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的答案陆戎珏比谁都清楚。可旁人看见的只有他的财权两得，国家的繁荣昌盛。没有人会说也敢说他的不是，而眼前的青年是第一个。
“这样的话，你不能在旁人面前说出来。”许久，陆戎珏才低低地回道，“没大没小，以后这个毛病要改一改。”
“皇上不生我的气了？”
“同一个小孩生气，显得朕不够大度，”陆戎珏压抑住心底微妙的情感，站起身，“你姐姐的事明日再说，朕乏了，陪朕入寝。”
霍止扯住了他的衣袖，“皇上，我......”
“朕不逼你，”陆戎珏勾了勾唇，“但一点利息，还是要收的。”
第156章 身为鲛人的我被杀害了（8）
坤宁宫中，冯月蓉将桌上的糕点往陆渊那儿推了推，“你上次说喜欢御书房的核桃酥，本宫特意让他们多做了些，尝尝喜不喜欢。”
“额娘有心了。”
“我是有心了，可瞧你怎么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陆渊一时无言，片刻后才故作轻松一笑，“哪有的事，儿臣一大早就被唤到了坤宁宫，这还没全醒过来。”
“辰时还早？”冯月蓉温声呵斥道，“你在外历练那两年也是这样吊儿郎当的？”
“那两年儿臣可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一刻都没松懈过。”
“那你回了宫中怎么就松懈了？”
陆渊揉了揉鼻子，“这不是补补在外两年受的苦吗。”
“再补下去，你父皇又要找我告状了，”冯月蓉轻叹了一声，“等过两日宫里办赏花宴，你好好表现，这回来得都是京中大户人家的女儿。”
陆渊苦笑一声，“额娘这是给我设了鸿门宴呢？”
“本宫是为你好，你今年都十九了......”
“好好好，全听额娘的，”陆渊揉了揉额头，打断了逐渐僵硬的话题，“儿臣有些乏了，就先告退了。”
冯月蓉无奈地看着他，“也好，回去好好休息，这核桃酥我让人给你送去。”
“多谢额娘。”
陆渊走出了坤宁宫，好似空气都新鲜了不少，他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心底却还是沉甸甸的。
再过一年就是他的及冠礼了，这个年纪平常的男子都已经在娶妻纳妾，可他却生不起一点儿这方面的心思。也许是从小就看多了后宫里的勾心斗角，对于女人，他有着本能的疏离与屏障。可是额娘的心意陆渊又不愿推拒，如今，是进退两难。
“皇后娘娘又把你叫过去催婚了？”陈凤林摇着扇子，大大咧咧地坐在陆渊的庭院里，“我爹昨晚就告诉我了，宫中今年的赏花宴说是赏花，其实暗地里就是太子您的选妃宴，那些官贾小姐全都卯足了劲要在宴会上花枝招展，博君一笑。”
陆渊低落的心情被陈凤林一调侃倒是好了不少，“我无心娶妻， 也不想辜负了额娘。”
“那你便干脆点地拒绝，人这辈子是要为自个活着的，你要是因为不愿辜负皇后娘娘的心愿就娶了你不想娶的人，岂不是你不幸福，她更不幸福？”
“可是......”陆渊摇了摇头，轻笑道，“我要是能像你一样自在就好了。”
陈凤林拍了拍陆渊的肩，“旁人羡慕你都来不及，我一个闲散小王爷哪有你的太子位来的高贵？说出来可真是折煞我了。”
“我说的全是真话。”陆渊咬了一口核桃酥，“别说我了，你最近怎么这么有闲心，天天往宫里跑？”
陈凤林：“还不是因为来陪你这个难兄难弟？”
“正经点，你来宫里那么多趟也没见来看我几次。”
陈凤林哈哈笑了两声，以扇挡脸，“那就实话实话了，小王我看上了一个人。”
陆渊蹙眉，“你家里的一妻一妾都没管好，哪家姑娘那么倒霉被你盯上了？”
“不是姑娘，”陈凤林压低了嗓音，“是个男人，长得比姑娘都好看的男人。”
陆渊的心头一跳，不知怎的他的脑海里突然划过一道蓝色的身影，是了，他也曾遇见过一个比女人还要美艳的男人，只可惜，那段美好的记忆像是只存在他的记忆里，自那天后......
“太子？陆渊？想什么呢，走神走的那么厉害。”陈凤林盯了他一会，“你怎么脸红了？”
陆渊瞪了他一眼，“胡说。”
“我一说比姑娘都好看的男人你就开始走神，莫不是被我说中了？你难道不爱。女人爱.....”
