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吗？”
“有，有。”
司九如找到成易心的时候，就见她脚边有三个酒坛，浓郁的酒味从那人身上传来。
“楼主。”
“…她喝了三坛？”
“是的。”
“日后她再寻酒喝，一两都不许给她。”
“是的，楼主。”
抱着不停乱动的人儿回了房间，面具外的脸色发红。
“面具倒是记得不能摘，但是让你注意分寸怎么就那么难，也不怕肠穿肚烂。”
半人高的木桶安置在屏风后面，里面到了大半盆热水，水汽升腾，成易心闭着眼睛泡在浴盆里，面色绯红，许是热了，就想往外爬，司九如怎么可能让她跑了，把人按回去，拇指和食指用力捏开易心下颌，一颗小药丸塞了进去，又是一碗黄色的药汤。
药丸勉强塞了进去，那药汁似乎是太苦了，怎么灌都还是流下一大半。
“唔…苦。”
“醒了就别装迷糊，这是醒酒汤，必须喝，不然你明早会头疼。”
成易心眨巴眨巴眼睛，皱着眉头瞧着司九如不知从哪变出来的又一碗醒酒汤，突然问了一句：“那那个小药丸是什么？”
“总归不会害你，先喝了醒酒汤。”
“哦。”
捏着鼻子喝完，一块甜甜软软的东西被塞进嘴里。
“甜~”
“你下次再喝，就没糖给你吃了。”
“那个酒好喝。”
“好喝也不能喝那么多，而且你不能喝酒。”
“那我少喝一点？”
“一点都不可以喝。”司九如一点也不留余地的拒绝了成易心的请求，“你喝醉了还要我伺候你，你看看你这奴隶当的比我这个主人还自在。”
“那，奴隶要做什么？”成易心实在是不知道奴隶能做什么。
…这也难住了司九如，指望着成易心端茶倒水帮她宽衣解带是不可能的，让她做粗活，就成易心现在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粗活累活，所以让她杀人放火帮似水楼干活更没戏了，想来想去，舍不得成易心吃苦的话，司九如根本找不出成易心能做的事情。
那晚之后，司九如除了办正事，防着成易心喝酒之外，稍微一得空就在思考，成易心能做什么。
“楼主，天河谷派人下山了，为首的据说是小神医。”
看吧，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她找到了易心可以做的事情了。
断剑山庄被灭门的消息在半月之内传遍江湖，与断剑山庄交好的天河谷自然是坐不住的，在商议了许久后，终于决定派出以天河谷少谷主为首的七人下山。
司九带着六名师兄弟出谷之后，几乎是日夜兼程赶往断剑山庄，大火焚毁了昔日气派无比的山庄，司九在废墟前站定，顿了顿又径自跑向后山，易心的住所偏僻，说不定可以逃过一劫…
同样被焚毁的屋子，司九跪倒在地，枉她被称作小神医，治不好易心的病，现在，也救不回易心的人。
“少谷主。”庄四七是知晓司九与成易心关系的，此刻竟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
山上的山庄已毁，司九被几位师兄弟拖着下山，在客栈定了房间，坐在二楼的窗边，司九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从窗台翻下，那人似乎发现了它的跟踪，转过头，人就不见了。
“小神医。”
“啊，阿如。”果然是成易心的贴身侍女阿如，还是穿着一身黑，脸上带着面具，司九没了往日的警戒，抓着阿如的手臂问着：“易心怎么样了？”
“…”
“怎么了，你说话!”
“四小姐亲眼目睹了灭门之祸后，现在神志不清。”依旧是嘶哑残破的声音，在司九听来如同天籁。
“带我去见她。”
“…好。”
成易心不明白怎么一出了似水楼，司九如就成了她的侍女阿如，也不明白主人为什么要让她装傻故意亲近一个叫做司九的小神医。
因为不明白所以呆滞迟钝，这表现落在司九眼里就是易心真的迷障了。
“我是司九啊，心儿。”
“…我要阿如，不要司九。”主人说过傻子是没有理智的，傻子可以想做什么做什么，那她不想要司九，她想要主人。
虽说成易心这样的举动违背了自己的命令，不过看着司九被冷落，司九如还是挺兴奋的，任由成易心拉着抱着黏在身上。
“对不起，心儿。”
取下银针，司九要抱过被她扎晕的成易心，司九如不好阻拦，只是看着司九自顾自抱着成易心走了的背影，眼神一暗。
我的人，你凭什么抢。
作者有话要说：！！！！
第96章 契约
跟着司九回到天河谷似乎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天河谷的人对成易心更是没有防备。
成易心在天河谷呆的时间越来越久, 她也越来越迷茫, 平日里按照司九如的吩咐说对方让她说的话，做一些她不明白的事情, 亲近她不想亲近的司九…看上去越来越正常，她却晓得她越来越不正常。
失去了记忆, 她还有智商, 天河谷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她是断剑山庄的四小姐，小时候在天河谷待过六七年, 后来回了断剑山庄，每年也会和小神医司九保持书信联络，她和司九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身边的阿如是她的贴身侍女，她是断剑山庄唯一存活的成家人, 她的仇敌是似水楼。
主人, 是似水楼的楼主，说自己的仇人么!
