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绿色虫子的指示,两人在乱糟糟的小巷子里七拐八拐,从一条只有一米宽还堆满垃圾的巷子里钻出来,常先见深深吸了口气。
“这里就像迷宫一样,怪不得他要躲在这边。”
就算是有人报了案,这家伙也能在警察来之前迅速逃走。
祁禹秋指着前方的一栋四层的楼低声道:“应该就是这里了。”
那栋楼看上起十分老旧,外墙爬满了爬山虎,裸露出来的地方墙皮脱落,喷着各种颜色的油漆,还贴着乱七八糟的小广告。楼前的几个大垃圾桶周围扔满了垃圾,苍蝇在垃圾堆上乱飞,臭味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几个老人正摇着蒲扇在聊天,看到祁禹秋和常先见两个穿着和这里格格不入,便搭话道:“小伙子,你们来这里干什么呢?”
祁禹秋带着常先见走过去,对说话的老妇人笑道:“我们来找人,有个生了重病的老乡在这边,我过来看看。”
老大娘被祁禹秋的脸晃花了眼,眉开眼笑道:“你们可真是问对人了,瞧见这楼没有,我家的!这里头住了什么人啊,没人比我更清楚了。”
常先见大喜,赶忙道:“我们只知道他家住在附近,但是没有具体的地址,这老乡也是,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都不让我们知道,大娘,您有留意附近谁家有重病的人吗?”
老大娘头微微后仰,想了一会儿道:“没留意谁家有重病的人啊,倒是三楼有个身体不好在家里修养的,但是也没那么严重,我成天看到他在附近溜达,还在楼道里养了一大堆花草。”
“会不会是人从来没出过门,您没留意啊,有没有经常往家里拿药,深居简出的人?”常先见追问道。
老大娘皱眉,看了看那栋楼,从一楼一路数上去,最后摇头:“没有,这楼里总共住了不到七家,哪一家我都熟,谁家也没有重病人啊。”
常先见忧虑的看着祁禹秋,这可怎么办?
此时,一个穿着格子衣服的女孩提着两个塑料袋低着头匆匆从小巷子里走出来,老大娘挥着蒲扇和她打招呼:“小鸽子,买菜回来啦。”
女孩似乎有些内向,微微笑着点头便算是打了招呼了。
她的视线略过祁禹秋,稍稍愣了一下,然后视线下移,看到了他手里的罗盘。
祁禹秋看到女孩身子抖了一下,忽然加快了脚步,手里的几个塑料袋碰撞在一起,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他眯着眼目送女孩儿上了楼,问老太太:“这个女孩儿我看着眼熟,和我那老乡长得有些像啊,大娘,您知道她们是哪儿的人吗?”
老大娘嗨了一声道:“这就是我说的住三楼那家,身体不好的就是她爸爸。他们家也挺难的,家里的顶梁柱成了药罐子,不能出去干活不说,每个月光看病还要花大几千块。”
“这娘俩是苦命的,她娘一个人打两三份工,小鸽子小小年纪也去饭馆里给人家端盘子,可怜见的。”
“祁哥,是不是和她有关?”常先见问道。
祁禹秋微微点头:“上去看看。”
常先见心里火气更大,这人不仅心里变态,脑子也有毛病,家里还有小孩子竟然还做出泯灭人性的事,难道就一点都不怕报应到孩子身上吗?
和老太太道谢之后,祁禹秋便带着常先见上了楼。
这栋楼每一层有六户,三楼目前只住了两户人家,分别住在楼道最两端的两套房中。
东边的一半走廊种满了花草,花盆摆放得错落有致,看得出花的主人对待它们很用心。
穿过花花草草,两人在门前站定,敲了敲门。门后面有慌张的脚步声和瓶子被打碎的声音响起,然后门被打开一条缝,刚刚那个小姑娘露出半张脸,怯生生的看着祁禹秋两人,小声道:“有事吗?”
门打开的瞬间,两人就闻到了从里面飘出来的好大一股中药味儿。
祁禹秋伸手推门,道:“你爸爸妈妈呢,我找他们有点事。”
“爸爸病了,在休息,妈妈不舒服,你们改天再来吧。”女孩说完有些惊慌的想要关上门,常先见却不给她机会,轻轻拉住她的手把人拉开,门也随着两人的动作打开,露出了有些简陋的客厅。
一个面色苍老憔悴的女人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中间,眼神淡然的看着两人。
她周身的气场十分杂乱,祁禹秋还是感应到了那道母蛊的气息,但是本应阳气充足的母蛊此时却奄奄一息,似乎撑不了多久了。
“你们干什么?”女人冷声问道。
常先见自然也看出来,母蛊就被种在眼前这个女人身上,脱口道:“我们来救你!”
