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剑修不耐烦道:“你们走不走啊?报名都快结束了,要上赶紧上,不上就滚蛋。”
不等花澈和楚冰桓说什么,前头的慕容飒先急了:“怎么说话的?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你爹爱谁谁,赶紧让道!”剑修吆五喝六的模样十分神气,花澈和楚冰桓退到一旁,剑修走到一半又回头,上下打量两眼花澈,嗤笑道:“老弱病残还想寻仙问道呢,赶紧回家待着去吧,我听说这灵霄宝殿的弟子选拔也很严格,当心拜师不成,丢掉小命啊!”
慕容飒可真被气到了,刚要动手就被花澈拽到一旁,“飒飒,那就让咱们来期待一下,这位道友究竟能不能如愿以偿的留在灵霄宝殿,另外,看看我俩谁的命长。”
剑修冷哼一声走了,花澈双臂环胸一笑而过,慕容飒气的够呛。
花澈活了几百年,早就过了争强好胜的年纪,像这种恶语比起前世身为魔尊受到的讨伐,实在太小儿科了。
楚冰桓远远看着那个剑修,没说话。
一行人从花澈身边走过,最后还跟着一个又瘦又小的豆芽菜,不知怎的脚底一滑,要不是花澈反应快下意识扶住,非得摔个狗吃屎不可。
等到了灵霄宝殿……
百闻不如一见,这里是真的衰败。砖瓦破了懒得补,桌椅裂了懒得修,墙壁掉渣也懒得重新刷漆。倒是掌门人神采奕奕,穿着干净的素袍,身边跟着五个弟子,外加一只仙鹤。
没错,这就是灵霄宝殿的全部人马。
花澈:“……”
楚冰桓:“……”
慕容飒:“……”
这还考核个屁啊!直接全部录取得了!
求学人群中果然有花澈的知己,替他问了出来。
掌门人庄田哈哈一笑:“诶,要考的要考的,你们这么多人,灵霄宝殿养不起啊!”
众人:“……”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人群中,孩子们心思各异,有的觉得被“灵霄宝殿”的大名骗了,有的觉得这一切都是假象,说不定另有乾坤,能取这么牛逼轰轰的名字必然不是泛泛之辈。
慕容飒瞧瞧这里看看那里,暗暗谋算着预支,计划自己继承掌门之位后哪里该翻新,哪里该重建。
花澈觉得这地方甚好,淡泊名利没有尔虞我诈,悠然自得没有勾心斗角。
楚冰桓没什么想法,花澈在哪儿,他在哪儿。
不多时,灵霄宝殿的大弟子挨个颁发纸,庄田说道:“纸上写着本次弟子考核的规则和内容,大家务必要细细研读。”
花澈快速阅览一遍,一目十行看完,然后就禁不住溜号了。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表情,有的仿佛看见傻逼,有的一言难尽,有的满脸惊恐,有的满心不屑,还有一个人一脸茫然。
花澈认得,就是在山脚下他顺手搀扶的豆芽菜。他神色焦急,目光茫然无措,连纸都拿倒了。
不识字?
花澈见他并没有求助别人的意思,嘴里碎碎念念,装作能认懂的样子。
小朋友脸皮薄,自尊心强,再加上周围的竞争对手文武兼备,自己目不识丁难免觉得丢人。
花澈叹了口气,他悄无声息的朝豆芽菜靠近一点,摊开纸,旁若无人的高声朗读道:“灵霄弟子戒律,尊师重道,酌水知源,不可结交奸邪,不可背信弃义。新生考核内容,于青城峰存活三日。”
豆芽菜一愣,下意识的看向事不关己仿佛随口一说的花澈。
旁边那个嚣张跋扈的剑修叫道:“那么大声干嘛?哗众取宠。”
花澈瞥他一眼,笑道:“是呢,我就是要故意表现一下,引得庄田掌门的注意,没准儿就能给我开个特例,直接收为关门弟子了。”
剑修:“大白天的做什么梦?美得你!”
花澈笑笑,并未做口舌之争。豆芽菜看着花澈,几次欲言又止,他又不是傻子,哪里会不知道花澈的良苦用心,顿觉心中一热,满眼感激。
楚冰桓看在眼里,他早知花澈的为人,却是没想到他比自己想象中的还细心体贴。至少他没有当面去问人家“你不认字我帮你读”,一是践踏了对方的自尊,二是显得自己肚子里有墨水上赶着卖弄。
这些弯弯绕绕慕容飒是看不懂的,他还在纠结这地面是换成大理石的好还是琉璃玉的霸气。
庄田外表看起来年过六旬,花白的头发也不扎起来,就那么披头散发随风飘飘,留着山羊胡须,身材偏胖,穿着素净的道袍,不苟言笑的时候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可惜他从骨子里就是个不着四六的人,笑起来满脸皱纹堆在一起,既滑稽又慈祥,和蔼可亲。
“青城峰上有很多陷阱,晚上也不要睡得太死,当心被吃掉呦!”庄田做出最后的提醒,伸手推了把门下大弟子,介绍道,“这是闻元,你们将来的大师兄,他会和你们一起去青城峰,遇到什么危险就叫他。还有啊,为了整个修仙界的发展,三年一次弟子招新,大门派均会派遣座下弟子到小门小户来亲临指导。咱们灵霄宝殿祖坟冒青烟,这回来亲临指导的刚好是上清仙门的仙师,怎么样,兴不兴奋!”
