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茗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小徒弟实在太沉默了。但白玉茗也理解,飞云谷发生那样的事情,这时候能笑才不对劲。白玉茗平日里就不爱和陌生人说话。又因为墨书霖在书中的身份是反派魔尊,白玉茗再怎么心大仍会带着几分担忧,不敢轻易亲近。
常言道,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没错。
白玉茗认为自己连场不都出,就不用担心自己惹到墨书霖。
这几日在房里看话本,的确有话本很精彩吸引人的成分,但更多是白玉茗不知该如何面对墨书霖,鸵鸟地窝在房里,躲避墨书霖。
左思右想半天,因躲避而心虚的白玉茗才勉强挤出一句,“小书书来这也有两天了,还习惯吗?”
墨书霖被这称呼弄得无比尴尬,顿了顿,才硬着头皮开口道:“回禀师尊,徒儿很习惯。”
除了偶尔听到白玉茗在房里胡说八道外,他的生活是真的很好。
虽然贫穷,但胜在安稳。
瞧见自家徒弟欲言又止的尴尬模样,白玉茗以为自己乱改外号弄得墨书霖不舒服,便道,“我很喜欢看书,徒儿名字里有书字,便有感而发。”
白玉茗觉得自己为了刷反派好感实在狗腿了些,赶紧端起茶,掩盖自己的尴尬。
白玉茗正准备小抿一口,就听见墨书霖无奈道:“不是两天,是九天了。”
听到徒弟的话,白玉茗嘴里的茶差点喷出,语气里尽是不敢相信,“什么?这居然九天了。这么快?”
墨书霖嗯了一声,但他瞧见这一屋子的话本,非常明白白玉茗不知时日的真正原因。也不知这兔子精怎么修到的大乘期,真是人不可貌相。
果然再勤奋都比不过天赋。
修真一途更是天赋第一,运气第二。
勤奋只是加速罢了。若一开始都没有速度可言,那勤奋也只是白白浪费时间。
白玉茗想起什么,紧张地问:“今天几号?”
墨书霖:“一号。”
白玉茗当即兴奋起来,声音里都是雀跃,“太好了!又熬到领供奉的日子了!又可以买新话本了!”
墨书霖:“……”
虽然他也是因为领月钱的事来找白玉茗,但白玉茗身为师傅,真的要说这么直接吗?而且语气和表情都这么欢脱,比他这个做徒弟的还要毛躁。
显然,白玉茗没有墨书霖心里的那些弯弯绕绕。
“我去领钱。你留这里,我马上回来。”白玉茗兴匆匆抛下两句话,穿上鞋就迫不及待冲了出去。
在墨书霖尚未反应过来之际,白玉茗就出了门。等墨书霖回头看去,天边哪还有白玉茗的身影。白玉茗早已御剑飞行,消失在厚厚的云里。
果真是大乘期修者,道行高深。
被落在原地的墨书霖那一口气吞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今天不去登记,过了今天他就少一个月的月钱。想想还真有点气闷。可师傅都跑没影了,他又能怎样?
气得不行的墨书霖只能端着茶水默默出去。
刚关上房门,转身就被不知何时又回来的白玉茗吓了一大跳。
任由墨书霖两世为人,身体仍旧被吓得一个激灵,端茶的手一抖,茶杯哐哐当当撞在一起。茶托倾斜,一只茶杯骨碌碌往外滚。
白玉茗一个法术就将茶杯定住,叹气道:“怎么做事毛毛躁躁的。”
墨书霖:“……”
听听,这是人话吗?
究竟是谁毛毛躁躁?
究竟是谁一言不合就冲出去?
究竟是谁无声无息又回来,还站在他身后?
