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距离焚情殿甚远, 有关花澈令人咋舌的身世之谜也不知怎么传过来的,一直都有人议论。
“所以花晴空的爹不是殷无悔,而是谢晚庭了?”
“太惊人了,从一个邪魔之子, 摇身一变就成了三大仙门之一的公子了。”
“花晴空的娘不是青楼的娼妓么, 怎么结识的谢宗主?”
“哈哈哈,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个花媚儿原名叫花似瑾, 也是王侯之女, 后来家里惨遭殷无悔灭门,被谢晚庭收留的。对了,谢晚庭和花似瑾本就有婚约, 俩人一来二去就名正言顺在一起了。”
“我去,道友,你这都从哪儿听来的?”
“焚情殿传出来的呗,也不知道真假。”
“那既然都在一起了,后来咋又分开了?”
“那谁知道呢,可能还是跟殷无悔有关!”
“等等等等, 那这么说的话,殷无悔就是花晴空的仇人了!他外祖母全家都是被殷无悔杀的啊!”
“哎呦,感情花晴空差点被殷无悔那厮给糊弄了,迷迷瞪瞪的当人家儿子。”
“谁说不是呢, 幸亏真相大白了。”
一个重伤的老头经过治疗已经好了不少,趁此机会还不忘打趣调侃给他治疗的医修:“花澈和楚冰桓郎才郎貌,天造地设,早年又有婚约,我原本是诚心祝福这对佳人的。哪想到后来出了殷无悔的事儿,还着实为他们有情人不能眷属而忧心,如今看来,一个云天水镜的公子,一个夜幽府的公子,你们两家门当户对,梅夫人总该满意了吧?”
那医修可不敢乱说话,只闷着头用心治病。
另一边。
楚长峰看花澈的情况,也是无能为力:“殷无悔下的禁制,只有他自己能打开,而眼下也找不到比殷无悔修为强的修士,所以你这……”
对于金丹被封,花澈不甚在意,短短半天的功夫他知道了太多震惊的事,闻元的身份,楚冰桓的重生,还有谢晚庭的关系,一桩桩一件件的,搅扰的他神魂都开始疲劳了。
他朝内室望去,没话找话道:“刚进来的时候,我见前辈在研习什么东西,是对付殷无悔的方法吗?”
楚长峰勾唇一笑:“还真叫你猜中了。”
花澈没想到自己随口一提都能猜到,他紧跟着楚长峰到内室,果然,桌上放着一个东西,用红色的锦布盖着。
“就是此物。”楚长峰没有故作神秘,大大方方将锦布敞开。
花澈吓了一跳:“水玉紫烟?”
“谢宗主寿辰之时,此宝被殷无悔调换,昨日我同门下弟子潜入焚情殿,虽然过程生出许多波折,好在成功将水玉紫烟夺回来了。”楚长峰道,“关于它的传说,想必花小友也知道。”
花澈点头,道:“弹奏水玉紫烟,令日月颠倒,令时光轮回。”
楚长峰颔首。
花澈有些不敢相信:“此物,当真这般神奇?”
楚长峰道:“传说而已,无人验证,再说寻常之人弹奏此物是无法发挥它真正能力的,还需精通音律,修为高深的乐修不可。”
花澈不假思索的问:“您说谢宗主吗?”
楚长峰听到这三个字,莞尔一笑:“花小友别怪我耳朵长,毕竟这事儿传的沸沸扬扬。谢宗主他,可是你的亲生父亲,此战过后,想必会昭告修仙界,将你认回去的。”
花澈并没有表现出有多么欣喜若狂,他十分平静的说:“不瞒前辈,这事情太过突然,再说……现在仙魔交战在前,提将来还太早。”
“说的是。”楚长峰很是善解人意,“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度过这一劫。”
“谢宗主在焚情殿,短时间回不来,不如花小友先试试。”楚长峰对着箜篌比划了个请的手势,“在音律方面,无人不敬佩花小友。”
“楚掌门过奖。”花澈走近两步,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他感到一阵头晕。
原地站稳定了定神,花澈才慢慢靠近。
传说毕竟是传说,至少花澈接近了也没觉得此物有多神奇,按理来说这种至宝应该仙气纵横,光是靠近就能感受到其威不可犯的凛然之气。
可这个箜篌完全没有。
花澈笑自己真是白紧张了,一边伸手去触碰,一边问楚长峰:“楚掌门是想以此物扭转时空,从而在过去将殷无悔扼杀掉吗?”
楚长峰不置可否:“花小友聪慧,一眼便能洞察我的心思。”
改变过去的宝物吗?
