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笑出声来，说：“怎么，不认识了？”
纪骁认真看着路任，说：“有点不习惯。”
“？”
“在东洲时，你比我大半个月；在南洲的时候，你和我同龄；到了现在，你却又比我小几岁了。”
路任下意识就说：“就算这样，我也是你哥！”
纪骁一愣，也轻笑了一声，想起此前路任非要追着他叫哥哥的事情来。
时间造成带了的陌生和隔阂，在这一刻消除殆尽。
路任一挥手，搭上纪骁的肩：“上次太匆忙了，今天我做东，当浮一大白。”
纪骁看路任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路任却是知道他的意思，不满道：“看什么！我不是那个一杯就倒的路任了！不信我证明给你看。”
说完，他又停顿一下，不满抱怨：“嘿，你这家伙吃什么饲料了，我走的时候你明明已经成年了，这几年过去，怎么还在长高啊！”
十八岁的纪骁，只比路任高上些许。
现在，却是高了大半个头，这让路任搭着他肩膀的动作都有些吃力起来。
纪骁见他不满，认真解释：“修为提升的时候，偶尔会伴随着淬体过程，你也有机会……”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向外走去。
出了校门，路任脚步就微微一顿。
停在校门口的车，很熟悉。
站在车旁边的那个人，更熟悉。
一个月未见的时衍，再见的时候，两人已经成为招呼都不用打的陌路人。
路任随意扫了一眼，只觉得时衍似乎瘦了些，脸部的线条更加锋利起来，那种君子如玉的温润感几乎要消失不见。
他也不在意，拉着纪骁说：“我跟你说，这学校后面的小吃街，绝了。”
时衍本来靠在车旁边看手机，见路任出来，下意识想迎上前去。
身体才微微一动，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停了下来。
时衍看了路任一眼，在看到路任身边那个清隽如雪松般的青年之后，神色微微一冷。
只是他依旧没有动，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
直到路任和那青年转向另一头，只留下背影的时候。时衍才抬头，目光肆无忌惮地跟了上去。
“时衍！”
牧清童自学校里出来，看见背对着他的青年，满目欣喜的喊了一声。
时衍没有转身。
牧清童只以为对方没有听见，便悄悄走过去拍了拍时衍。
“！”
牧清童捂着胸口退了一步，满目惊惶。只是他平静下来再看，却发现还是那个优雅温润的时衍。
刚才，那满目的阴郁和杀意，大概只是错觉。
第89章
当天晚上，路任又做梦了。
他和纪骁在外面聊到挺晚，就没有回宿舍，而是在纪骁的教师公寓借住一晚。虽然是单身公寓，只有一个卧室。
对于路任和纪骁的关系来说，倒也算不得什么大问题。
路任盯着天花板，感受着身边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气息，恍然间像是回到了当初和纪骁一起住天台的时间。
他本以为有纪骁在身边，会很安心，肯定是一夜无梦。
没想到，路任又来到了陌生的地方。
这一次，却似乎有些不一样。
路任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小九，而是几个孩子。
那些孩子在树林里挖了个坑，鬼鬼祟祟的埋了些东西进去。
路任没有出声，隐藏在树叶间看接下来的发展。他随意扫了一下四周的环境，似乎像是在某个学校的后山。
联想到每一次出现在这个诡异地方都会见到的小九，路任立刻明白过来，这大概是古武者协会下属的学校。
待会，就应该是小九出现了。
果然，几分钟之后，路任就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从远处走了过来。
他没有出声，准备看看小九的反应。
小九脸色阴沉，靠近的时候动作却很轻。他慢慢靠近那群孩子，突然猛地袭击过去。
“啊！”
下面陷入一片混战之中。
路任依旧没有出声，在上方观察战势。小九独身一人，气势却全然压倒了其余孩子。
那些孩子也是天赋不错的古武者，但却没有小九这种见过血的煞气。不过几分钟，那几个孩子已经倒在了地上，满目恐惧。
小九一步一步走过去，问：“我的东西呢？”
领头那个小胖子往后面缩了缩：“什，什么东西。”
“你偷走的。”
小胖子眼神乱晃，却依旧嘴硬：“你瞎说什么，你这种穷酸鬼，我会看得上你的东西。”
