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废话,转身背锅[快穿] 完结+番外 (七寸汤包)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沈泽弯腰将床的位置调高了几分,好叫林然靠的舒服一点,顺便给他转个视线,顶上除了一盏暗黄色的灯之外,再无其他,单调又压抑,像是能将一切抽离剥尽,实在不是什么好的景色。
“师…兄,孙局。”林然转过脸来,速度很慢,像是被刻意拉长到了极致,看着站在床侧的两人眨了眨眼睛。
“嗯。”沈泽递过一杯热水。
林然挣扎着想要直起身子来,手背上的青筋随着他的动作一一现起,孙局看着心疼,忙凑前一步扶住,沈泽也跟着上前往林然背后塞了一个靠枕。
“我没事。”林然声音带着久睡的嘶哑。
三人没有再说话,整间病房里就只剩下床头仪器冰冷的嘀鸣。
沈泽率先打破沉默,伸手递出一个暗黄色的信封,孙局看着那个熟悉的物件,眼中闪过一阵惊诧,随之而来的还有止不住的担惧,一把拦住沈泽的手,紧皱着眉头阻止他的动作。
沈泽反手握住孙局的手,稍稍用力,然后摇了摇头。
两人僵持了片刻,最后孙局还是叹息着坐回位置上,听着沈泽对着林然开口道:“看看这个。”
林然怔愣着接过,看着信封上“陈荣”两个字,忽的红了眼眶,手下不自觉加了些力道,直把那信封捏的有了明显的褶皱,才大梦初醒般松了手,心头开始喘不过气。
那信封就掉在雪白的被单上,就一个手掌的距离,可林然依旧觉得遥不可及,遥远的或许不是信封,而是“陈荣”那两个字。
“阿然,看着我。”沈泽握住林然的肩膀,强硬的将他的视线移到自己面前,然后沉声道:“你想知道的,该知道的,都在这里面了。”
沈泽说完就将信封重新放回林然手上,“我不是在逼你,但逃避解决不了问题,永远都解决不了,我们先出去,医生那边还有点事没有处理,至于这信封,你自己决定。”
沈泽说完就带着孙局走了出去,林然是被方白逼到了死境,也是被自己逼到了死境,那些光亮被一点点潜藏在淤泥下,死去,然后腐烂。
温衍最近被黑二盯得很紧,门口盯梢的小弟卷土重来,虽说日夜都守着,但也没什么越线的举动,在这个节骨眼上,温衍也没心思跟他们周旋,就刻意装糊涂,当做没发现的样子。
温衍躺在床上放空自己的时候,正闭着眼睛,耳边猝不及防响起指南的提示声,而且这次提示与以前都不同,连响了三次,生怕自己听不见似的。
温衍一下子坐了起来,看着上面黑黢黢的一行“甩锅成就+1,对象林然”,一时之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这感觉就像辛辛苦苦卧个底,早出晚归,提着脑袋步步为营,就等着说出那句经典的“对不起,我是警察”,结果对方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牌,对着手下笑意盈盈介绍,“来,新晋卧底,大家认识一下。”
毫无成就感。
温衍重新躺回床上,辗转着来回好几趟,最终确定了“罪魁祸首”,这个谜底其实不是多选题,就是个单选题,还是“A.这题选沈泽,B.沈泽,C.答案同上”的那种。
除了沈泽之外,的确再没有其他人选。
温衍猜着指南之所以连响三次,就是因为林然分量够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自己特定的攻略对象之一,所以给的特殊待遇。
但转念想想,除了没什么成就感之外,终归还是好事,无论是对自己还是林然来说,都丢下了一层沉重的包袱。
或许后者意义更甚。
对自己来说,可能只是离任务完成又近了一步,但对林然来说,是从那些窄暗陡峭的悬崖爬起来,寸草不生的贫瘠之地有了新的生机。
温衍在那边躺着,琢磨两天后的注意事项,沈泽和孙局在疗养院的吸烟区待着,等着林然自己揭开那些精心雕琢的谎言。
沈泽不喜欢抽烟,但不是不会,偶尔不想说话又心烦的时候,权当做一个打发时间的消遣东西,嘴上不至于闲着,仅此而已,但孙局是个老烟杆,几乎就是烟不离身,沈泽眼神一碰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也无需多言,极其自然伸出掌心。
两人在划定的吸烟区待了半个多小时,也不敢多抽,怕味道重了再呛着林然,于是等着身上的烟味被散了个干净之后,才慢慢走了出来。