祁禹秋打了他后脑勺一巴掌,就这还看不出来,这女人就不是被迫的吗?
他将耳坠抛到桌子上,问道:“这东西,是你卖出去的吧?”
女人伸出绑满了绷带的手,将耳坠拿起来看了看,冷声道:“是我卖出去的,你们想怎么样?”
“母蛊是你自己种在身上的?”常先见不可置信的问道。
女人嘲讽的看着他:“不然呢,你以为我会把蛊种在别人身上?我没有那么丧心病狂。”
祁禹秋见她一副坦坦荡荡的模样,冷哼道:“你觉得把蛊下在自己身上,自己一力承担这种痛苦,就可以十分心安理得的吸别人的阳气,没有一丝愧疚?”
“你不会不知道,子蛊会对它们的宿主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吧?这些子蛊传出去,会对多少人造成伤害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女人脸色一沉,看着祁禹秋道:“蛊是她们自己买去的,被迷惑的男人心志不坚贪恋美色才会受影响,如果不是心有贪念,怎么会被迷惑?既然贪心,那便要为自己的贪欲付出代价。”
“你就是拿这样的理由安慰自己?”祁禹秋嗤笑,“是人就有贪念,若不是被你的蛊影响,他们的贪念只会埋在心底,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丑态百出,你自己不也是被贪欲迷了眼吗?”
“你胡说!”
祁禹秋眯眼:“如果我说,我能救你丈夫,你愿意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不是贪心,你为何要逆天而行,强留他三个月呢?”
女人手抖了一下,那副耳坠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掉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来辽,明后两天双更日万(??ω?)?嘿
66、第六十六章
“小歌, 是谁来了?”虚弱的声音从卧室中传出来, 然后走出一道有些单薄的身影。
小女孩赶紧走过去扶住他。
男人长相温润, 一双眼睛更是温柔似水,他嘴角微微带着笑意,看到两个陌生人站在自家门口,也只是皱了皱眉头, 便笑看向女人:“阿菁,这两位是?”
他一走出来,祁禹秋便看出他的身上也被下了蛊,而且是情蛊中的母蛊,气息与女人身上的极为相近。
女人脸色变得煞白,表情慌乱起来,赶紧道:“这是……这是小歌的老师,今天过来家访。你不是很困吗,怎么起来了?”
“哦, 原来是老师啊,小歌最近在学校里面怎么样, 有没有调皮啊?”他宠溺的揉揉女儿的头,柔声道。
女人眼带祈求的看着祁禹秋, 祁禹秋看了她一眼, 微微点头, 对男人道:“她很乖,学习也很努力。”
男人轻轻笑了:“我家小鸽子就是太内向了,还希望老师多照看她, 麻烦您了。”
“我会的,那么,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该走了,只是这边的路有些乱,能送送我们吗?”
女人勉强笑道:“好,我送老师出门,小歌你照顾好爸爸。”
“妈妈……”小歌抱着爸爸的胳膊,十分担忧的唤了一声。
她安抚的看了女儿一眼,才起身随祁禹秋两人走出了家门。
出门后,女人带着祁禹秋穿过另一个方向的小巷,便来到东城的护城河边。
她将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看着远处的河水沉默,然后解开胳膊上的绷带,低声道:“我知道这样不对,阿妈曾经说过,做坏事是要受到惩罚的,我已经受到惩罚了。”
她的胳膊上除了自己划出的新鲜伤口,还有已经发黑的旧伤,那些旧伤在蛊的影响下永远不会愈合。绷带绑着,伤口处的肉会慢慢腐烂发臭,她每天划出新伤口之后,还要亲手将那些腐肉割掉。
常先见看得头皮发麻,不由移开了视线。
“但是我不能停手,文书不能死,他死了我也活不下去的。”她有些崩溃的哭道,“只要他活着,我怎么样都可以”
祁禹秋摇头:“生死有命,他现在还算是活着吗?这样下去撑不了多久你便会和他一起离去,没想过你女儿一下子失去双亲,在这大城市里无依无靠该怎么活下去吗?”
女人紧紧抿着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她接受不了自己的丈夫要离去的事实,只要还有机会,她就不可能放开他的手。
“况且,你以为你做的这些恶,死了就能一了百了吗?”祁禹秋盯着她的眼睛,“你应该明白,子债父偿,你死了,这孽债便会由你女儿背上,就算你忍心让她孤苦一生,她也愿意受一生苦难换这短暂的团聚,那么你丈夫呢,当他得知真相,你觉得他会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