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自己看了很久，才倒了两粒药接了水吃下。
“上一世，原身撑了六个月，”霍止淡淡地说，“如果换成我可能已经早早放弃了。”
系统有些伤感，“这种事情本来就是无法控制的，宿主不要在这个世界里陷的太深了。”
陷得太深吗？霍止摇了摇头，相反，正是他活得太清醒了，才更能切身体会到原身的绝望——看着自己健康的身躯被绝症一点点地打败，看着他直到死了的那天身边都空无一人。那种绝望不止是对癌症的恐惧，更多的而是寂寞。
寂寞是可以杀人的。
“霍总，翻译联系好了，贝特朗先生明天上午十二点的飞机抵达机场，还是像上次那样派人接应吗？”
“你安排吧，”听完了最后一样工作，霍止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谢霄今天有什么通告？”
秘书熟练地汇报，“电视剧《余生》开拍，谢霄担任男三号，正在参与拍摄中。除去一些大大小小的通告，他这段时间的工作都会在剧组拍戏，霍总要去探班吗？”
“拍戏？”霍止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谢霄的确告诉过他要去剧里客串一个配角，他当时明明记得很清楚，可这才过了几天他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下班后，霍止就开车去到了谢霄拍戏的片场，他没有直接走进去，而是站在外面静静地等着，时不时看一眼腕表上的时间。
周围打量他的人不少，但能认出他身份的却没有几个，都以为霍止是什么不知名的演员过来拍戏，他还听见了咔嚓一声，声音落下，霍止也一记眼刀扫了过去。
“不要偷拍，很没礼貌。”
那个偷拍的女生被吓得说不出话来，而霍止已经移开了视线，又低头看了一眼腕表。
“什么时候能收工？”他走过去问。
场务看霍止面熟，解释说，“晚上七八点，大家收工的时间不同，有的会更晚。”
霍止问，“谢霄什么时候收工。”
“您是......”
“我是他老板。”
*
“霍总，过来探班？”
导演姓楼，是一个中年女人，她和至诚有过几次合作，此时正笑着过来和霍止问好。
霍止与她简单地聊了几句，问道，“谢霄呢？”
“他还有两条，应该很快能拍完。”楼导说，“他在那边休息。”
霍止点了点头，他进来得低调，此时也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霍止顺着楼导指的视线看过去，的确是化了淡妆穿着戏服的谢霄，可不止是他，他的身边还坐着另一个穿着裙子的女人，模样清纯漂亮，不知道谢霄说了什么逗得她捂嘴直笑，还伸手轻轻地打了一下谢霄的背，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对打情骂俏的情侣，甜蜜又般配。
霍止看着两人靠在一起的肩膀，沉默着不说话。
楼导见他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方向，还解释说，“她是林书雨，谢霄的官配CP。”
“官配？”
“就是说他俩在剧里演情侣，谢霄和谁演情侣都很有CP感，如果他不做/爱豆了，考虑来演戏也是很好的发展。”
霍止移开了视线，略显冷漠地扯了扯嘴角。
第139章 身为总裁的我破产了（13）
“三，二，一，action！”
片场里，谢霄正在拍摄他的最后一幕戏。
和他对手的是剧里的女三号，也是他此刻的“女朋友”，谢霄几乎是一秒入戏，望向林书雨的眼神都多了一抹柔情。
无论是剧里还是剧外他们都非常的合拍，或者说如果谢霄有心，他可以和任何人都相处的非常和谐。在外人看来他是一个不傲气有才华的娱乐圈新人，而在谢霄这里，这不过是他已经习惯了的生活方式。
林书雨按着剧本扑在了他的怀里，谢霄顺势搂住了她的腰，嘴边的台词刚说了一个字，他的目光就凝固在了某一处，声音卡在了那里。
“卡，谢霄忘词了吗？”楼导喊道。
谢霄强迫自己移开看向霍止的目光，“……嗯，刚刚突然忘了下一句要说什么。”
林书雨笑着给他递水，“我刚刚让你准备一下你还和我信誓旦旦的说绝对不会卡，现在打脸了吧。”
谢霄说了一声“是”，笑意淡了不少。
后面的一条很快就拍完了，谢霄今天的工作也到此结束。林书雨走过来拍了拍他，“谢霄，等会要一起吃个饭吗？”
“不了，”谢霄拒绝的很快，“我等会还有事。”
“你不是收工了吗？”林书雨显然不相信，“就吃个饭而已，也没有狗仔会来蹲我们。”
