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眼珠子转了转,一把推开前面的人挤了进去,拍了三两银子在柜台上,“三两银子还磨磨唧唧的,吃不起就别吃了。”
万一这酒楼的肉有限,少一个人竞争他就能多吃一份肉!
那人被一激,咬牙掏了三两银子,“你才没钱呢,瞎了眼了。”
颜玮赶在宋景文前面调和了两人的矛盾,说话一点儿不恼人,“两位这是何必呢,生了一肚子闷气反倒吃不下饭了,这不是白给咱家店送钱了嘛。来者都是客,大家以和为贵。广事,客人两位,带一下。”
两人愤愤地进去了,待进去后各种各样的菜挑花了眼,哪还顾得上生气。甚至还约定好了下次一定得空腹来吃,这样更划算!
颜笑掌柜的从宋景文手里接过了算盘,顶替他镇守在柜台后。
外面排队的人宋景文是掌柜的呢,结果这就是传说中的东家啊!
怪了不得的,听说是乡下来的,却是比他们还显得洋气,至少吃的方面是让人心服口服。
众人就见着宋景文一手拎着两个小矮凳,余下的一只手和一个男人扣在一起。再细看,是个哥儿啊,那指定是他媳妇了!
宋景文将小矮凳搁在外面的一摞砖前,让谢风先做着,自己径直从酒楼里端了一碗的糖渍杨梅,塞进了对方手里之后,又去夹了一盘子的辣条给他过嘴瘾。
等到谢风的手里都塞得慢慢的了,这才坐在了砖头前。
宋景文拉开了厚布裹住的门把手,隐隐约约地有股子香气溜了出来。
谢风离得最近,眼睛里闪着星星,巴巴地瞧着宋景文用一只特制的铁钩从里面勾出一只鸭子。
咽口水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排队的那群人看傻了都,石头房里怎么还有鸭子。这金灿灿的皮,咬下去肯定满口流油!
“老板,这个给吃吗?”
“是啊是啊,好香啊,我们也想吃。你这在门口烤鸭子都把肚里的馋虫勾出来了,不地道啊!”
宋景文冲众人歉意地笑了笑,也没太大的不好意思,“这烤鸭是做给我夫郎吃的,所以暂时不卖。”
宋景文手里的小匕首使得利落,他玩刀玩了那么多年,现在也就只能用来偏偏鸭肉了。
“想吃,”谢风规规矩矩地端坐在矮凳上,听话得像个幼稚园的小朋友,乖乖地没有伸爪子。
宋景文笑了笑,在手上戴了个橡胶手套,防油防水。
他故意逗谢风似的,拿起一片儿鸭肉并着大葱黄瓜裹在了一张薄薄地面皮子里,蘸着甜面酱在谢风面前晃悠。
谢风灰绿色的眸子一闪一闪的,一把抓住了宋景文的手腕,张嘴就是一口,含糊不清道,“好吃!外焦里嫩,甜滋滋的,我还要!”
宋景文用手擦去他唇边沾地酱汁,狡黠地笑道,“又没人跟你抢,急什么?”
众人:“……”看着挺饿的,真想抢来着!
宋景文眼前一晃就见着一道残影,谢风已经抱着盘子自己啃起来了。知道在外面还克制着慢慢嚼了嚼,但是这护食的举动不要太明显。
谢风吃的时候倒是会不时地往宋景文嘴里送几块,耳朵尖红彤彤的,像是被炉子蒸的,又像是被众人围观臊的。
“小哥儿,好吃吗?”
谢风点点头,停下了咀嚼的动作,“好吃。”
“啊啊啊,老板啊,你咋做了不给吃啊。还坐在门口吃!”
宋景文挡着他们瞅谢风的视线,嬉笑道,“等几天,到时候可以整只买,大家也不急,先进去吃饭,里面的好东西也是不少,别被这一只简简单单的鸭子迷住了眼。”
宋景文觉得差不多了就夺下了谢风的盘子,吃个七成饱就行了,少食多顿,这样才健康。
宋景文慢悠悠地取下了手上的橡胶手套,这手上是一点儿油没沾到!
有人眼尖发现了,顿时惊呼起来,“我的娘唉,宋老板,你这又是什么宝贝啊,油纸做的?”
