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捂着嘴,趴在桌上不住声了。
傅明秋并没在意,自顾自道:“我来就是给你提个醒,虽然不知道你又在搞什么,但看在当初我拿到面位之主这位置少不了你的帮助,好心提醒你一句,别太相信龟津。”
见宋祁迟迟没有回应,傅明秋皱眉道:“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唔唔。”宋祁猛地站起身,趴在窗台上狂吐了出来。
傅明秋:“......”
“算了,反正你应该也死不了。”
一阵风过,轻衫人消失在原处,仿佛从来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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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门论谈会定在当晚辰时,宋祁宿醉后睡到卯时才起,离大会也就一两个时辰了,他还愣愣地坐在床上,拍了拍额头回想昨晚的事。
只记得他去灌阿九,最后反倒把自己灌醉了,之后的事完全没了印象,偏生轻衫人来的那一段记忆,他记得分毫不少。
这未免也太诡异了。
阿九端着盆热水推开门,见宋祁醒了便招呼道:“哥哥过来洗一洗,仙尊已经在下面等着了。”
宋祁磨蹭过去,沾湿了帕子擦了擦脸,试探地问道:“昨晚......我没做什么丢脸的事吧?”
“还好吧。”阿九笑了笑。
一看阿九这笑宋祁更加拿不准了,心里越发忐忑:“我要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就打我吧,我绝不还手。”
阿九摇了摇头,失笑道:“我怎么舍得。”
“那......”宋祁分外心虚:“我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或者问你什么奇怪的问题?”
阿九笑盈盈地看着他,却不回答。
宋祁默默将毛巾把脸都挡了起来,心里哀嚎:估计有了。
阿九道:“我有事出去一趟,估计晚上不回客栈了。”
宋祁忍不住问:“你去哪?”问完后他就后悔了,怪自己最嘴快,他根本没立场过问阿九太多,而且阿九是魔道的人,他更不应该逾矩。
“去看场热闹。”阿九笑了笑,接过水盆道:“我顺便拿下去,桌上有乌梅汤,哥哥喝一点可以解酒气。”
宋祁也不敢耽搁太久,换了身衣服后灌了口乌梅汤就要下楼,走到门口又转了回来,觉着这乌梅汤挺好喝的,便喝完了才走。
到了楼梯口正巧撞上邱鹤,邱鹤笑眯眯地凑过来小声问道:“昨晚怎么样,得手没?”
宋祁想想都来气,他十分后悔听信了邱鹤的鬼主意,但又不好直说自己反倒喝醉这事,只好含糊道:“你那酒私藏了多少个年头,怎么劲那么大。”
“这不是怕你灌不醉他嘛。”邱鹤跟着宋祁下了口,眼见胧月仙尊看了过来,便住了嘴没继续聊下去。
胧月仙尊淡淡看了眼宋祁,勾唇道:“喝酒了?”
宋祁:我明明已经清理过了还闻得到酒味吗?!师尊问的是问句,那应该也拿不准。
正想着糊弄糊弄,胧月仙尊继续道:“还醉了。”
这下不是问句了。
宋祁低着头不出声,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胧月仙尊打趣了几句后便没再说什么,起身说道:“这次参会的不止八大宗门,还有上百个小宗门已经各大宗门的附属宗门,别在会上给我丢脸,否则罚你们吃一个月的苦胆。”
暗中相互使眼神的宋祁和邱鹤瞬间老实了,恹恹地跟在胧月仙尊身后上了马车。
马车十分奢华张扬,表面上这车厢很小,但实则一进去却是另一番广袤的空间,一看就是上乘法器,宋祁惊于胧月仙尊的大手笔,迟疑地问道:“师尊,用得着搞这么大派头吗?”
虽说这种大会每个宗门或多或少都会用各种方式来展现自己的实力,并且攀比心地再各方面都用最奢华的,但胧月仙尊素来都不是爱跟人比较、拿捏派头的人。
邱鹤提前胧月仙尊一步解释道:“长老们强烈要求的,必须在会上展现出我宗的气派,所以师兄,今晚只管挥霍,一切都可向宗门报销。”
宋祁惊了,宋祁喜了,宋祁蠢蠢欲动了。
一路上都在计算今晚要采办些什么。
谈论会办在风都城外的一处无主山上,山上有个能容纳上万人的芥子客栈,一般专供这种会议时才开启。
到时已经黄昏临近,客栈外停了许许多多的代步法宝,各有各的气派,有些一看就知道是哪个宗门,搞得倒像是选美大会。
相比胧月仙尊这辆马车,只有坐在里面才知乾坤,外表上反而是最朴素的了。
但胧月仙尊这张脸,就比得过在场所有法器,一露面就立即有大能围了上来,一些身份不够的也远远跟着不敢露出丝毫不敬。
这不单单是因为胧月仙尊为宗门之首的宗主,而是因为他飞升在即,且没有飞升失败的忧患,谁也不敢得罪一位准仙人。
很多人都等着看胧月仙尊对两派的态度而见风使舵,可以说胧月仙尊站在哪一派,单凭他一人都能间接掌控绝大多数的票数。
邱鹤一直低着头跟在胧月仙尊身后,可围上来的人太多,很快就把他挤了出去,正自暴自弃地不去挤时,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他,往里一拉,旁边的人顿时分开给他让出空间。
邱鹤错愕地看向胧月仙尊,胧月仙尊松了手,转身淡淡道:“跟紧。”
被挤得摔了一跟头还被人踩了一脚的宋祁抬头正巧看到这一幕,心疼得抱住了自己:
师尊太偏心了!