“抱歉，他今晚没空。”
一道沉稳的男声从谢霄身后传来，不等他回过神，一只手就已经拽住了他的胳膊，有些用力的把他往后扯了过去。
霍止的声音平淡没有起伏，“林小姐还是先回去吧，你经纪人在那边找你。”
“啊……好的。”林书雨被他的气场微微慑道，没有再坚持邀请谢霄吃饭，转身离开了。
一时间周围只剩下了他们两人，谢霄率先打破沉默，“霍总，你怎么来了？”
这是霍止定下的规矩，在外面谢霄只能喊他“霍总”。
霍止理了一下袖口，错身擦过他独自走在前面，“来看看你和剧组相处的怎么样，现在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当然不是多余的，”谢霄小跑了一步，想要牵住霍止的手却被对方忽的甩开，“你生气了？我只是在演戏，你说过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
“这是公共场合，”霍止看也不看他一眼，“注意你的举止。”
谢霄反笑，“我的举止怎么了？这里没有人，而你是我的男朋友。”
“在外面我只是你的老板。”
“霍止，我们能不能不要纠结这个问题了？”
“明明是你自己先开的头。”
谢霄挡在了霍止的面前，“你什么时候来的？”
霍止抬眼看他，“从你和那个女艺人在那里打情骂俏开始。”
“我什么时候……”谢霄顿了顿，随即缓缓地露出一个笑容，“你吃醋了？”
“不是，”霍止沉下了眼，“你现在是一个公众人物，要做什么都不能明目张胆的暴露在所有人面前，就好比她刚刚约你吃饭，如果你同意了，在你们眼里只是单纯的一顿饭，可在狗仔的镜头下就是你们之间有了猫腻，恋情，剧组可能会为了利益让你们假装情侣，推出去营销。你一步错步步错，谢霄，你能不能不要再把事业当玩一样的？”
“我没有！”谢霄猛地拔高了音量，他半是讽刺半是愤怒，“霍总，想让你承认是因为看见我和别人走得近才会不开心，有那么难吗？”
沉默了不知许久，霍止淡淡地说，“我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不开心，我只是就事论事，你做错了。”——好一句‘就事论事’。
谢霄忽的感到一阵无力感从头到脚贯彻了他的身体，他很累，从身到心。他工作了整整一天，到最后还要遭受霍止这样冷冰冰的职责，谢霄忍不住质问自己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现在这样？一开始他想要的只是霍止的身体，那他得到了；后来他又想要霍止的关心，霍止的温柔，霍止独一无二的喜欢还有他的心。人的本质逃不过贪婪，谢霄从前都牢牢地克制着自己，也向来对感情二字不屑一顾。可是这一次他似乎玩脱了，霍止的手里拿着一把钥匙，一把可以打开他心里兽/欲的钥匙，是霍止把他的贪欲放了出来，可在做完这一切后，他又偏偏要用最高高在上凛然一切的态度撇开与他的关系，谢霄总以为自己读懂了霍止的心，可却从来都得不到他的承认。
霍止最坦诚的时候，也许就是主动吻他的那一晚。
可就连谢霄自己也说不清，他与霍止之间日积月累的感情中究竟有多少真，多少假。
不欢而散，这个词很好的概述了他们此时的状态。霍止坐回了自己的车里，一阵疲惫感涌上心头，电话是秘书打过来的，对方询问，“霍总，您和谢霄到餐厅了吗？那边给我发来了短信。”
“没有，你帮我把预定取消吧。”霍止的声音微哑，“挂了。”
霍止回了家就把自己扔在了床上，他的身体没有任何食欲，只有偶尔在谢霄面前才会装出感兴趣的样子。可当他一个人的时候，霍止几乎对食物产生了一种恶心，头疼和乏力已经来的越来越频繁，他只能倚靠着药物让自己好转，可这还是抵挡不住病毒的入侵，一点点的蚕食着他的精力。
他有时候的确会有一种感觉——他的生命正在被抽离。用着比旁人快几十倍的速度，他在这个世上剩下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
他无父无母没有任何牵挂，可偏偏一个谢霄，竟让他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
谢霄和霍止从某种意义上是相像的，他们都不喜欢主动开口服软。
僵持的关系里谁都不去捅破那层薄薄的纸，不尴不尬的耸立在他们之间，看不见摸不着，却顽强地将他们硬生生的隔开。谢霄在片场看台词，记着记着就发起了呆，他在等霍止对他低头，他的傲气和心性绝不允许自己主动道歉，可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