不管这方法管不管用,他至少是你们里唯一用了脑子的。”
负伤的男人愤愤的出声道,“狼哥,阿辉和矮子为了拖延离开的时间还受了伤!如果不是他们的话我们说不定逃也逃不掉,霍止根本就没有管过后面的那些条子,我看他……”
狼哥冷眼看去,“张峰,如果不是霍止开着车冲出去你也得交代在那里,对待救了你的恩人,你就是这个态度?”
“他……!”
“够了,阿辉和矮子的做法确实有优有劣,但如果不是他们鲁莽开了枪,时间说不定能拖的更久。”
张峰咬了咬牙,不再说话,可坐在那里的霍止却感受到一道不善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
那天以后,所有人都知道霍止被提携到了狼哥身边,并且拨下了两个场子给他看管。一开始还有不少质疑的声音响起,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看着这两个场子被霍止打理的井井有条,那些不和谐的声音也终于慢慢变小。之后,狼哥带着霍止见过了堂口老大冯老,在几次任务后,冯老的一句话又让他被提拔到了对方身边的位置——与狼哥平起平坐。
这些事情下来,也不过是两个月的时间。
而裴韶也在霍止家住了快三个月了。
他经常会到霍止的场子来,有时候给他送饭,有时候等他下班,场子里的人几乎都知道他们霍哥身边有一个黏得紧的小情人,性别为男却比女人还要体贴,他们经常会在私底下开些不痛不痒的玩笑,多半是羡慕霍止身边的软玉温香,霍止有时候听到了,也无奈的不想多此一举去澄清什么,一天不知是谁带的头唤了裴韶一声“嫂子”,于是之后所有人都开始叫裴韶“嫂子”了。
对于这个称呼,裴韶似乎一点也不在意。
“我今晚会晚点回来,你早点休息吧。”晚上七点,经理办公室里,霍止对着手机那头道。
裴韶那边安静了一会,“是什么事情?”
霍止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冯老和韩爷约了喝茶,我和狼哥要一起陪过去,结束估计会很晚了。”
他经常会对裴韶提起自己的工作,对于这几个名字对方应该也不会陌生。
裴韶问,“那我不等你了。”
“嗯,不用给我留灯。”
“等会要注意安全。”
霍止的嘴角微微上扬,“知道了,我挂了。”
“嗯。”
裴韶总是会等着霍止先挂电话,这次也不例外,待忙音传来,屏幕黑下,裴韶嘴角的笑容才慢慢趋于直线,强光照耀下的轮廓只留有一片冷硬的阴影。
宽敞而压抑的地下室——他更喜欢将之称呼为地牢,地上是一团几乎看不出人形的“东西”。裴韶把手机放进一尘不染的西装口袋里,然后像是在观察一件玩具似的蹲下了身,纤长白皙的手指狠狠的抓起那一团头发,让人难以想象这样漂亮的手指是如何迸发出那么恐怖的力量。
“不是说没死吗?”
他的声音含着淡淡的不满,目光注视着眼前被污秽与血染满了的面孔。
身后的唐装男子说,“应该是昏迷了。”
“拿瓶酒来。”
地上的男人看起来并不年轻,肮脏的衣服被刑器割成了一道道的布条,新的伤口凌驾在旧的伤疤上,看不到一处完好的皮肤,血淋淋的肉绽开着,依稀可见骨头的形状。
裴韶连眼睛也不眨一下的把酒浇了下去,醇香的酒味在空中蔓延,伴随着生肉的味道。
“呃啊……啊……啊……”
男人被疼的清醒了过来,嘶哑的叫声从他的喉咙溢出,带着濒临死亡的痛苦。
“想我了吗?”
“呜啊……”
“啊,”裴韶有些可惜,“忘了你的舌头被割掉了,不能说话。”
男人的低哑的嘶吼着,像是一头狼狈的困兽。
“怎么还活着呢?明明都不像个人了,”裴韶抓着他的头发,将他整个人往后扯,“一个月了,真厉害。”
他的声音永远是那么的认真而真挚,纯真的像是一个孩子,永远都将自己丰富的情感暴露在外界。
“呜啊……”
“怎么还哭了呢……”裴韶皱了皱眉,“我可不会给你擦眼泪了,我现在已经有别人了呢。”
“他知道了,会吃醋的吧。”
那张几乎分辨不出五官的脸能看见越来越多晶莹的东西在慢慢划下。
“你那个时候也不喜欢我看别人,碰别人,我有时候真的很苦恼,果然还是现在这样的你更乖啊,”裴韶轻轻的说,“你说等他住在这个地方了,会不会变得和你一样乖?前些天还跑出去给自己弄了一头伤……只会让我心疼。”
说完,他低低地笑了,而那个男人却开始疯狂的摇头,像是在企图摆脱什么魔鬼的桎梏,疯了一般的抽搐。
裴韶的眼神沉了下去,他把那个男人的头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重重的闷响,“想死吗?”
男人终于安静了下来。
裴韶慢条斯理的站起身,后面的唐装男子立刻把手帕递上了前。
“他和你的身份是一样的,要是你们碰见了,说不定还会有许多的共同话题。”裴韶优雅的擦着手指,一根一根的把上面的血污擦拭了干净,“可惜,没机会了。”
“漂亮的笼子要留个下个玩具,陈一,把这里打扫干净点。”
“是,裴爷。”
唐装男子面无表情的走上了前,在裴韶转身离开这个房间的同时,他捏住男人的脖颈手腕熟练一扭,将不知是第几个生命结束在了这间地牢里。
第47章 作为卧底的我被威胁了(9)
清晨,霍止是在早饭的香味下醒来的,他打着哈欠从卧室走出去,而刚好,裴韶捧着两碗粥放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