他们原先还以为乡下来的宋老板就在吃的方面比他们会,哪料到这是连用的东西都新颖得不行。这么一对比,他们自己才是没见过世面的。
一时间,对着宋景文更是心生好奇。
宋景文挥了挥手里的手套,直言道,“这是皮手套,能放油放水,有弹性,可伸缩。”
“怎么卖的?”眉心一点红,咧着嘴笑就露出了两颗可爱的犬牙。
宋景文将视线从他脸上挪开,摆手,对着眼前的这位公子哥儿也是实话实说,“二百文一双手套,后天,‘相欢’杂货店里有售,届时还有各种新东西等着各位。若是去的迟了,就只能等货了。”
“凌东昊,到咱了,快点儿的。前面好不容易走了一桌,”凤文林拽着这小公子就跑,搂着他的肩膀就走了,嘀嘀咕咕道,“咱们吃饭竟然还要等,也就是这酒楼的东家是外地人,不认得咱们。”
宋景文初来乍到,那是谁的面子都不用管,都得一视同仁。况且他现在背后有人啊,腰板子自然可以硬气点儿。
谢风勾着宋景文的小指,踢着路上的石子,又在胡思乱想,“刚刚那个小哥儿真好看,笑起来更好看。”
他可是瞧见了宋景文在那小哥儿的脸上停留了超过两秒钟!!这么一想他就更不舒服了,自己现在脸都吃胖一圈了,他暗自下定决心,之后不要吃那么多了,会变丑!
宋景文哭笑不得,机灵得不行,“没有你好看。”
谢风捏了捏肚子上的肉,宋景文拿开他的手接着道,“你现在就叫反差萌,特别可爱,就肚子上多了层肉,下巴圆润了点儿,还是好看。”
谢风可怜巴巴地看着宋景文,见他眼里的深情不似作伪,这才雀跃起来。
他娇气地张开双臂,“抱!”
宋景文拦腰就把人提了起来,兜起来转了个圈就赶忙放下了,“小祖宗唉,飞一个。”
季舟站在宅院门口看着两人一路黏黏糊糊地玩着你抱我亲的游戏,不禁被腻得一哆嗦,赶忙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幸好我那些小情人不粘人,不然还真是……噫……”
宋景文挑眉看着门口这位,“改行当门神了啊?手里不拿点儿家伙也得拿个木鱼敲敲吧,给人家动不了手就讲道理嘛。”
季舟眼皮抽了抽,反复地劝自己,你这老板就这德行。
他跟在后面,先是把话怼了回去,才幽幽道,“这是拜帖,有人找。还有,你打算开杂货店的那个房子人家不租。本来谈的好好的,这是有人给你使绊子了。”
“你想的倒是透彻,”宋景文不甚在乎,现在横着走,“查出来是谁没,要是查不到你就把这事交给车府。”
季舟得了这话,就摇摇晃晃地出去了,他也不能越俎代庖,这一趟就是回来请示的。
谢风担忧道,“后天准备开业,铺子还没定下来,这失信于人的话,后面可就难行了。”
宋景文捏着他的指骨,笑得贱兮兮的,“无事,大不了咱们摆个小摊子先卖着。方法都是人想的,咱们回去继续看教育片去。咱得讲究胎教,让他别在肚子里闹腾你。再过月余,我就能进去和小家伙打打招呼了。”
“流氓,”绯红在谢风的面颊上晕染开来,他心虚地朝别的地方看去,生怕这荤话被谁听了去。
不过,他握着宋景文的手比对方还兴奋,因为又可以看电视了!
最后,相欢杂货店还是如期开业了,店铺门口栓了两个红色的气球,这一件就惹了不少人的眼球。
店铺里的东西真真是时下最新潮,占着一个新字,凡是这店铺出售的商品都是有“相欢”这个标记的,档次一下子就提升了。
店铺里的雨靴本是无人问津的,原因无他,这鞋子的形状太奇怪了,他们买回去也不会穿啊。
猎奇的人也挺多,一个商人以五两银子的价格买了这双雨靴,就放在家里当摆设,毕竟这料子摸着实在新奇。
直到一个雨天,宋老板和他的小夫郎穿着这种鞋出门,众人才恍然大悟,这鞋竟是这么穿的!
杂货店仅剩的一双也被人迅速买走了。
谢风的肚子越来越大,像个皮球一样鼓了起来,他将手放在腹部,指尖突然被顶了一下。
谢风立时瞪大了眼睛,高兴得两只手将腹部搂住,欢呼道,“亲爱的,你……快过来啊,他,他他踢我了!”
宋景文连忙放下手里的刻刀,一个半成品木马倒在一旁。他的手有些抖,初为人父的紧张与责任感在他的心头纠缠着,稳稳地压了下去,释放出一股子甜味儿。
他三两步跨到了谢风的身边,厚实的手掌一点一点得附上了对方的肚皮,心脏激烈地颤动着,随时都能从胸腔中蹦出来。
谢风没看到宋景文的异样,直接牵过宋景文的手带着他找到孩子的位置,脸上蔓上了一种茫然,“咦?崽呢,怎么不动了?”
宋景文失笑,那种紧张感被吹得干干净净,他轻轻拍了拍谢风的肚子,哼道,“小崽子跟他爹玩捉迷藏呢。”
谢风自己在肚子上一拍,宋景文吓得撩起他的衣服,五个手指印赫然映入眼帘,他深呼一口气,板着脸骂道,“你真的皮实,能不能轻点儿啊祖宗。心疼呢,你是不是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