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渊垂眼，又拧眉望向翎阳。
“说什么胡话。”
也不等翎阳走过来，泽渊一个闪身离开原地，径自来到翎阳身边拥住他。
神魂摸上去有些缥缈不切实际，空灵的触感让泽渊皱起了眉头。
可当他碰到翎阳的时候，翎阳突然抖了一下，赶紧跳开泽渊身边和他保持距离。
泽渊：“嗯？”
翎阳：“……”
神魂太敏感，不能动。
他‘咳咳’两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又拿起折扇，指着天骏散落在地的妖魂说：“碎了。”
泽渊也不问，只是“嗯”了声。
看着两人亲昵的样子，跪在地上的崇尧不仅皱起了眉头。
他眼底里泛着嫉妒与愤恨，可是……
可是在厚重的神格威压下，他连头都抬不起来。
翎阳又上前一步。
“该你了，天骏想成神，我看你好像不是——不如临死之前你给本尊说说，你想干甚？”
崇尧低着头，不说话。
泽渊伸手想拉住翎阳，“危险。”
“没事啦。”
翎阳回头向泽渊挤眉弄眼，道：“我在魔宫底下可是听到了一些了不得的八卦，不如我也说给你听听？”
泽渊挑眉，认真地望着翎阳，道：“你说，我听。”
“嘿嘿。”
翎阳煞有介事地走了好几圈，手里的折扇摇个不停，活脱脱一副纨绔贵公子的模样。
“小崇尧。”翎阳停下来，道，“本尊听说，你——对泽渊有点意思！？”
泽渊：“……”
上官斐：“？”
泽澜：“……？？？”
崇尧眼睛都红了，甚至努力抬头对抗着翎阳的‘静止’神谕，寒声道：“住嘴！”
……
“哟。”
翎阳笑开了花。
“还是真的？”
当时，只听天骏和崇尧的对话里说什么啊天骏要吃了本尊的神魂成神，然后让把至阴交给崇尧巴拉巴拉巴拉……
翎阳看得多，没想到就这样暗搓搓推测一番，居然，居然……
崇尧重复道：“住嘴！”
翎阳神色莫名。
“怎么，和天骏一起搞事还不让说了？”
崇尧道：“与你何干！”
翎阳：“……”
翎阳：“你这绿茶|婊，喜欢本尊的夫君还不让本君说？什么东西！”
说完翎阳突然有点生气，隔空一圈怼到崇尧脸上把他打了个狗吃屎，怒道，“当年你还泼了本尊一脸尸灰，本尊还没和你算账呢！”
“不然？”
翎阳看崇尧躺在地上起不来的模样，笑出了声。
“把你和天骏一起穿成串儿，打碎七魂六魄算了。”
话音刚落，翎阳便抬起手甩出天森炽魂扇。
没想到天森炽魂扇刚飞出去，却被泽渊拦住了。
翎阳愕然转头：“你干什么！”
他又转念一想：“……莫非是你不舍得我打他？！”
泽渊：“……”
有些无奈，冷肃的神明淡淡开口：“你不要动手，再弄脏了自己。”
说完，泽渊从虚空之中取出墨羽九星剑。
神剑一出，难以言喻的强大纯粹的至阴之力一瞬爆发。
不仅崇尧抖了几下，就连后边站着‘看热闹’的仙帝与冥帝也汗流浃背，挺直了身体。
只有翎阳被泽渊圈在身后不受影响。
翎阳斜着目光落在泽渊的墨羽九星剑上。
只见剑身如夜幕一般，有九颗星依次点缀于其上，其中的七颗在阴气之中闪闪发亮。
再看看自己扇子上可怜的两颗小宝石……
翎阳冷哼一声。
泽渊凝住动作，用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低声道：“我的……都是你的。”
说完，他指尖点在剑身处，上前一步站在崇尧身前。
“还有什么话想说？”
崇尧双目通红。
“……明明他是我等的对立面，明明我与天骏才是深渊的同类，为何你偏偏去看他！”
泽渊不答话。
“明明七万年前，我等夺天占据六界全部气运，上尊你便可独自成神，你为何要背叛我们！”
……
泽渊冷冷开口，却不屑于多说再多一个字。
“他为了我，可以放弃做神。”
剥落的九个光明神格虽然已经和自己的九个神格融合成为神子……
但那曾经的伤疤，谁也忘却不掉。
“翎阳，是本尊的逆鳞。”
“你不该伤他。”
轻叹一声，泽渊抬剑。
夹杂着无尽六界至阴规则的一剑刺出，崇尧根本没有抵抗的能力。