“阿如，我们走好不好。”从司九那里知道了断剑山庄被似水楼灭门的消息之后, 晚上成易心就拉着司九如的手提出离开, 她不信她的主人，就这么成了她的敌人。
司九如几乎是日夜跟随成易心，天河谷门人说话也没有避讳这个救了成易心的神秘侍女，司九如知道成易心知道了什么, 她也知道成易心在想什么。
“不可以。”从一开就计划好的一切，眼见着快要收尾了，她怎么会允许半途而废。
当树叶黄了的时候，天河谷的门人在睡梦中被似水楼的人挨个制住，谷中众人这才发觉门内的机关不知什么时候被毁的一干二净。
天河谷的门人大部分被关进了平日关押野兽的牢笼之中。
谷中药堂，巨大的丹炉立在中央，司九是被冷水泼醒的，她被锁在丹炉旁边的柱子上，内力尽散，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心儿，你没事吧。”
易心听了这话，头垂得更低了，她好好的站在这，哪有什么事情…
“司小神医，你应该担心你自己才是。”
“阿如？!”
“小神医你可知道你为什么使不出内力吗。”司九如揽住易心，感受到易心的排斥挣扎，右手暗暗使劲压制易心的肩膀，左手把易心的头按在怀里，“这可是我的小姐亲手给你喝了放了散功水的茶呢。”
“…不可能。”
“小姐，告诉她，是不是你做的。”
“…”
“…”
见易心沉默不语，司九又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只想知道为什么，“心儿，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问题，直到天河谷高层都被关进似水楼的地牢，司九都没有得到回答。
接连毁了断剑山庄，控制了天河谷，司九如越发忙碌，成易心独处的时间越来越多，思考的时间在拉长，因为天河谷各位名医的治疗，她的记忆碎片本就越发清晰，在长时间的放空发呆中，记忆碎片逐渐构建成整体，想起来的事情越来越多，她也越发的沉默。
司九如对成易心还是很重视的，派了几拨人轮流看着她，所以成易心刚偷偷跑去喝酒就被司九如逮个正着。
“我说过不许她喝酒。”司九如一进门就看见瘫在桌上的易心，冲着掌柜的吼了一句就抱着人离开，掌柜的捏紧手里的五花令，见五花令如见楼主，他还以为是楼主特许易心来喝酒来着。
找出怀里揣着的一小壶酒，打开盖子就往嘴里灌，又被端水进来的司九如看见。
从易心那抢走酒壶，猝不及防的，就被对方亲个正着，带着点女儿家的清甜的桃花酿直接被司九如吞咽进喉咙，酒香气迷了二人的心智，只来得及关上房门，青天白日的，两个人便纠缠在了一起。
……………………………………
似水楼的地牢还挺干净的，就是阴暗潮湿，呆久了整个人都会变得阴气沉沉，就像天河谷的众人，死气沉沉的，没有一点生机。
“没我的吩咐，不许任何人进来。”遮挡了全身的黑衣人让守卫全部出去，先打开了最里面的牢门，司九一个人在这间石室，盘坐在草堆上，衣衫整洁，不像是坐牢，更像是隐居。
“我是来救你们的。”
“心儿。”
“…我不是成易心，你拿着钥匙去那边开门，我和你分头放人会快一点。”
“你是心儿，不然天下的心儿千千万，你怎么就知晓我的心儿是成易心。”司九拉紧成易心的左手，目光诚挚，一点也不像面对叛徒该有的态度。
抽回手，黑衣人径自出去，“我不是，救人要紧。”
天河谷的人都被喂了散功丸，易心给他们准备的解药不够，想要凭借武力闯出似水楼的大本营显然是不可能的，她知道地牢里有一条隐藏的小路，本该是她留给自己的最后退路，现在，却也派上了用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