第四十八章
宋祁本也对仙道出世还是入世这事并不怎么上心, 眼见没自己什么事,正想挤开人群寻个地方贪清净,一只手突然伸过来将他拽了出去, 宋祁抬头一看, 霎时有种欠钱的见到债主的感觉。
失声道:“你怎么在这里?”
容钰抱臂靠在树干上,反问:“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这个各大宗门间的会议,而天道门严格来说并不属于受邀范围内,因为天道门的态度十分坚决, 必然是不会允许任何人违背仙门规则的, 他们就像是执法者,而宗门现在所做的事,相当于犯罪者正集结在一起偷偷讨论要不要犯罪。
肯定没有哪位犯罪者会把执法者拉来跟他们一起讨论这种事。
宋祁觉得宿醉后遗症犯了, 他又开始头疼了:“你若是想要补天石,我愿意给你,但现在关键的是, 补天石根本就黏上我了。”
他出来时明明把补天石放在宗门, 可当晚一看乾坤袋,补天石却静静躺在里面,之后宋祁也试过很多次,都没办法把补天石弄走,甚至胧月仙尊用法阵拘它也没用。
容钰摇了摇头, 道:“我找补天石最主要的本就是为了寻到你, 如今既然已经找到你了,就没多大必要了。”
宋祁高深道:“或者你找到的只是我这个人,而非我本人。”
“你若不信很正常,跟我回一趟天道门,仙官自会向你解释。”容钰看了眼不远处热闹的宗门大会, 思索后道:“在你愿意回天道门前,我会一直跟着你。”
突然收获人形挂宠的宋祁:“......”
玉牌闪烁了几下,胧月仙尊传召他过去,宋祁也就没空再纠结这些事,反正无论如何,他肯定是没能力帮助天道门什么的,等他们自个儿发现他只是个没用的废材自然会放过他了。
宋祁敷衍道:“行吧,跟着我日子很苦的,我这会儿有事,先走了。”
走了两步,却发现容钰依旧跟在他身后,宋祁摇了摇头,快步穿过水榭回廊,到达最里面的白玉大殿。
胧月仙尊高居首座之左,见着宋祁后招了招手,宋祁从侧门入快走到胧月仙尊身侧。
正跟胧月仙尊交谈的某位大能见着宋祁,眼前一亮道:“这位便是破尘剑宋祁?果真英雄出少年,一表人才啊。”
他说罢见周遭众人都屏气严正以待地看向门外,也转头看了过去,这一看左手不自觉地握在了法器上。
从外走进来的轻衫少年眼神睥睨,看也不看在场中人,径直朝宋祁走了过去。
容钰作为这一任执惩戒之鞭者,上位者们无不知晓其名讳,虽对其音貌不详,但他腰间佩戴的惩戒鞭却大名鼎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大殿一时之间鸦雀无声,容钰皱眉环顾一圈后,道:“讨论你们的,看我作甚?”
宋祁:大爷啊,你拿着惩戒鞭杵在这,还有谁敢大声说话啊。
重要的不是容钰多有威慑力,这里的大能们怕的是他手里的惩戒鞭。原着中有详细介绍过惩戒鞭的来历,它出世时为天道门门主所执法宝,当时仙道鱼龙混杂,多的是仗着实力欺压、掠夺旁人机缘者。
当时甚至这股歪风成了一种大家默认的规则,弱肉强食,导致很多未成长起来的天才要么沦为一丘之貉要么清高地陨落。为了防止仙道变为另一种魔道,天道门门主以惩戒鞭威震四方,行祸事着打一鞭,届时历劫时便多一重雷劫加身。
被惩戒鞭打两鞭,便是多两重雷劫。
因此越是实力高甚至临近飞升之人,则越惧怕惩戒鞭。
当然,也不是谁都能挥动惩戒鞭的,执杖惩戒鞭之人,必须得是心志坚定,为天道认可之人。
仙道将之称为“执法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