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弟子目光一对,纷纷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惊喜。
阮松涛接到宋明月传信,立刻从玄天门赶来,和徒弟们一起上了翠屏山。
而此时的翠屏山,无尘派里,正是一片兵荒马乱。
当时唐久虽然设了结界,但考虑到何天睿还不能死,于是卡着魔修把人折腾死之前把无尘派弟子放了出来,让他们带着半条命逃回了翠屏山。掌门原本还想去求助阮松涛,一听闻青卿的脸被魔修划烂了,顿时如晴天霹雳,连忙先行赶了回来。
此时青卿的脸上的刀口已经处理完,缠上了纱布,也吃了保命的丹药,性命是无需忧虑了。可对于青卿来说,毁容是比死更痛苦的一件事,他万万没想到那噩梦居然有朝一日成了真,捂着脸接连不断的发出疯狂的尖叫!
掌门心疼至极,焦头烂额的对弟子们道:“你们快去寻一寻恢复容貌的法子!”
众弟子一听,几乎魂飞魄散,他们无一例外的想起了那噩梦,生怕那法子是让把自己的脸换给青卿,一个个疯狂摇头,吓的几乎要昏死过去。
掌门看着这群不成器的东西,气的青筋直跳,但当务之急是帮青卿恢复容貌,于是他只能亲自去翻藏书阁,果真找到了一种邪术——用容貌相似之人的面皮,施换脸之术。
他阴沉沉的盯着何天睿:“你方才说,阮澜没死,而且是他故意困住你们,让魔修把青卿的脸划破的?”
何天睿断了一条右腿,此时正狼狈的斜斜站着,抿着嘴点了点头。
掌门脸上浮起深刻的怨毒,紧紧攥起了双拳。送走阮澜后,他原本还有些愧疚,可没想到那阮澜心思居然如此歹毒,明明没死,却还要回来报复青卿,用如此恶毒的方式毁了他孩子的脸!
这个仇,他一定要报!
正想即刻下令命所有弟子去追查阮澜行踪时,突然有看守山门的弟子手足无措的跑上来汇报:“禀告掌门,玄天门掌门携弟子前来拜访,请求见您一面!”
不仅是掌门,所有无尘派弟子全傻眼了,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玄天门?
那个修真界第一门派?
他们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掌门惊愕后却是狂喜,连忙道:“快把人请进来!!”
阮松涛和众玄天门弟子进入山门,见到无尘派狼狈不堪的众弟子,还有捂着脸在地上发疯的青卿,不由一愣。
随即,敬佩之情涌上心头。
虽然无尘派偏居一隅,是个他们从前压根没听过的小门派,可面对强大的魔修,他们还是坚持在前线作战,以至于个个缺臂少腿,伤残如此,此等高风亮节,实在令人动容!
再加上他们以为,是无尘派好心收留了阮澜,让阮澜不再流落吃苦,心中对这个门派更是感激不尽,个个面上都露出了感恩之色,阮松涛更是大步走向无尘派掌门,颇为郑重的向对方见了礼。
掌门没想到这位大乘级强者居然如此没有架子,心中更是喜悦,心想青卿这下一定有救了,连忙扶起对方:“阮掌门不必多礼!不知阮掌门此行,是为何事?”
阮松涛按捺住心中的急切和激动:“我等此次前来,是想向贵派打听一个人。”
掌门神色一动,对方原来是有求而来,那事情就更好办了。于是他抢先道:“好说,不过恕我先请求阮掌门一件事——我儿青卿被魔修毁了容,几乎是痛不欲生,还望掌门能出手帮帮我儿!”
阮松涛也早就注意到了那个满脸白纱的少年,心中很是不忍,道:“有什么我能做的,我一定尽力!”
掌门大喜:“那便请阮掌门帮我捉拿门中孽徒阮澜,为我儿实施换脸之术!”
话音一落,掌门和所有无尘派弟子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
方才那些满面都是感激亲切之色的玄天门弟子,神情齐齐一变,纷纷用一种分外可怕的目光看着他们。
众无尘派弟子不由自主的往后缩了缩。
阮松涛缓缓问:“捉拿谁,你再说一遍?”
“阮澜!你听不见吗,是阮澜!!”掌门还未答话,青卿已经尖叫出声,他现在听到这个名字就恨不得扒他的皮吃他的肉,“是那个贱人毁了我!是他把我变成这幅鬼模样!!我当初在山上就该把他弄死!!!”
