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生活实在对他做了太多太多。
好不容易走到男人面前,顾越站得笔直,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一般,不忍看到自己被宰的景象。
顾越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在自己身上打量的男人,仿佛在等待着审判。
男人看了他一眼,问道:“来的时候出了汗?”
满脑子都在想象着接下来的悲惨场景的顾越一愣,反射性地摸了下后背,发现汗湿一片后,默默地点了头。
完了,不能第一时间洗白白送上门,这狗皇帝要生气了。
闭着眼等待暴君下令将自己砍头的一幕,却没想到男人微微颔首,应了一声后道:“那你先去洗澡。”
说完,顾朝水侧过头,望了一眼侍立在不远处的大太监。
“来福,你带他去后殿沐浴。”
一直在顾越后面当隐形人的来福走上来:“是。”
被大太监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顾越惊骇地回过头,正好看到大太监露出与在他梦境中如出一辙的诡异微笑。
“贵人,请跟奴才去往浴池。”
因为想起了恐怖记忆而整个人都不好的顾越默默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皇帝的寝宫就是豪华,一应设施俱全,顾越跟着那位大太监走,穿过内殿,没多久就来到了一处温泉。
大太监带他到地方就一个人退下了,只留顾越一个人和温泉大眼瞪小眼。
走来紫宸殿的路上实在是累了,再加上暴君和大太监的双重惊吓,哪怕顾越本来没汗,这会儿也被吓出了一身汗。
内衫黏腻得着实有些难受,从小十几年锦衣玉食被养出一身富贵病的顾越此时也顾不上暴君到底会不会突然到来,他将通往前面寝宫的门关上,看着这一方恬静优美的温泉美景,将褪下的衣服搭在了温泉边。
身体沉入温热的温泉水中,顾越舒了口气,这才有空思考起现在的情况。
那狗皇帝现在还在忙,依他的神情,似乎并不像对自己有兴趣的样子,但如果说真的对他没有一点兴趣的话,为什么还嫌弃自己流的汗多,赶自己来温泉边洗澡?
被温泉中的热气蒸腾着,顾越既觉得燥/热,又有种奇怪的舒服。
他闭上自己的眼睛,再度思考起来。
自从直到这个世界其实是本纯爱书构成的后,顾越的世界观就开始渐渐崩塌,这里的一切都无比真实,真实得顾越完全无法相信这不过是本书。
可之前出现过的世界意识和一想放弃就开始闹脾气的心脏,都在提醒着他。
他相信这个世界是真实的,也相信世界最初是由一本书构成,但完全不知道书中具体剧情和主角的他,还是有些不安心的感觉。
按照世界意识给他透露出的信息,书中的主角受可是要把暴君“咔嚓”杀掉的,而且原因似乎还是因为他爱上了同为秀男的主角攻,不堪暴君侮辱,想要和他名正言顺地在一起……
等等,这个剧情,怎么听上去有些熟悉?
结合自己的经历,顾越惊悚地发现,他入宫之后的情节,竟然和主角受有一点像!
主角受是秀男,他也是秀男;
主角受不堪暴君侮辱,那么他肯定是经历过暴君残酷的宠爱的,他现在,不也正要与暴君那个啥,被暴君“宠爱”吗?
再加上主角受姓顾,他也姓顾,天惹,他不会就是那个传说中的主角受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按照接下来的剧情,他岂不是要被暴君骑在身上这样那样,但因为他其实是个受不喜欢做攻,却在暴君的威逼下含泪做攻,对暴君产生了深深的恨意,也因此,对天生就是个攻,死不做零的无比纯真不做作的主角攻一见钟情。
可在这后宫之下,他们都是属于暴君的男人。
于是,两个不堪暴君淫威的人齐心协力团结一切能团结的力量,忍辱负重卧薪尝胆,这才终于推翻暴君,携手登上了帝位。
然后,由于暴君才是真正的主角,他们两个,卒。
真是好悲惨的一生哦……
顾越越想,越觉得自己想的很对。
所以,他现在是要走流程含泪被暴君“侮辱”,忧郁之后遇到主角攻,然后和他一起复仇吗?
想了想推翻暴君的难度和惨不忍睹的结果,顾越摇摇头,驱散脑袋中的奇怪想法。
不行,暴君可是世界意识认定的唯一主角,为了小命,他还是得保护暴君的。
就,哪怕是被他压上来脐橙侮辱,自己也还是得兢兢业业安抚暴君并不脆弱的心灵,讨好暴君,成功成为继承人,随后登上帝位。
想想还是好艰难哦,他一个直男,为什么要卷入这场纯爱的战争之中?