人群中顿时传来狂喜之声,要知道像凤鸣谷、云天水镜那样的仙门,每次招收弟子都踏破门槛也塞不进去,更何况上清仙门呢!门派好是好,竞争也大,选拔也极为苛刻。
有些人就学聪明了,另辟蹊径曲线救国,先花万金买小道消息,弄清楚上清仙门会派座下弟子去哪家门派亲临指导,以这次灵霄宝殿为例,表面上是想拜入灵霄宝殿,实际上在考核的途中,好好表现,或者直接跟上清弟子献媚,说不定就能入了人家的法眼,直接走后门拜入上清。
其实作为门派掌门人根本不喜欢这种风俗,名为亲临指导,实则是光明正大的窥探他人门派后起之秀,觉得好的直接领走。
这他娘不是挖墙脚吗?
前世的花澈作为上清高徒,可没少被派遣干这些费力不讨好的差事,各家掌门人明着奉承,暗中堤防,那些求学弟子更是明着贿赂,暗着讨好,实在有够烦的。
一行人被灵霄大弟子闻元施法带着,走了大概一个时辰抵达了青城峰。
花澈一路都在寻思上清仙门派来的是谁,直到落于青城峰顶,那等待多时的上清弟子信步迎上来,花澈心神一怔。
路肴。
第7章
“闻公子来的准时,在下路肴,这是我的师兄左齐。”
路肴着一身墨绿色锦衣,上面有用金线绣制的翠竹,极为精美。他长着一双葡萄眼,大而有神,玉冠束发,风度翩翩。
身为上清仙门掌教的儿子,他的身份自然尊贵无比,所持佩剑“朗月”也是世间难得的珍品。
霁风朗月。
相生相依,同气连枝。
那是一双兄弟剑,上古时期为一体,后一分为二,经历无数沧海桑田,两把剑就此分离。时至今日,朗月最先问世,被上清掌门所得,亲手赠予爱子。
后外出历练,花澈为救人跌入寒潭,偶然拾得霁风。
此剑有灵,又沾了“上古”的神气,自然所向披靡。他人嘴里不说,心中必然觊觎,也确实掀起了不少血雨腥风。后来还真叫某些人得手了,费尽心思抢走了霁风,却连拔剑出鞘都做不到。
宝剑认主,哪怕丢进红莲业火中烧成飞灰,它也拒绝除花澈以外的人染指。
抢来也无用,这风波算是消停了。
花澈冷笑。
剑是同出一脉的兄弟,用剑的主人原本也是兄友弟恭互敬互爱,奈何……
路肴对他的敬重和亲情,终究还是输给了嫉妒和懦弱。
“今年来灵霄宝殿的学子还真是不同凡响。”路肴大致扫过众人,他并没有见过楚冰桓,也是楚冰桓这人性格孤僻不合群,很少出门的缘故,就算有仙道盛会也不参与,所以脸生得很。
反之,慕容飒就不一样了,他的人生格言就是高调,哪里有热闹往哪儿凑,上赶着出风头,自然被路肴一眼认出。
凤鸣谷的大少爷居然跑来灵霄宝殿了?
路肴感到一阵不可思议,但这气氛下也不方便当面质问,再说了,仙门弟子选拔要绝对的公平公正,并不会因为你的出身就得到格外优待。哪怕他是凤鸣谷的少爷,也得和其他俗人一样,凭本事考核过关。
忽然,路肴楞了一下。
在慕容飒身后站着一个身材纤瘦的少年,身着暗红色交领劲装,头发以银白色发带束发,面色怡淡,凤眸清冽净朗,唇角含着别有深意的笑。
路肴不太敢认:“你,你难道是,花……”
“时辰不早了,闻仙师。”楚冰桓突然开口打断,那个沉迷在欣赏上清高徒仙姿无法自拔的闻元猛然回神,连忙应道,“各位公子只需在这里住上三天,等时辰到了咱们就回去,诸位不要担心,这三天我和上清仙门的公子都会跟在左右,有危险及时求救,切勿逞强。”
毕竟是考验新弟子,即便有大师兄跟着,只要是不危及生命的状况,他们是不会管的。
上清仙门规矩多,门中弟子的关系也很紧张,只因他们有个在花澈看来十分傻逼的规定——别家门派都是根据拜师顺序决定谁是师兄,谁是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