墨书霖真是一肚子的火,可白玉茗是师尊,他是弟子。他就是再大的火气也得忍着。
师尊就是可以这么无理取闹。
谁让他这个月的月钱还得靠白玉茗才能拿到手。
“师尊教训得是。”墨书霖尽可能挤出一点笑容。
白玉茗不是专门回来训徒弟的,直接问:“你是不是也有钱要领?我带你下山,咱们一块领了。”
现在墨书霖只有炼气期修为,连御剑飞行都做不到。大雪封山,墨书霖靠两条腿下山实在不容易。
“是的。”墨书霖满面笑容点头,但话还没说完,就被白玉茗打断了。
“那赶紧上来。我带你过去。”白玉茗虽然不靠谱,却也知道剑身太窄不适合带人飞行,特意拿了一艘小型灵舟出来。
瞧白玉茗又要往外冲的架势,墨书霖赶忙把话说完,“师尊,弟子还未领取腰牌。”
没有腰牌代表尚未是正式的弟子,自然不能领门派衣服和每月的月例。
“对哦。还得给你登记,不然你就是个黑户口。”白玉茗这才恍然,说着就赶墨书霖上灵舟,“那赶紧地,争取下午把事都忙完,不然他们就下工了。”
一道无形的力量推着墨书霖前进,墨书霖也顾不得再行那些礼仪,把茶托放到走廊地板之后,麻溜上灵舟,站到白玉茗身后。
现在的白玉茗明显被灵石糊住了双眼,他若再为了那些小事拖延白玉茗的时间,反倒让白玉茗不开心。
但灵舟刚准备前行,又停了下来。
弱小无助的墨书霖因为灵舟的惯性,踉跄跌向前方,鼻子撞在白玉茗的后腰上。
白玉茗大乘期修者的身体可是经过上千道雷劫千锤百炼,被墨书霖这么一撞,不痛不痒。墨书霖却是疼得两行鼻血往下流。
白玉茗既是大乘期修者,又是驾驶灵舟的人,自然不觉得这点惯性有什么,因此看到墨书霖那狼狈的样子,以为是墨书霖自己调皮没站好,才撞了他。
白玉茗拿出手帕,“哎呀。做事怎么毛毛躁躁的,站都站不稳。下次可得小心点,别弄伤自己了。”
明明是主犯却还要倒打一耙,墨书霖真差点被白玉茗气死。
可鼻子被清香的手帕温柔擦拭,关心的眼神看着他的鼻子,墨书霖一腔抱怨无处可说,只能闷闷任由白玉茗擦拭。
白玉茗是兔妖,又拥有木系灵根,治愈术对他来说是天生的本事。墨书霖的鼻血很快就被止住,连鼻子都不疼了。
墨书霖瞧见白玉茗这一手本事,眼眸暗了暗。
他本不想再修炼,可尝过万人之上滋味的他,实在很难割舍身为魔尊时的强大。
哪怕他再怎么告诉自己茅草屋也能住人。但若有选择,谁不想住豪宅?谁愿意住在这破烂得随时要被风雪压垮的茅草屋里?
可回想身为魔尊的日子,墨书霖又觉得自己是痛苦的,不想回忆的。
白玉茗确认墨书霖不再流鼻血,才捏着那沾血的手帕站起身,问道:“你知道去哪里领腰牌吗?我不会路。”
墨书霖:“……”
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墨书霖: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
白玉茗:这不上天把你送过来了么
墨书霖:感情我是来劳改的?
白玉茗:不止,还得卖身
墨书霖:……
第6章 常务峰
白玉茗给沾鼻血的手帕用了个清洁术,手帕顿时恢复干净。
虽然知道这手帕擦过鼻血,但白玉茗仍小心翼翼地将手帕折整齐,收回储物袋里。他没钱浪费在这等外物上,自然要节省资源。
墨书霖看白玉茗如此珍惜一块破手帕,有些不好意思。
他真的第一次瞧见这么穷的长老。
然而,墨书霖非但不歧视白玉茗,反而很欣赏白玉茗的行为。
穷不可耻。只要问心无愧,坦坦荡荡,再穷也比那些鱼肉百姓,烧杀抢夺的魔修要好上百倍。
白玉茗见墨书霖呆呆地,摸摸墨书霖的脑袋,“不知道没关系。我们去问问路。”
虽然白玉茗是长老,穿越过来也有一年时间。但这个世界实在是太无聊,外出又随时有被杀人夺宝的可能。
为了避免OOC,为了避免生命危险,白玉茗尽可能地减少出行,躲在自己的峰上。
久而久之就成了如今这样。每月仅有领灵石那一天才出门,其余时间就躺着看话本。实在不想看书时,就练练功法,学几个装逼小技巧。
白玉茗的生活简单得发指,可他很喜欢这样的生活。
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受任何人左右。吸收天地灵气就能饱,不需要为生活开销而发愁。偏偏还有供奉可拿。
生活如此美滋滋,白玉茗自然不愿离开两极门。
墨书霖自然是知道路的。
他曾为追踪笑面白头,潜伏在两极门里。
别说两极门几大主要建筑,就连各大长老的喜好,出行习惯,墨书霖都了如指掌。
但他如今只是一个十岁孩童,怎能把话说出来。
墨书霖想了想,换了个比较委婉的说法,“我以前听说,为了方便弟子,两极门很多事情在一个峰上就能解决。说不定腰牌也在领月钱的附近。”
这话不假。不管哪个门派,修为最低的弟子一定是数量最多的。炼气期无法御剑飞行,筑基期也只是飞行新手。
而长老收了徒弟以后,很多事情都交由徒弟跑腿。为了避免弟子脚程过慢而误事,一些常用机构都设在常务峰,或常务峰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