“陈凤林！”陆渊拉开了距离，俊气的脸上的的确确泛着红，“你再说一句？”
陈凤林举着扇子做投降，“好好好，我不说了，殿下息怒。”
陆渊心绪微乱，他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反应，片刻后他问道，“你何时有龙阳之好了？”
“小王只是爱美人，而美是不分男女的，”陈凤林慢悠悠地说，“太子是不会明白的。”
“谁说本王不明白？”陆渊下意识地回道，继而别过头转开了话题，“对方是什么身份？”
“朝中学士的儿子，就是我上回同你说的霍公子，霍止。”
“霍止。”
陆渊将这名字念了念，“他还在宫里呆着？”
“对，就在尚书房摆着做花瓶，弄得我都想过去蹭课听了。”
“陈凤林，你别太过火了，”陆渊抿了抿唇，“宫里有宫里的规矩，纵然你再喜欢那位霍公子，出了事本王也没法保你全身而退。”
“小王知道，”陈凤林笑得眼睛弯弯，“我会把握好分寸，不让殿下担心的。”
“知道就好。”
“那殿下可是要同我一起去见见那位霍公子？”陈凤林问，“不会让你失望的，只要殿下不和我抢人。”
陆渊刚有了些好奇的苗头，因为陈凤林的最后一句话而失了笑，他摇头道，“算了，我今日有些乏，就不打扰你了。”
“那殿下好好休息，小王先走一步了。”
“改日再会。”
等目送陈凤林离开了重华宫，陆渊才平复了心底莫名的空落与怅然，他说不清自己是怎么了，可心底就像是有一道声音在无时无刻地说着什么，好像如果他答应了陈凤林的邀约，便会有一种背叛了谁的负罪感。
究竟是背叛了谁呢？
陈凤林如今在宫里已经是轻车熟路，他摇着扇子进了尚书房，笑眯眯地问，“霍公子在这儿吗？”
“你怎么又来了？”
有小少爷认出了陈凤林，口无遮拦道，“隔两天就过来一趟，小王爷就能不能歇一歇？”
“小屁孩，你懂什么？”陈凤林白净是脸上漾着笑，“怎么没瞧见霍公子？”
“霍公子今日不在尚书房，你就甭想了。”小少爷哼了一声，“管你来得再勤，霍公子也看不上你这只花狐狸。”
“你这小子，来尚书房学得都是些什么东西？”陈凤林也不恼，温斥了一声后自己先笑了，“他看不上我难道还能看上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
“你！”
直到说得那位小少爷脸颊通红，不知是被气的还是羞的，夫子才走了过来对陈凤林行了个礼，“小王爷，您要是来找霍公子，可以去凝锦宫看看。”
“夫子好，打扰nin了，”陈凤林收了收正形，回道，“凝锦宫？小王知道了。”
陈凤林本还不想那么早就上霍止的府邸里拜访，怕唐突了对方。可今日他心里痒得紧，就是想去看看霍止在做什么，看什么，聊上几句才能舒坦。他没让奴才跟着自己，一个人缓缓踱步向了凝锦宫，就在即将到达之时，陈凤林望着不远处的御架，停下了步子。
他收起了扇子，心下存疑，如果他没有看错，那些应该是皇帝身边的人，可这御驾——怎么会停在凝锦宫前？
皇上找霍公子，有什么事？
陈凤林没有莽撞上前，他站在了宫墙后，等到陆戎珏的身影从凝锦宫里缓缓走出，继而坐上了御驾逐渐走远，陈凤林才从墙后出来，摇着扇子走向了凝锦宫的门庭。
“霍公子，小王爷来了。”
“陈凤林？”霍止坐在榻上，皱起了眉，“他怎么来了？让他在前厅等着。”
婢女：“小王爷说他会一直等到霍公子出来。”
“啧。”
霍止只得披上外衣走出了厢房，不等他走出多远，一模熟悉的暗紫色身影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一如既往的散漫轻佻。
“见过小王爷。”
陈凤林收起了扇子，扶起霍止，“多日未见，霍公子又惊艳了到了小王。”
霍止浅浅一笑，显得客套，“小王爷有什么事吗？亲自来了府上也没告知一声。”
“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见你了，”陈凤林笑眯眯的，眼波轻闪，“上次霍公子提到的羊脂玉，小王回去后想到家父有这方面的收藏，便特意取了块过来想给霍公子瞧瞧。”
“小王爷有心了。”霍止敷衍着回道。
自从那日在猎场与这位小王爷见面，对方也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几乎每隔两天都要上来找他一回，聊天聊地不知疲倦。他大概知道陈凤林安的是什么心，可又不能点破，无奈之下，这天聊的实属是费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