想着自己的小心脏,顾越叹口气,估摸着自己在温泉的不断冲刷下应该洗干净了,正准备起身穿衣,眼神却在看到衣服的那一刹那凝固住了。
他的衣服,臭烘烘的全是汗味,对于精心养了十多年,做了十多年纨绔子弟被养出一身臭毛病的顾越,完全不敢想象那身脏衣服穿到自己身上会是什么样子。
想到自己不着一缕的尴尬画面,顾越抖了抖,还是捏着鼻子,决定忍下衣服的汗味,但当他用两只手指捏起满是汗臭的衣服时,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凝固在了那里。
以暴君爱洁的性子,看见自己穿这身脏衣服满是汗臭洗了澡等于没洗,会不会十分愤怒,轻则再让大太监丢他去洗澡,重则拖他去砍……
想到后面那个惊悚的可能,顾越身体一抖,丢掉了那身满是汗味的衣衫。
如今他能穿的就温泉边这套,温泉附近好像就那位大太监,要使唤拿新的一套来,别说合不合身,反正在前几天才饱经梦境中大太监折磨,对他那张脸产生了一定程度上心理阴影的顾越不敢。
想到自己这不上不下的尴尬处境,顾越叹息一声,最终还是从那身衣服中挑出汗味不那么明显的外衫,默默地披在了身上。
众所周知,古代是莫得内裤的,因而,只披着一件外衫的顾越即使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也有种空空荡荡的神奇感觉。
顾越默默地裹紧了自己的小外衣,万分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嫌懒不改进亵裤弄出如现代一般的平角裤,不然现在怎么还会有这样尴尬的场景?
哦,他当时好像想,反正自己又不出门不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干嘛多此一举给自己添麻烦?
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心中百味杂陈,不想在暴君面前衣衫不整的顾越回想起自己经过内殿时看到一间房间中有着衣服的他,光着脚拢着衣衫,小心翼翼地朝外面走去。顾越离开之前,抬头望了一眼外面灿烂的繁星,忧郁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侍个寝都要如此地小心翼翼呢?
因为他面对的是暴君,要是一个不顺心就能砍头的那种。
唉……
悄咪咪地打开通往内殿的门,顾越探出头望了一眼里面,与他的想象不同,大太监并没有待在那里,寝殿中空空荡荡,连个人影都没有。
见状,只穿着一件衣服的顾越悄咪咪放下了心,他拢紧自己的外衫,一步一个脚印走了进去。
看着自己湿哒哒的脚在木地板下留出一串串脚印,顾越心虚片刻,便掂着脚,无声而迅速地来到了之前在内殿中看到衣服的地方。
不得不说,暴君的宫殿很大,房间也多,要不是顾越对于那件暴君曾穿过的玄衣印象深刻,一路走来,恐怕还要花上好一段时间才能走到目的地。
顾越走到房间前,看着半掩的门,轻轻推开门,光着脚走了进去。
这里似乎是暴君睡觉的地方,靠墙处,一张大床静静伫立,而床对面,正挂着顾越之前看到的那件玄衣。
想到狗皇帝穿着玄衣时让自己做的糗事,顾越怒从心起,拎起那件玄衣就开始狂甩起来。
作为一只咸鱼,顾越也是有脾气的,憋屈让自己佛系面对侍寝这件事情大半天,这会儿好不容易有了发泄的途径,将玄衣当做那狗皇帝在半空中甩来甩去后,顾越的心情果然好了不少。
他停下了甩衣服的动作,想了想,拎着玄衣坐到床上,他将玄衣放到一边,将外衫脱下准备换掉自己的衣服。
衣服刚刚褪到肩膀,顾越一抬眼,普通地扫了一眼门外,却没想到,这一扫,他就石化在了原地。
暴君正倚在大开的门边,默默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似乎是发现了顾越的注视,顾朝水微微低头,用那双漂亮的漆黑眼眸扫了一下顾越的身子。
被人这样盯着,顾越反射性想要将自己褪至肩膀的衣衫捞起,可还没等他付诸行动,顾朝水开口了。
“顾贵人,你穿着一件外衫对孤做如此动作,手上还拿着孤的衣物,可是想要勾引孤?”
顾越:“……”
被暴君的言语震住,顾越看了一眼手上拿着的玄衣,吓得连衣服都来不及拢起,就连忙将它丢在了床的一边。
见他这样子,门边的男人眼睛弯了弯,又开口了。
“孤知道顾贵人心系侍寝,但这种衣衫半褪坐在孤的床上,还拿着孤的衣服想要行不轨之事,孤知道贵人心急,但如此,还是不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