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气扑在耳后,刺挠得人痒呼呼的,谢风扭着脖子,见着宋世林的目光朝这儿看来了,连忙转移话题道,“那你接下来是有什么安排?”
“回石坡村,”宋世林意气风发地一挥袖子,如同一只展翅的鹏鸟,“陛下让我回宁昌镇当县令,原先的那位被人参了一本,已是就地革职了。”
谢风一惊,这事也太巧了,宋景文想什么就来什么,当真有那么巧?
谢风还在发愣,宋景文已经拍着宋世林的肩膀恭喜了,鼓励道,“那你可得好好干,以后的宁昌镇绝对是个香馍馍,冬天的死亡率低,商业又发达,这块儿老值钱了。税收交的多,陛下心里也舒坦。”
宋景文的手揽着宋世林的背,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语重心长道,“但是呢,贪官不能做。”
宋世林自然是点头,与好友吃了顿离别饭就回了宁昌镇了。谢超雄则是留在了京都,在杂货铺帮着打杂,主要是为了等消息。
“亲爱的。”谢风站在院中间,甜甜地叫了一声。
宋景文在心里谋划着棋往哪儿走呢,一时把谢风忘掉了,所以谢风只能站在他眼跟前找存在感。
宋景文被这宛转悠扬的一声麻得浑身一震,“小祖宗唉,你这叫的我半边身子都麻了,骨头都酥了呢。”
果然没人骚的过宋景文,谢风干咳一声,调侃道,“你骨质疏松?”
淦!狗屁的若基,都教的什么东西。乖巧可人的宝贝儿怎么会怼人了呢!
宋景文腿一软,搭着谢风的胳膊把人带到了地上,上半身支在对方的腰侧,“就这么说,你要说什么?”
奶糖还当两人在跟他玩,从桌布上就爬了过来,眨巴着眼睛将握紧的拳头杵到宋景文的面前,吐了个泡泡,“噗。”
这个爹爹不会凶他,他要给爹爹送礼物。
宋景文笑眯眯地伸手接了,当场石化,捧着一手的小甲虫还有腥不拉几的鱼鳞不知所措。
谢风从他身下钻了出去,冷着脸拎奶糖去洗手,顺便还教育了一下帮凶小狼同学。
要是没有小狼的纵容,这崽子的本事顶天了也就只能拔两根草回来!!
奶糖哼哼唧唧地往小狼身边爬,眼中泪光闪烁,用屁股对着谢风,欠揍地嘀咕,“噗噗噗。”
谢风也委屈巴巴地往宋景文的怀里一坐,气不打一处来,“他是不是在骂我?”
奶糖语十级的宋景文摇头,心虚地在奶糖的肉屁股上打了一下,“这手感真不错,你试试,‘DuangDuangDuang’的,超弹。”
谢风咬着唇,偷偷地拍了一下,惊喜道,“还真是!”
奶糖躺倒,无力地伸了伸腿。生活不易,崽崽叹气……
又过了月余,宋子琛写了封信,“拾叁”赶紧派人送到了宋宅。
甜品店明面上也算是个收信的驿站兼顾给宋景文送信,暗地里则是收集各路信息,在局势发生变化之前对做出预判,并实行相关的措施减少亏损。
宋景文拆开信纸,惊诧地甩了甩手,又递给了谢风。
谢风的反应也挺大,“哗”地一下子站了起来,脚下还被绊了一下,“宋子琛要成亲了?对象是捡回来的玖?”
宋景文摊手,手臂一勾,就把人圈了回来,“是这样的,白纸黑字,下月初,请我们喝酒呢。”
谢风眼神微晃,“有隐患啊,玖的记忆要是恢复了,然后跑路了。宋子琛该怎么办,那不就太可怜了?哭都没处哭,伸冤都找不到人!”
宋景文自觉地把手拿到谢风面前嘴边给他咬着磨牙,半真半假道,“日久生情。”
听着宋景文的回答,谢风更愁了,眯了眯眼道,“那个玖满身的煞气,一看就是不好招惹的,跑了都没处寻。”
这话真是灵验了,宋子琛在一个寒风刺骨却又艳阳高照的日子里跑到了京都,抽抽噎噎地抱着奶糖嚎哭起来,好不悲恸!
奶糖贴心地摸摸他的脸颊,还将遍布涎水的小恐龙大方地让给了宋子琛,兴奋地朝陌生人招手,“噗,噗。”
抱恐龙啊,抱着我太挤了,喘不过气了,压死我了。
奶糖无奈地枕在小狼的肚子上,咯咯的笑。
宋子琛哭得更伤心了,一个哭一个笑,“玖不……不见了,我们都拜过天地了,不见了。呜呜,就突然不见了!!!”
宋子琛哭得语无伦次,宋景文却特别不厚道地笑了。
谢风气呼呼地瞪了宋景文一眼,把人支开了,“把奶糖抱出去玩会儿,我跟子琛说说话。”
谢风拿着手纸在宋子琛的脸上擦了擦,也就比宋子琛大了两个月,却像个耐心的大哥哥一样哄他,“怎么就突然不见了呢?”