小九不说话，上前一步，拎着小胖子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
“不说？我不介意捏断你乱拿东西的爪子。”
小胖子额头渗出汗珠，脸涨得通红：“你，你敢！我让我爸开除你！”
古武者协会下属的学校，不仅仅只有被收养的孤儿，有些家长也会选择把孩子送进这种寄宿学校，从小接受系统的古武者训练。
小九一声不吭，动作却很快，捏着小胖子的手腕一用力。
不好。
路任想阻止他，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也无法动作，似乎被什么力量约束了身体。
“啊！”
惨叫声响起，小胖子红润的脸色顿时惨白。
后面的一个小孩子被满脸煞气的小九吓到，指了指树下，说：“那，东西在，在那里。”
小九松开小胖子，转身走了过去。那群孩子惊慌失措地离开，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
他也不在乎那些人，专心地在树下泥土比较新的地方挖了起来。
小九很快从里面挖出了他要找的东西，那块黑色小木牌。他拿起木牌，又小心翼翼地用衣服把上面沾着的泥土擦干净。
就在这个时候，那种限制路任身体的力量猛地消失。
路任一时之间也没防备，身体动了一下。
“谁！”
小九抬头，看到了坐在树枝上的路任。
他先是眼睛一亮，脸上露出些惊喜，很快又慌乱起来。
路任：“不准跑，跑了我绝对不会追！”
小九默默收回脚，低着头老老实实等着路任下来。
路任从树上跳下来，从小九手上拿过那块黑色小木牌，兜头给他挂上：“我们聊聊刚才的事。”
小九见路任表情严肃，更加沮丧了。
“哦……”
路任领着小九，往树林深处走去，找了个隐蔽的地方，以免那个小胖子找了援军过来找麻烦。
路任倒不是怕是，只是眼前最重要的问题不是那个。
走到足够僻静的地方后，路任才停了下来。
他找了块石头，跳上去坐下：“过来坐。”
小九此时乖得很，完全没有刚才那种煞星的模样。
路任见他老老实实走过来的时候，到有了几分初遇的样子。
说实话，小九如今又长大了一岁，身上的孩子气已经去了大半。刚才他果断捏断小胖子手腕的时候，让路任觉得有几分陌生。
小九这个孩子，远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路任似乎知道了，在狼群中长大对小九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
这个孩子，没有人类的道德准则，思考事情的方式，依旧是从狼群里学来的那套纯粹的弱肉强食。路任明白小九对自己的顺从，或许是把自己视为了头狼，才会全然信任和驯服。
至于其他人，被小九划分在其他族群，自然是会出现刚才那种情况。
这样下去不行，起码在小九强大到能随心所欲之前，不行。
过刚易折。要想小九顺利在人类社会生存下去，路任必须教他一些人类社会的法则。
路任看了小九一眼，开口：“我并不是觉得你抢回自己的东西有什么不对，那孩子抢了你的东西，你抢回来，这没错。”
小九这才安心下来，眼中的慌乱慢慢平静。
“嗯，我知道我错了。”
路任有些好笑，看他一眼：“那你觉得自己错在哪了？”
小九歪了歪头，说：“不该……捏断他的手？”
路任轻轻摇了摇头：“这事不是本质问题，我问你，如果你遇上一群人，比你强大，他们抢走了你的东西，你会怎么办？”
小九想了想，说：“隐藏起来，等他们落单，伺机把他们都撕成碎片。”
路任笑了笑，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这是狼群里的生存法则，在人类社会不能这样，必须……”
他想了想：“必须披上一层文明的外衣，你如今是人类，想要守护自己拥有的一切，只有一条路。”
小九问：“是什么？”
“变强，强到无人能敌。”路任捏了捏他的脸，“在那之前，你得学会伪装。”
“伪装？”
路任起身，说：“就是人类的生存法则，走吧，我带你到真正的人类社会里去转转。”
这一次，路任和小九在一起带了很长一段时间。
不出意料，小九被学校开除了，再度没了去处。
好在路任留了下来，他带着小九找了个地方住下来，去古武协会注册，带着小九去狩猎。
整整一年，路任都和小九生活在一起，他带着小九融入人类社会，看着他学会和人类正常交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