听起来太过逆天,天道居然允许这种东西流传于世间。
时光轮回四个字让花澈陷入沉思,若此宝真有这等神力,那么,凭你一个小小修士,如何能随心所欲的控制它呢?人家要是不想回到过去呢,而是让时光回到了未来十年呢,或者日月颠倒,引来毁天灭地的浩劫。
这种东西无人验证过,究竟带来的是希望还是灾难,谁也不能保证。
思绪间,花澈伸手碰到了箜篌,眼前一阵恍惚,心脏骤降,那种感觉好像跌入了一个深渊,没有底,就这么一直往下坠落。
恍惚中,好像有个人影从远处跑过来,惊慌失措的呼喊着自己的名字。
是楚冰桓吗?
眼前一黑,花澈失去了意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的醒来,映入眼帘的景象是……云天水镜?
花澈惊诧,试图站起来,却发现自己一动不能动,而且他的视线特别低,偶尔有一双大腿从面前走过,吓得花澈彻底精神过来。
他,不是人。
他变成了一个物件,准确来说是一个死物!
花澈拼命移动视野,终于看清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水玉紫烟,他变成了水玉紫烟!
不不不,应该是夺舍才对!
他的神魂被水玉紫烟吸走了,可这不是重点,为何一觉醒来他就来到云天水镜了?
仙魔大战结束了吗?
楚冰桓人呢?
花澈猛然发现,刚才从他身边走过的是……梅采莲。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青衣的女弟子进来汇报事物,说了一大堆门派诸事,最后道:“公子还在昏睡。”
梅采莲一脸愁容,一边按着太阳穴一边让女弟子下去。
往后五个时辰,梅采莲一直倚在软榻上闭目养神,直到天亮,梅采莲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噩梦,突然惊醒,她大喘着气叫道:“来人,快来人!”
立即有丫鬟应声跑进来,梅采莲抓住丫鬟的手,哆哆嗦嗦的问:“天虞醒了没有,醒了没有啊?”
丫鬟忙安慰道:“夫人,公子受到上清幻阵的反噬,得修养几年才能好呢,没那么快醒。”花澈怔鄂。
难道,难道这是前世!?
梅采莲身心俱疲道:“快去寒潭看看,若他醒了,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花澈记得自己晕倒前的一幕,他只是碰到箜篌而已,还没有弹奏就引发了这种情况。
传说箜篌可以回到过去,甚至改变未来,如今看这传说是假的。
反之,箜篌可以将弹奏者的魂魄吸走,带领弹奏者前往各个时空,旁观各种他们难以解释的世界。
花澈眼下也没有脱身的办法,一晃过了三天。
因为箜篌一直放在梅采莲房中,所以他能看见的听见的只有梅采莲屋内的事情,外面是什么情况他也不知道。
而梅采莲经常一个人发呆,再不然就打坐入定,再再不然就半个月不回来。
一日一日,就这么过去了三个月,就在花澈熟睡的时候,突然传来一声厉喝:“站住!”
花澈被吓醒,睁眼一看,梅采莲居然在屋里,而被梅采莲狠狠瞪着的,可不就是七天前才醒来的楚冰桓吗?
梅采莲怒气冲天道:“花晴空已经死了,在上清仙门伏诛了,你还想去找她,你是昏了头了吗?”
楚冰桓眼底一片冰冷雪色:“他是冤枉的。”
“我看是你疯了!”梅采莲喊道,“他非但杀了路明枫,反而污蔑路明枫残忍杀害自己的徒弟,他和殷无悔联手,屠杀上清仙门五千多弟子,如此丧心病狂,你还为他说话!”
楚冰桓面色阴郁,沉如雷云:“你们,就这样歧视他吗?为什么要把对殷无悔的恨意转移到他身上?他不无辜吗?如果今天换一个人来状告路明枫,如果换做是我的话,您觉得,那些口口声声说花澈栽赃陷害恶人先告状的人,会不会以同等的眼光看我?”
梅采莲被噎了一下。
“我出身高贵是吗?”楚冰桓自嘲的笑了声,“投了个好胎,先天就占足了便宜啊!花澈呢?在殷无悔的事情没出现之前,他何尝不是德高望重,何尝不是备受夸赞,何尝不是光风霁月的上清仙师!”
被这样质问,梅采莲恼羞成怒:“你被他下了降头吗?”
“他真如书上说的那么十恶不赦吗?”楚冰桓冷冷问道,“醉满楼为何一夜之间在杭州消失了?姜婆婆为何失踪,为何我遍寻天下也找不到?为何修仙界对这两件事绝口不提?是因为心虚吗,因为某些人的手段太肮脏,怕说出去连魔修都会耻笑!”
“你,放肆!”梅采莲拍案而起,抬手打了楚冰桓一个耳光,打后才恍然反应过来,不禁一阵后悔,刚要慰问,就听楚冰桓面不改色的道,“他那样不屈不挠的人,为何会乖乖受伏?为何要跪着上昆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