宋子琛吸着鼻子,鸦睫黏在了一处,可怜兮兮的,“我就做个饭的功夫就不见了,我问过村里人了,都说没见他出来。”
“他去哪儿了啊?”宋子琛神经质地咬着手指,焦躁不安地瞎想,“他不会是想起来了,然后就跑了吧。我养了他那么久,他就算,就算不喜欢我,总要跟我说一声嘛……”
“那你怎么知道他跑京都来了?”谢风忧虑地将纸团吧团吧扔进了框里。
“苏辰说的,他是被我磨得没法子了才跟我讲玖是个杀手,是个什么组织里的,这个他没细说。”苏辰早年间做过杀手,后来隐退了才和林木匠过起了小日子。他一眼便瞧出玖的身上带煞,明里暗里也试探过几次,真探出对方失忆后索性避得远远的。
宋子琛捂着红彤彤的眼睛,咬着牙道,“他当时昏迷身上就有一把刀,被我藏起来了,而且他的口音也是京都这块儿的!”
被爱情蒙蔽的双眼登时明亮起来,宋景文摸出身上的那把匕首,细细地擦了擦,到底还是舍不得。
宋子琛一抹脸,站起身一跺脚,夹着哭腔道,“我要把玖找出来!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狼心狗肺,不要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八年 6.12日
媳妇其实有点认枕头,我在的时候无所谓,就拿我当枕头使了,但是我不在,嘿,这小祖宗就会失眠。
呵,我这该死的魅力啊。除了给他留点儿香熏一熏,那就只有把人接到身边;来了。嗐,黏人得很。
第118章 疯批
宋子琛费尽心思寻找的人正蹙眉躺在一张宽而大的床上, 元莫意按了按太阳穴,带起了“哗啦哗啦”地碰撞声。
冰冷坚硬的链条在空旷而又昏暗的房间中发出沉闷忧郁的呐喊,如同在嘲笑元莫意所做的无用功。
贺千恒冷眼看着元莫意挣扎着将手掌从镣铐中往外拔, 借着墙壁上零星的灯光静悄悄地走至元莫意的身后。
对方似乎是挣扎累了,躺回了原处。贺千恒想,元莫意大概是真的失忆了, 若是放在以前, 他绝不敢违抗自己的命令, 不论自己在不在他的身边,他都会像是一只听话的狗, 忠诚地将指令贯彻下去。
“我是谁?”贺千恒冷不丁地出声,一把抓住元莫意脚上的链条, 手腕一转将人往自己这边拖了过来。
元莫意心下一惊, 向床内侧滚去,瞧见是贺千恒后反倒是松了口气儿,他无奈地摇头, 机械地重复道, “贺千恒。”
贺千恒微眯着眸子,盯着元莫意的这张脸,又气又恼地甩了一巴掌过去, “再说,我是谁?”
元莫意咬着牙,手背上青筋凸起,只要他现在一个跃身就能掐住贺千恒的脖子, 但是他却意料之外地不想这么做。
多年的习惯告诉他,眼前的这个疯子对他很重要。可是,家里的小夫郎见不到他肯定是要哭的, 他反复地在两者之前拉扯,迷茫而又痛苦。
他舔了舔口腔内壁,独有的铁锈味儿让他清醒了几分,依旧是那个答案,“贺千恒。”
贺千恒还是不满意,暴怒地擒住元莫意的双手压在头顶,狠狠地叼住元莫意的锁骨,在上面啃了一口,如愿地看到血从伤口处冒了出来。
这位太子殿下已经在暗室里和抓回来的“小叛徒”纠缠了半个月,他自言自语地在元莫意的伤口处掐了掐,拽着那块儿皮肉扯了扯,笑得痴狂,“我想这点儿痛你肯定是可以忍住了,对不对啊哥哥。”
元莫意的身子一抖,眼前的人影开始斑驳起来,渐渐地化成了一个孩童,追在另一个孩子的身后欢快的叫哥哥。
他晃了晃脑袋,嫌弃似的别过头,诚恳道,“我不是你哥哥,你认错人了。”
贺千恒定定地看着他,像是听进去了一般,掰着元莫意的下巴观察了一番,笑着拍了拍他红肿的脸颊,“你不是他,他从来不会顶撞我,但是你会变成他。”
“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咱们再好好算算这笔账。”贺千恒撩开衣摆,漫不经心地将对方炸个粉碎,“啊,对,宋……子琛?是这么个人吧,你要是还想不起来,也就别指望再见到他了。”
元莫意的挣动一下子大了起来,立时有人从暗处冒头,自觉地将链条的长度缩短了,他气急败坏道,“你还是不是男人,有什么冲我来啊,王八蛋!!你听到没有!!畜生!”
贺千恒露出了一个阴鹜的笑容,这种程度的骂落在身上不痛不痒的,他压根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