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着夏谨亭的面儿把盖子掀开,里头是一笼芋头酥。
谭闵将芋头酥端到夏谨亭面前:“这是我亲手做的,你尝尝。”
夏谨亭摇头道:“我不吃芋头。”
无论是现代的夏谨亭,抑或是书中的原主,都对芋头过敏,一向不吃芋头。
谭闵一下子僵住了:“抱歉,我看阙哥喜欢吃,还以为你也喜欢,没想到……”
夏谨亭扶额:“……罢了,你也是一番好意。”
恰在此时,顾阙敲响了设计部的大门:“这么热闹?”
他径直走向夏谨亭,将保温盒塞他手里:“我熬了汤,趁热喝。”
夏谨亭刚拿起勺子,便瞧见谭闵把芋头酥塞到顾阙手里:“阙哥,这是我做的芋头酥,你尝尝。”
顾阙接过碟盘,疑惑地看了夏谨亭一眼:“我记得,谨亭不吃芋头。”
谭闵摸了摸后脑勺:“是我不好,没有打听清楚总监的喜好,自作主张了。”
顾阙拿起那芋头酥尝了口,眼神中透出一丝惊讶:“这是你做的?”
在顾阙的印象里,谭闵还是那个连火都不会生的臭屁弟弟,这手厨艺,倒不像是谭闵该有的。
谭闵:“好吃吗?”
见顾阙点头,他喜形于色:“下次我还给你做。”
夏谨亭:“咳咳……”
夏谨亭没了胃口,汤喝了两口便冷脸道:“该干活了,都出去吧。”
旁人陆续出了门,夏谨亭抬眼,见顾阙站着不动。
修长的手指决绝一指:“包括你!”
顾阙追问:“要我出去可以,先告诉我晚餐想吃什么?”
夏谨亭翻阅着文件,连眼睛都没抬:“我手头一堆活,要加班,不回家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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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顾阙闻言没动弹。
他轻扶着夏谨亭的肩, 低声问:“到底怎么了?”
夏谨亭迟疑片刻,蹙眉道:“我觉得……谭闵不待见我……”
顾阙失笑:“怎么会?”
夏谨亭:“你这么信任他?”
顾阙:“当然,他是我弟。”
顾阙给夏谨亭讲述儿时的往事,顾阙被谭家收养后, 不久, 养父母有了自己的亲生孩子, 就是谭闵。
可以说,顾阙是看着谭闵从小团子长大的。
如果不是顾阙被带回顾家, 两人大抵一直会以兄弟相称。
夏谨亭忽然明白过来, 或许在顾阙心里,谭闵比顾恩更像亲弟弟。
顾阙:“谭闵一向心直口快,但没有坏心眼,我相信你们定能好好相处。”
夏谨亭不置一词。
此刻他明白了,顾阙对谭闵,纯粹是兄长对弟弟的疼爱, 没有掺杂旁的心思。
可谭闵的态度……
夏谨亭心下存疑。
无论如何,谭闵入职亦铭坊, 是既成的事实。
幸而他还算安份守己,没弄出什么幺蛾子,对夏谨亭的态度也恭敬了许多, 约摸是顾阙私下里敲打过了。
这一日, 顾阙正在办公室看文件, 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助理:“谭先生, 先生在办公, 你不能进去。”
谭闵:“我就是来给阙哥送东西。”
助理:“东西给我,我可以转交。”
谭闵:“不行,我要当面向阙哥致谢。”
谭闵的声音, 惊扰了工作中的顾阙。
他蹙眉道:“何事喧哗?”
谭闵瞅准时机,高声道:“阙哥,我有事跟你说。”
谭闵进了屋,一双眼睛四下打量着屋里的陈设。
顾阙:“何事?”
谭闵亮出手里的包裹:“阙哥,谢谢你给我机会进亦铭坊,这是我特地准备的谢礼。”
包裹之内,是一件规制标准的英式西服。
谭闵笑意吟吟的,顾阙却没因他的话而展眉。
顾阙:“你在工作区域大声喧哗,就为这样的小事?”
谭闵一怔,笑脸出现了一丝裂痕:“对我来说,这不是小事。”
顾阙严肃道:“你把这当什么地方?谨亭才夸了你工作态度好,这就是你的工作态度?”
