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泽渊看着少年快要拧成麻花的眉毛，小小的身体飘了起来，伸手将白翎阳的眉间抚平，淡淡道：“弱肉强食，无需介怀。”
话虽这么说但白翎阳又尤觉得不对劲，便自己托腮自顾自地说道：“就因为是妖兽所以就要受人欺凌，就要被杀死并剥掉内丹吗？这样说来人类也太残忍了……唔，不过万事都具有两面性，也许这小妖兽若是没死的话，可能以后还要生了报复之心，以后要出来为非作歹也说不定。”
白翎阳自己说来说去好半天，脑海里有一丝清明掠过。
他漂亮的桃花眼里流过一缕金光，顿时进入了顿悟状态。
“我想世间万物此消彼长，一切都有自己存在的意义和道理，若妖兽过于强大，天道自然会降下雷罚惩罚他们，但……莫不是这些妖兽都性情癫狂，常常杀戮百姓？”
“什么是正义，什么是邪恶，强大的人类就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却连最低等级毫无还手之力的‘妖物’都不放过，天道苍茫，生死有命，可弱者之生死该交于谁？”
慢慢地说着，白翎阳动作缓慢地盘腿坐下。
在他自己看不见的地方，神魂之中似乎有一层层的封印被抽丝剥茧般地揭开。
顾泽渊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明白，这是白翎阳的悟道……
叹了口气，顾泽渊小小的胳膊挥过半圆，布下一个结界。
然后他伸出自己的小手捏了捏白翎阳的手，给他传递过去一丝丝清凉的灵气。
他自身从未有过怜惜和同情的心情，顾及着白翎阳的心情，顾泽渊慢慢地开导着：“万物轮回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一切都是必然的结果。你只需看着，无愧于心便是。”
男孩周身的光芒慢慢地平稳了下来，顾泽渊开始给闭着眼睛双腿盘坐的白翎阳讲起来崇元界的远古故事。
“千年前崇元界内长青城一战本应是崇元界对抗天魔一族，可没想到妖修却参与到了天魔族中。
虽然后面人族查出，那些妖族是被当时妖帝蛊惑胁迫，但对妖族的仇恨却一时半会没有办法消退。
是以，现如今的人修虽然能够把妖兽驱使利用，但不会把他们当做修士看待，连有神智，可以口吐人言的都不会。
在如今的崇元界，他们只是妖兽，不管修为多高……这便是妖修勾结界外之人导致的如今因果降下的报应，不用太放在心上。”
白翎阳努力将顿悟得到的灵力吸入进磅礴的灵脉之中化为己用，同时也仔细听着顾泽渊讲的故事。
人族势力庞大，连带着整个崇元界的人妖失去了平衡。
顾泽渊知道，崇元界如今正在慢慢濒临崩溃，就是因为天魔而起。
至于天魔从何而来？不就是妖魔二界四处捣乱么？
顾泽渊拥有了所有的记忆，自然能够探查到一些因果轮回之力。
他独自思索了一番，或许，冥冥之中这就是为什么他和白翎阳会来到崇元界的原因。
需要拯救这个秩序崩坏歧视眼中的世界。
顾泽渊他慢慢说着话，一手又捻住了一个光点放置在白翎阳的手上，白翎阳又看了几个妖兽的一生，“难道那个蛊惑人心的‘妖帝’就没有什么报应吗？”
说到底，崇元界的妖修如今苟延残喘的下场不就是千年前的妖帝导致的？
虽然说天道轮回屡见不鲜，但那人却真的没有收到一丝报应。
对着还一脸期待的白翎阳，顾泽渊只能漠然地摇摇头，对于早就死亡之物，在他眼中都是没有意义，他的眼中白翎阳才是唯一色彩。
半响，顾泽渊淡然道：“那妖帝，自然最终得道飞升了。”
白翎阳被这个意想不到的结果气到了。
从他如今的认知中，世间存有正义，万物不可妄害他人否则将要遭受报应。
但如今一个蛊惑整整全部种族去行不正当之事的人却成功跳脱了惩罚，甚至还获得了奖励得道飞升，这结局让他有些抓心挠肝的难受。
“凭什么？他的成就建立在他人的死亡之上，难道不是应该遇到雷劫被天道正法吗？”
当下白翎阳就不忿地问道，两道细长的眉都皱了，但又很快恢复。
顾泽渊稚嫩的声音飘荡在空中此时却显得有些空荡荡的，就像从遥远的天际飘荡过来一样，空灵而深邃。
“世间百态，崇元界内那个传说中的谏言。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说的便就是这么一个道路。