那紫色的神魂像玉珠被击碎一般，无力地散落在地。
翎阳的神谕静止与安静已经结束，等众妖魔回过神来的时候，只看到古树之下落叶被冷风吹起。
而他们的妖帝与魔尊都不知去了哪里了。
泽渊走上前来，凌空拾起天骏的浑黄色妖魂。
他皱着眉头盯着妖魂，半响，才把这妖魂推到冥帝泽澜那里。
泽渊淡淡道：“天骏擅自出入三千小世界并无视六届法则，侵吞妖化他界生灵……”
“神说，天骏当入畜生道，七万次轮回，生生不得好死。”
……
翎阳、泽澜、和上官斐听了均是一惊。
翎阳：“嚯，够狠啊，七万次不得好死——”
冥帝泽澜退了两步似是有些惧意。
至阴始神的神谕已经与他的轮回道融合在了一起……轮回道甚至不停自己的号令，只唯至阴始神马首是瞻。
这是多么强大的力量……
然后翎阳点点头，“我看挺好。”
说完，他挥动折扇，嫌弃似的挑起来那个黑紫的破碎珠子。
泽渊刚要开口，就被翎阳给示意停止了。
翎阳沉思片刻道：“这崇尧虽然恶心，但也不至于不得好死。”
顿了顿翎阳开启神谕。
“神说，崇尧坠入七万轮回，所爱之人与他，生别离，求不得。”
……上官斐难以言喻地偷偷看翎阳一眼。
翎阳感受到了这个目光转过头去。
“怎么，你还心疼这个魔族小垃圾了？”
“不敢，上尊！”上官斐赶紧站直，作为至阳始神的忠实跟随者，他从来没有背叛过翎阳，一定要坚实地战队不动摇。
翎阳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一会儿，道：“本尊还记得，七万年前你给泽渊递了个什么仙界赏花的帖子，邀他赴宴——如果不是他去赴宴了，本尊也落不得被天骏给打落黑海的惨状。”
上官斐听了冷汗涔涔。
他知道这事儿，就是这事儿出的当天，来到仙界的泽渊上尊差点把他仙界给全毁了。
“上尊，至阴上尊他是来给您折花枝的……”上官斐欲哭无泪，三指指向天空，“我向天道发誓！！！”
“哦？”
翎阳挑眉看向泽渊。
果然，泽渊从神识之中取出一束花来。
确实是仙界之物。
翎阳撇撇嘴，道：“仙界有什么花能比我神界好看。”
话音未落，七万年前的花枝迅速衰败化成了细粉散落在地。
一直在旁边杵着当背景板的泽澜突然开口。
“至阴上尊为了讨你欢心，就差把心都挖出来奉上给你了。”
翎阳回头，看向那个青衣男子。
冥帝泽澜，与所有人都交往不多，却突然在某天闷不吭声地给自己取了个‘泽澜’的名字。
“你却不为所动。”泽澜补充道。
……？
翎阳感到有些好笑：“本尊不为所动？你开什么玩笑，泽渊多少年前就是本尊窝里的了，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泽澜不服：“你从不与他同出同入，六界之中也没人看到过你在意他，从来都是他在身后等着你，追着你——”
闻言，翎阳顿住。
好像真是这么一回事，一直是泽渊在……
但这轮的着你冥帝哔哔？
翎阳冷声道：“你为何改名叫泽澜。”
……
泽澜道：“至阴上尊抛弃妖魔二界之后，只在神界久坐不出……我曾看到过他对月独酌，听他在自言，想让你多看看他。”
翎阳：“……”
泽澜：“我只是崇拜至阴上尊，想给他一点信仰，否则六界……”
翎阳：“行了，闭嘴。”
六界如何还轮不到你操心。
他怎么样也轮不到你操心！
说完翎阳眼波流转，望向泽渊努努嘴。
你的小粉丝？
还是想让我吃醋？
泽渊‘咳’了一声，出声说：“……即日起，你更名则明，天地为则，正大光明，主持六界生灵轮回。”
冥帝怔了怔。
“……是。”
随着泽渊的神谕落下，天骏与崇尧的神魂滚入冥界轮回道开启了来自六界的惩罚。
一切尘埃落定，翎阳与泽渊伴生神器上的九颗星辰宝石褶褶生辉，打开了通往神界的通道。
七万年过去，炽烈的感情始终如一。
抬步买入神界界门前，翎阳停下了脚步，认真地望向泽渊。
“本尊好像还欠你一句话。”
泽渊回头看他，深邃的眸子之中泛起阵阵涟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