谭闵这才意识到顾阙动怒了。
他忙改口认错:“对不起阙哥,是我不对,不该在工作时间打扰你。”
顾阙:“下不为例。”
谭闵也是个给点阳光就灿烂的性子,见顾阙这么说,知道此事翻篇了,又扯出一张笑脸:“那阙哥,新西服你记得试试,我觉得特别适合你。”
顾阙埋头工作,像是没听见谭闵的话。
谭闵也不恼,笑嘻嘻地离开。
等人走了,顾阙才拿起那西服细看。
当看到西服上“修特集团”的图标时,顾阙面露疑惑。
这西服的用料上佳、做工精细,修特集团所产的高品质西服售价不菲,谭闵怎么有钱买这么贵的西服?要知道谭闵自己如今还租住在会馆之中,一月的生活开销并不少。
当事人谭闵并不知晓顾阙心生疑惑,他送出了西服,心情颇好地进了盥洗室,转头便换上了一身西服,与送顾阙的那套一模一样。
他穿着西服走进设计部的大门,一露面就惹来一阵议论。
“谭闵,今儿个穿那么正式啊?”
“我没看错吧,这可是修特集团的新款西服,你发财了?”
“你莫不是隐藏的富家少爷?”
谭闵任由众人议论,笑眯眯地打着下手:“哪能啊,我没钱,是阙哥看我穿得太寒碜……”
他话说了一半,大伙都明白了。
敢情这西服,是顾三爷送的。
谭闵是顾阙名义上的弟弟这事儿,在亦铭坊还是个秘密。
这会儿谭闵一说这话,大家看他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玩味。
看样子,这位是顾三爷的新欢。
老板的新欢自然是要捧着的,众人对谭闵的态度热络了不少。
夏谨亭:“你们都很闲?”
他忙得脚不沾地,一出办公室就听见谭闵那句——是阙哥看我穿得太寒碜。
夏谨亭:“我不管你这一身谁送的,亦铭坊规定,员工工作时必须穿制服,给我换掉。”
谭闵惊讶于夏谨亭的态度,不过他很快转了态度,乖乖地把西服脱了。
围观众人大气都不敢喘。
这他们看来,这就是老板的旧爱和新欢在打擂台,在这节骨眼儿上,谁出头谁是炮灰。
夏谨亭回了办公室,本想继续工作,可提笔却止不住走神。
脑海中全是谭闵方才欣喜的神情。
夏谨亭知道,作为哥哥,顾阙送弟弟西服完全没问题。
可流水无情,落花却未必无意。
顾阙究竟知不知道谭闵的心思?若是顾阙知道了,会怎么做?
种种问题充斥在夏谨亭心中,致使这一整天的工作效率极低。
到家后,夏谨亭冲了澡,穿着浴袍躺在沙发上休息。
门锁处传来响动,熟悉的脚步声响起。
是顾阙回来了。
顾阙:“怎么躺这儿了?当心着凉。”顾阙将一件西装盖在夏谨亭身上。
夏谨亭睁眼一瞧,竟是谭闵的同款。
夏谨亭:“你的西服?”
顾阙解了领带,抬手松了松领口:“你若喜欢便拿去。”
夏谨亭挑眉:“真送我了?”
见顾阙点头,夏谨亭抬手将那西服一扔:“三爷这算盘打得好,连西服都送一样的。”
顾阙卷袖子的动作一顿,不明所以道:“什么意思?”
夏谨亭冷笑:“戏演得不错,谭闵喜欢英式西服,我可不喜欢。”
顾阙失笑:“这衣服的确是谭闵送我的,你若不喜欢,扔了便是……”
夏谨亭正在气头上,刚想开口反呛,却猛地停住了:“这西服……是谭闵送你的?”
顾阙看着夏谨亭一脸错愕的表情,立马意识到了反常:“怎么了?“
夏谨亭将今日之事给顾阙复述了一遍。
夏谨亭:“我听得清清楚楚,谭闵说,他身上的西服是你送他的。”
顾阙面色铁青。
谭闵在他面前是一套说辞,在夏谨亭面前又是另一套说辞,如若他俩不是住在一起,如若夏谨亭今日没有追问,两人还真会被蒙在鼓里。
此般误会若是多了,两颗心便会生了芥蒂。
“他究竟想干什么?!”顾阙喃喃自语。
夏谨亭轻笑:“他想做什么,三爷当真不知道?”
顾阙看着夏谨亭暧昧的笑容,莫名地后背发凉:“还请夏夫子赐教。”
夏谨亭伏在顾阙耳边,低声说了几个字。
顾阙脸色骤变,脱口而出:“荒唐!”
的确是荒唐。
方才夏谨亭那句附耳之语,只有短短几个字——谭闵心悦于你。
这在顾阙看来,是绝不可能的。
他与谭闵自幼一起长大,顾阙是长兄,谭闵是幼弟,历来兄友弟恭,何来半分男女之情。
顾阙:“这绝不可能。”
夏谨亭:“除此之外,他的行为再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