世间有天道演练出多种，而人却可以抓住一线生机得道成仙，所以有人用杀戮证道，有的人以无情证道，有人有欺骗证道，不论何种只要突破了天道的验证就可以得道飞升。
翎阳，你能否明白？”
这一番话暗藏玄机，顾泽渊看着已经有些弧度的白翎阳浅笑着眨了眨眼。
现如今的白翎阳还不明白，但一旦记忆开封，自然就什么都能够理解。
白翎阳嘟着嘴：“什么嘛，说得好像只要找到了方法，不管它对不对都就能够得道一样，这是什么天道因果？”
顾泽渊不再多言，毕竟白翎阳的神魂要自己修复，此世的成仙之路也要自己悟出来。
他人多说无益。
两人走向镜内世界的最深处，这一路上白翎阳都在琢磨着刚才两人聊得关于‘得道’的对话。
终于，他像恍然大悟一般拍着手说道，“那师兄他们几个，还有外界人都传说青衍峰的弟子擅长驭兽难不成……也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是为了掩藏妖的事实？
顾泽渊赞许地看了白翎阳一眼，但肉嘟嘟的脸上做出这么严谨的表情让白翎阳忍不住想要捏捏顾泽渊的脸蛋。
顾泽渊任由白翎阳动作，嘴上还不忘记说道，“正是因为如此，崇元界内修士厌恶妖兽但不得不和妖兽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选择变本加厉地苛待妖兽才出现妖兽大面积失踪的消息。”
妖兽和人族之间的矛盾看似不可调和，但只要是顾泽渊和白翎阳来到便是为这里带来了一线生机。
白翎阳却想到更多，他撇撇嘴紧握了拳头说道：“若我是天道的话，定会把那个为祸一方的妖帝从他的王座中拽下来，让他好好受到惩罚，换上一个能够福泽一方的好妖帝上去！话说回来，之前我们见到的那个人……是叫天骏和崇尧？他们就是妖帝吗？”
就在白翎阳心直口快直接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一道雷击突然穿破秘境的天空直接落下！
磅礴的天道之力裹挟着雷霆万钧直接砸在了白翎阳的脚边。
顾泽渊拉着白翎阳瞬间后退一步，他看着那个被雷击变成的一个深坑，眼底划过一丝阴骘。
方才两人到对话涉及到了一些不该有的地方，这是来自天道的警告。
他眯起了一双黑色眸子看向漆黑的苍穹，仿佛在和天道无形地抗衡中，带着警告的眼神睥睨着一望无际的黑夜。
“翎阳，慎言。”
第107章 咩咩
半响, 顾泽渊小脸又恢复了一些, 板的死死的，又端出来了一副师尊的样子。
白翎阳不太满意, 他还不知道天骏和崇尧到底是哪里来的呢？
不过当年扇子是骂过崇尧是魔族的小垃圾来的？
如果是的话那真的就太可恶了，必须抓过来揍一顿泄愤。
除去天道这一个小插曲之外, 白翎阳便和顾泽渊一路斩杀没有灵智的凶兽和毒草妖, 积累着用灵力战斗的最佳方法，一路便到了镜内秘境的最深处。
有顾泽渊在，白翎阳都根本不用出手, 简直是一路躺赢。
后来白翎阳简直是快无聊死了，耍赖坐在地上嚷嚷着：“我也要打怪兽！！！”
我已经按捺不住我体内的洪荒之力了！放开怪兽让我来！
如此这般，顾泽渊才松手让他自己去练习。
镜天秘境虽然迷雾重重，但并不危险, 有几只凶兽扑上来, 顾泽渊确认在白翎阳能力范围内, 便让白翎阳自己去玩。
一来二去，两人转眼间已经足足在镜天秘境走了差不多二十天。
镜天秘境一天, 外界七天, 白翎阳的成长速度也是飞快。
在镜天秘境深处，顾泽渊终于带着白翎阳来到了最终的目的地。
巨大的妖兽骨架如山高, 在那骨架之上上，一个金色的光点不断闪烁着。
那光点充斥着强大的灵力，见到了白翎阳和顾泽渊后居然主动漂浮过来，想要亲近两人, 却被结界挡住，动弹不得。
这光点上有着强大且熟悉的灵力，一切都让白翎阳赞叹不已。
巨大的骨架残骸是一只犀牛的模样，已经死去多年。
这些光点从远处飘荡最终的落脚地点就是这里，他们绕着这个骨架转动接着慢慢消失融入，如同在阳光下的泡沫一样一转即逝。
白翎阳看得出来，光点像是灵药般另巨大的骨架变得光滑莹润，散发出如同玉石一般的质地。
“这就是哪位妖族前辈的骸骨吗？”
白翎阳按捺住自己想要上前一步的身躯，把一旁的小顾泽渊抱着放到一块巨石上，两人平视着问道。
顾泽渊闻言一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