推开门的时候,看着床头那个好似原封不动的信封,再看着林然没什么情绪的脸,沈泽有些分不清这人究竟看了没有,又看了多少。
“小白呢,现在在哪里。”林然忽的抬头,眼角一片的殷红,成了苍白的脸上唯一入眼的颜色。
他就这么干脆地给那人扣上了帽子,扣的有缘有由,理直气壮,所有信任在顷刻间土崩瓦解。
只记得耳边的海浪声一层接着一层,铺天盖地而来,没给自己留下一点喘息的空隙,只记得那子弹离开枪膛,再射穿荣哥的胸膛,落在自己脚边不远处的地方,血流了一地。
然后呢,然后他死了,又活了,两者好像也没差,至少在看到那封信之前,林然是这么想的。
他以为的真相都是假的,听到的猜忌和怀疑也都是另一种保护色,哪有什么命不该绝,哪有什么好人好报,只是有人在拼尽全力把自己推离深渊。
“我会保护好他,完好无损带到你面前来。”沈泽松了一口气,终归还是看了那封遗书。
林然就这么直直看着沈泽,恍惚间,总觉得和那人有些神似,明明是两个截然不同的脾性,一个冷淡不喜喧闹,一个游走通吃,却莫名的过分相像。
他读不懂沈泽眼中的深色,却从不怀疑他说的话。
“师兄,早点把他带回来可以吗,一个人在那种地方,我怕他害怕。”林然低垂着眸子,怔怔说着。
“好。”沈泽回道,声音不响,却重重落在林然心头。
“那边我们都会注意的,你放心,阿泽和小白一直保持着联系,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配合医生,好好养身体,知道吗?”孙局低声开口道。
正说话间,床头的响应灯亮了起来,门口也传来一阵敲门声,护士推门而入,对着沈泽点了点头,说道:“时间差不多了,要打个针然后休息一下。”
沈泽点了点头,等着护士去配药的时候,上前安抚性地拍了拍林然的肩膀,然后在转身的刹那,衣袖就被拉住了。
沈泽侧过身来,看着林然攥的死紧,还在微微战栗的手,正欲开口说话,就听见一声极轻的“师兄,你一定要早点把他带回来,我亲眼看着他注射进去的,不可以把他一个人留在那里,求求你。”
林然抬起头来,最后几个字已经带上了明显的哭腔。
沈泽猛地转过身来,心狠命往下一沉。
他原先不是没有怀疑过,也试探性问过方白,但都被轻巧一句“没有”带过,在码头带回林然的时候,也特意交代检查这方面的问题,直到看到结果才放下心来,想着也许是用障眼法躲过去了,林然可以,那人心思更细,可能真的不成问题。
“阿泽,医生说小然该休息了。”孙局看着有些失控的沈泽,上前一步强硬地压住他的手,然后半贴在沈泽耳侧低声道:“这事我们回去再商量,现在你不冷静,在这里只会加重小然的情绪。”
沈泽被拖着走出疗养院,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一言不发,他现在总算知道方白眼中的冷漠意味着什么。
他根本就没想着要活下去。
无论任务成功与否。
就这么干脆利落地切断了所有的后路,搭上了陈荣的命之后,也赔上了自己的生路,熬不起,拖不起,所以这么快的把林然送出去,这么快取得黑二的信任,因为他没时间了。
“两天后如果我直接把他带回来,上头是不是会撤我的职。”沈泽冷静下来,忽的开口。
孙局一边开车,一边回道:“你现在把我当什么,喊一声局长,还是喊一声叔。”
“有差别吗。”
“有,换句话说,你把自己当成什么,是仓阳市刑侦大队的副队长,还是方白的爱人。”
“阿泽,你带不回他的。”孙局转过脸来看了沈泽一眼,然后转回视线轻声道,“这点你比谁都清楚。”
比谁都清楚,对啊,就是太清楚了,所以才开这个口。
“回警局吧。”沈泽开口道。
“先回去睡一觉,你现在不适合工作。”
“叔,睡不着的,浪费时间罢了,半道跑出来,手头还有一大堆事没有做。”他不能让自己闲下来,现在能做的,就是把荆棘扫干净,再朝着那人快步走去。
温衍在黑二的盯防下寸步难行,闲到发慌就睡了两天,他却不知道,另一头的沈泽几乎没有睡觉。
两天后,沈泽终于见到了方白,在昏暗霉臭的车间内,成了自己心上唯一的光。
第20章 破晓
这里是废弃已久的工业开发区,车间、工厂都散发着一股金属的特殊气味,还掺杂着不可避免的腐臭阴湿,有些刺鼻,不见天日又不辨东西,死寂阴暗,像是能让一切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