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是情人间最隆重的节日之一,而她却只能站在这天寒地冻里忍冻挨饿。
路易文立刻慌了。
不管他表面上多么开朗善解人意,骨子里还是个直男,很少经历女孩子哭的他只能手忙脚乱地去安慰她,但越安慰却越糟糕。
哭声越来越大,小梅和路易文宋赫三个人站在大街上,活像是三角恋的痴男怨女,渐渐地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就在这时,旁边有人给小梅递出了一条手帕。
这一举动让小梅的哭声瞬间顿住,三人都不约而同地朝着拿着手帕的人看去,是一个初中生模样的男孩子。
虽然只是个初中生,男孩子的眉眼却很是出色,眸色清浅且满溢神采,身形也瘦高挺直,穿着敞开的黑色长大衣站在他们面前,比周遭闪烁着光芒的圣诞树还要吸引人。
虽然年纪还很小,却让人觉得,他仿佛天生就该站在舞台上似的。
小梅讷讷地接过手帕,还不等她说句谢谢,路易文就一把抓住了男孩子伸过来的手。
简涉:“……”
路易文当时情绪十分激动,恨不得把简涉的手捧在手心,但说话却很谨慎:“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简涉下意识地想把手抽回去,无奈被路易文抓得死紧,根本动不了。
看到简涉略显不悦的表情,路易文这才清醒了过来。
他赶紧把自己昨天彻夜加班做的传单扯了一张,一点点耐心细致地给简涉介绍自己的公司,同时仔细观察着对方的神色,试图推出他的意愿。
简涉大概是没想到自己递个手帕还能惨遭推销,表情隐隐有着抗拒,但路易文的态度又很真诚恳切,让他无法干脆利落地说出拒绝的话。
不知是什么原因,简涉挺着耐心听到了最后。
到结束的时候,他终于开口回了一句:“用破产公司的名号来招人,你们这算是诈骗了吧?”
路易文微微一愣。面前的男孩子长相已经很是突出,没想到声音也这么好听,简直是做主唱的最好料子。
求人心切的路易文完全无视了简涉上面那句话,更加努力热情地卖起了安利。
死活摆脱不掉他的简涉扛不过他,只能放弃了挣扎。
到最后,不管路易文说什么,他都只能无奈点头,因为他只要一没反应,路易文就会拽着他,热情地再说一遍。
不知道说了多少,路易文都觉得自己有点口干舌燥了。
正在他考虑自己会不会去喝个水简涉就跑了的时候,开车来接简涉的简乐正巧到了。
简乐一下车,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路易文拉着简涉不放手的场景。
隔着老远都能感到简涉的为难,简乐二话不说往前猛冲,到了路易文面前,一把打掉他的手说:“干什么呢干什么呢!你要对我儿子做什么?!”
突然闯过来一个高大健硕的成年男性,路易文被吓了一跳,也就下意识地松了手。
简乐很不屑地警告了路易文一句,又去安抚在他看来是因为受了惊吓而沉默的简涉,小心地带着他往车上走。
但走出了没几步,简涉却忽然回过了头。
他有一点点的好奇,刚刚那个对着自己热切期盼的男人,在惨遭拒绝以后,会有什么反应。
映入眼帘的,却是路易文淳朴温柔的笑。
不久之后,他们几个人的对话也稀稀落落地传到了简涉的耳中。
“又失败了?”抱着话筒冻得发抖的宋赫问路易文。
“唉。”虽然叹气,路易文的脸上却没什么阴霾,“是呀,不过也没办法。”
宋赫摇头:“我早说过别让你找年纪那么小的,那么小的父母都当宝贝,哪儿舍得往你这里送。”
“毕竟好久没看到这么合心意的了……算了,没有缘分也不能强求。”路易文拿起靠在音箱上的吉他,对宋赫道,“不说这个了,你刚才那个和弦还没给我教完呢。”
“六线谱你都经常弄反,还要学和弦?”宋赫无奈地教了两句,“那就还是前几天教过的那个吧。”
路易文当即试着弹了起来,同时嘴上轻声唱起了歌。
他唱的是加拿大音乐家马修·连恩所作的一首经典曲目《布列瑟农》,虽然唱得相当生疏,但天然去雕饰的嗓音回响在银白的天地间,也有了那么几分悠远哀伤的意思。
“Here I stand in bressanone,
(我站在布列瑟农,)
with the stars up in the sky,
(的星空下,)
are they shining over brenner,
(想问繁星是否也照亮着,)
and upon the other side.