众玄天门弟子一听,终于彻底意识到他们先前的认知出了差错。
阮松涛沉下脸,干脆不再询问,伸手冲青卿一抓,便将他脑海中的记忆抽取出来,投放到半空中。
于是所有人眼睁睁看着,阮澜是如何被无尘派弟子带上山当作另一个人的替身,在经历了短暂的宠爱后被彻底厌弃,被青卿率领着众弟子百般冷落欺辱,被害的跌落悬崖,甚至被所有人逼迫着顶替别人的姓名,打昏之后送到魔头手上……
画面结束,空气一片死寂,突然只听“铿”的一声,贺阳血红着眼,骤然把腰间佩剑抽了出来!
像是一个讯号,所有玄天门弟子面带凛冽杀意,齐齐抽出了腰间长剑!
无尘派众人大惊失色,掌门面色惊疑:“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
阮松涛伸出手往下一压,止住弟子们的动作。他一生光明磊落,被誉为修真界最有侠者风范的人,此时却第一次起了杀心,攥起的双拳骨节咯吱作响,一字一顿问:“你的孩子是孩子,别人家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吗?”
掌门一愣,何天睿更是震惊的瞪大了双眼,陡然意识到了什么——
阮松涛,阮澜……
难道——
“我的孩子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让你们作践至此!!”阮松涛咬牙大喝一声,大乘境气息陡然爆发,一阵狂风平地起,大地肉眼可见的裂开一道道裂缝,整个无尘派的房舍草木全部拔地而起!
无尘派弟子惊恐的跪趴在地上,抱着头闭着眼挺过这阵地动山摇,才战战兢兢的站起来,掌门脸色大变,不可置信的指着阮松涛:“你——你是——”
阮松涛:“我是阮澜的父亲。”
何天睿心如死灰,颓然跪倒在地。
阮澜的父亲……居然是阮松涛。
他到底失去了什么!
如果当初他好好对阮澜,全心全意的和阮澜在一起,未来等着他的,岂是一个无尘派掌门之位可比的?
可现在什么都晚了。
什么,都晚了……
无尘派掌门震惊之余,看着阮松涛冰冷的神色,终于从脚底升起一抹寒气:“你……你想做什么?阮松涛,你可是仙道之首,你不能——”
“我不杀你。”阮松涛淡漠的一挥手,一座玲珑困魔阵出现在掌心。“贵派上下能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说明道心入魔已久矣。我作为仙道之首,有助你们匡正道心的责任,接下来一百年,你们就在这困魔阵中好好修炼吧。”
无尘派弟子们神色迷茫,尚不知那困魔阵是何物,掌门惨然失色,整个身子摇晃了两下,无力的摔倒在地上。
困魔阵,是用来收服世间最恶劣的妖邪的法宝,传说里面有九九八十一个幻阵,每一关都极为艰险可怕,若妖邪能度过这八十一阵,便能改邪归正、立地成仙。
被收入这阵中并不会死,却会经历比死亡可怕百倍的精神折磨,于此相比,之前那一个月的噩梦简直不值一提!
而方才阮松涛说,要困他们一百年!!
无尘派掌门再不顾及形象,他匍匐在地,膝行着去向阮松涛叩首求饶,阮松涛再没多听一个字,一挥手,将无尘派上下所有人收进了困魔阵中。
道歉的话不必再说。
你们有一百年的漫漫光阴,在阵中好好悔悟。
——
脑中突然响起了通关的提示音,唐久脑门浮起一百个问号。
悔恨条怎么突然就满了!?
何天睿吃错药了??
正纳闷间,有魔修慌慌张张跑来向九渊报告:“主上不好了,外面来了一群正道修士,说要见夫人!”
唐久一惊,和九渊对视一眼,立刻迎了出去。他看见阮松涛和宋明月等人,正惊讶的想问你们怎么来了,宋明月等一群弟子已经火速冲上来,七手八脚的把他抱了个结实:“呜呜呜呜呜小师弟!!!”
唐久:“?”
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九渊:“。”
你们是不是当我瞎。
没等唐久说话,他们又七手八脚的把他推到阮松涛身前。阮松涛红着眼圈望着他,把那块遗落的玉牌并自己的玉牌一齐放到他掌心。
“澜儿,”他声音哽咽,“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
唐久看着玉牌上的“阮澜”“阮松涛”,看着眼前这个激动的不能自已的中年男人,心中蓦然明白了。
原来,阮澜不是孤身一人……
他笑起来。这样的话,实在太好不过了。
他负责料理渣渣就够了,无意去替阮澜享受着父子团聚的亲情,他和身旁的九渊默契对视了一眼,在心中默默向系统发送指令。
【三三,我们走吧。】
——
玄天门。
“小师弟!”贺阳推门进来,热情的把一个散发着淡淡幽香的枕头塞到房间主人怀里,“怕你刚回来,对环境陌生睡不好觉,师兄用眠香草给你做了个枕头,晚上你试一试效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