(星河那头的布雷纳。)
You would be a sweet surrender,
(你是甜蜜的痛,)
I must go the other way,
(我将在没有你的路上远去,)
and my train will carry me onward,
(乘着不回头的列车,)
though my heart would surely stay.
(而我的心留给你,它哪儿也不去。)
这次歌唱,绝对算得上是路易文生涯中为数不多的一次,唱的时候他只顾着开心,毫不在意过往行人的目光,竭尽全力诉说自己此时内心的情感。
正是这一幕落入简涉眼中,成了最初拨动他心弦的琴弓。
怎么会有人明明已经失去一切,一眼望去生活中只剩下满目疮痍,却还能不顾一切地歌唱?
对于路易文的笑容感到不可思议的简涉,从那以后便开始关注对方。
而越是关注,就越是不能自拔。
因为家庭原因有着充分自由的简涉,就这样悄声出现在了路易文那充满戏剧性的人生中。
而路易文本人却在圣诞节过后就把简涉的事忘得一干二净,重新物色起新的乐手人选,直到un deux结成又一次次成功为止,他都没有注意到简涉。
即使在第二批乐队开始招人后,面对比起从前只是眉眼长开了些的简涉,路易文依旧没认出来,完全把他当作第一次认识的新人。
对此简涉偶尔也会忍不住有些埋怨,这叫什么合心意,还以为是两情相悦,结果到头来只有他一个人一见钟情。
可虽然心里抱怨,却还是在一次次与路易文的接触中感到满足和喜悦。
梦里的场景纷繁反复,一直到回忆到第一次live结束,路易文终于醒了过来。
清晨的阳光从严密的窗帘下面透出些许,路易文挤了挤因为突然而来的光线而有些不适应的眼睛,察觉到简涉此时正抱着自己睡得酣甜,眉目间带着缱绻的色彩。
竟然已经是白天了。
他还没来得及感叹多久,简涉也睁开了眼睛,但因为困却睁不大,活像一只被过长的毛发挡住视线的波斯猫。
路易文替他掀开刘海,说:“我想起来,我们以前确实碰见过。”
简涉面上没什么太多表情,甚至还有点“你怎么才想起来”的不满。
“我那个时候,是不是送了你一个公司出品的荧光拨片?”路易文笑着说。
简涉点头,忽然松开了抱着路易文的手。
“没事,不用去拿了,我现在都记得了。”意会到简涉想干什么,路易文阻止了他,有些感慨,“我只是没想到,你竟然留到了现在。”
简涉不能说话,只能亲亲他的嘴角表示自己的心情。
“真是抱歉,我竟然现在才知道。”路易文叹了口气,“要是能早点知道的话……”
要是能早点知道的话,他在过去的每一个心力交瘁的日子里,也许就不那么难过了。
虽然刚开始他的态度很是积极向上,但随着在游戏里度过的失意的日子越来越长,路易文还是产生了无法卸去的疲惫感。
甚至在第二支乐队到来之前,他已经生出了些许对游戏的厌烦。
如果。
如果那个时候能得知自己的生活其实不是一片灰色,有个人还喜欢着自己。
一定会过得比现在更加有希望和动力吧。
“但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路易文又道,“我很感动,真的。”
简涉听了这话,狠狠地把头埋在路易文的胸前,又故意只把眼睛露出来,虽然无声却像是在强烈的诉求什么。
路易文咳了一声,开始装傻。
简涉不甘心,把他的脸扳过来,要他正视眼前的这个情况,又捏了一下他的腰,提醒他昨晚发生的事。
路易文简直羞愧难当。
昨晚他没喝酒,发生的事自然一清二楚都记得,可以说两个人除了最后一步,该做的事基本上都做了。
对此路易文就是后悔也没用了,虽说昨晚先动手的是简涉,但是答应他躺上这张床的,不还是自己么。
这段日子以来,为了照顾简涉,在主线里路易文几乎是天天和他黏在一起,再加上简涉本来就不是多么安分守己的类型,往往在一起呆了没过多久,两人就开始亲热。
也不知是不是熟能生巧的问题,渐渐地,两人自然地接吻,拥抱、触碰彼此,仿佛一对最亲密的恋人。
而在一次又一次的相拥中,路易文能清楚感觉到简涉因为失声而逐渐积攒成堆的恐惧和不信。
这也让他比以前还要渴求,仿佛迫不及待地想要抓住名为路易文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