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有些焦急：“这显然属于一次意料之外的bug, 若真有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呢？我们早些过去说不定……”
“说不定死的更快，你以为我师尊什么人, 这点小小把戏能骗得过他？”沅戬横了他一眼：“当然, 非常管用就是了, 师尊就算明白, 也无所谓了。”
“所以不管？”
沅戬温声道：“当然不是, 好久没有见到师尊, 去看看也无妨。”
沅戬想的还挺多, 若自己是江临沐, 一定会选择想方设法宰了自己，尸体上带什么鬼东西都不稀奇。
已是后半夜，风依旧刮着, 小小的纸鹤被茂盛的杂草压在下面, 一般人都看不见。
江临沐也是，他只能通过纸鹤看到黑茫茫的天空, 因为靠近显得格外硕长的草根。
以及草根下面密密麻麻的小虫子。
“这条路是通往主峰的唯一的通道, 若想出山，得从另一山道走, 那人十有八九就在天玄宗里。”江临沐皱起眉头：“我倒是未曾想到居然这么近。”
“师尊可想到是什么人？”应鳞问道。
“排除法, 首先应该不是我。”
“……”
这让他咋说？
应鳞嘴角抽了一下。
林风有些撑不住：“你们继续看，我先回去睡会儿啊。”
“修仙之人还成天睡得跟猪似的……当年先辈不吃不喝不睡，成天悟法的勤劳勇敢风尚被你都败光了！”
林风顿时怒了：“你好意思说？是谁成天从天黑睡到天亮，从天亮睡到天黑，甚至从天黑睡到天黑？是谁成天就知道吃, 连饭都不会做，不做饭就算了，连碗都不洗！碗不洗算了，桌子都不擦！桌子不擦就算了，连自己碗都不愿意送厨房去！”
应鳞：“……”
他俩也真好意思吵，哪天不是自己辛辛苦苦做饭洗碗收桌子的？
“咋了！你不服气？”江临沐丝毫不脸红，他嗓门甚至还大了几度：“你羡慕有个屁用！有本事你也生个徒弟去！”
应鳞神色惊悚看他：“生？”
他其实该喊爹？
不是，师尊好像没这功能吧？
林风张了张口，却是无言以对，他拍了拍应鳞肩膀，叹了口气：“孩子，以后苦了你了。”
“不是，我不是师尊捡回来的吗？”
“是捡回来的。”林风说：“当时卓影让你师尊把你交出来，他不肯，被关了好长时间，身上搜了无数次都没找到你……连我都以为你师尊根本没拿到蛟龙蛋，后来我才知道，他居然把你藏丹田里！”
应鳞目瞪口呆。
“妈的，那时候他突然闭关很长一段时间，我去找他，突然看他挺着肚子出来，我都惊呆了，哪个强悍的能把他干怀孕了！”
“真的，当时不少男修以为你师尊是女扮男装，上门求道侣的成群结队。”
“你可闭嘴吧！”江临沐脸色微醺：“如今天道制约，对血缘接近神兽的蛟龙一族也不友善，生出下一代的母蛟龙一定会灵力枯竭，身躯虚弱如凡蛇，而孩子则直接在母亲肚子里破壳而出，划开母亲身躯，就算母龙侥幸不死，也难以苟延残喘几日。这样子的话，不想死的母龙不会主动生子，而它们也不一定一辈子不会遇到横祸，而诞下后代的蛟龙用自己的命填坑，因此，如今蛟龙数量越发稀少……”
“应鳞当时还只是个蛋，拳头大小，壳都是软的，我只能将它放进丹田，用全身灵力最充沛的地方养着。”江临沐撑着下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后来你长大了，蛋有点大，我当时灵力被你吸收，有时候控制不住身形，肚子都涨大了……”
修士有时可以将一些本命灵气放入丹田，有些神器或仙器可以根据主人控制变大变小，甚至自我修复，放入丹田更有利于保养。
但是蛋不一样，它是一个生命体，它每天要消耗江临沐无数灵力，好在自己之前屯的灵石多，要不然早就灵力枯竭而死了。
最麻烦的是它不会自己吸收灵力，江临沐将它放在上品灵石堆里都不管用，它像是腹中胎儿一般，自己不会吃东西，得靠母亲给它提供营养。
但跟怀孕又不一样，怀孕是看自己孩子一点点在腹中慢慢长大，那种痛苦与幸福只有母亲自己才知道。
而江临沐，只感受到惶恐与痛苦。
他是男人，没有子宫，蛋的渐渐成长的代价就是将丹田撑开，那种撕裂的痛苦仿佛有人在体内镶嵌了把利刃，很长一段时间他摸着自己撑得硬硬的肚皮，惶恐又害怕，他不知道这蛋还要长多大，他感觉它再长的话，自己丹田可能会被撑破。
也算是这小子命大，后来自己发现它好像没有再吸取自己灵力，就将其从丹田里挖出来。
然后破壳而出，钻出条小黑龙。
男妈妈好难哦。
江临沐还是很庆幸的，应鳞懂事听话，幸苦不是什么不孝子，要不然自己真的会气死过去。
应鳞神色复杂，他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师尊怎么会……得到我呢？”
“你妈死了……不是，我没骂你。”江临沐叹了口气：“算了，也没什么好说的，节哀顺变啊，乖。”
“师尊，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怕你会恨我。”江临沐看向房间的角落：“其实，是我对不起你母亲。”
林风惊恐不已：“江临沐你个畜生，竟然对一条母蛟龙出手了？他真是你儿子？”
“我可去你的吧……”江临沐骂道，突然，他不说话了，漂亮的眼睛也眯了起来。
“师尊？”应鳞又唤了一声。
江临沐闭上眼睛：“我看到了。”
“嗯？”
“脸真疼。”
“什么？”
昏暗夜色下，沅戬独步往花海方向走去，系统在他脑中指路：“就在前方大概十丈远，你仔细找找，应该有。”
“我看到了。”
他将小小的纸鹤捏起来，低声笑道：“师尊？”
江临沐微微睁大了眼睛，因为他看到那个人正是——沅戬？
“师尊，好久不见了？”沅戬不紧不慢地说：“托您的福，我还活着。”
幸亏那日江临沐在，应鳞不敢有更大动作，否则自己早就被他分尸了。换个契合度这么高的身体比重新修炼都难。
“你是鬼族之人吗？”
“师尊怎么可以将那种生活在阴沟黑暗中的玩意跟我相提并论？”沅戬毫不避讳道：“您也知道，我身上没有阴气，结界都阻拦不了我。”
“那就是的了！”江临沐冷冷地说。
“惹到师尊生气了？那还真是真是作为弟子的过错，原本我是想好好给师尊当弟子的——至少现在是。”沅戬漫不经心地说。
“我知道师尊一直想念母亲，怎么样？师尊还满意吗？这是作为徒弟唯一能为您做的了。”
江临沐咬牙切齿：“那虎玉兄妹俩，是不是也是你动的手？我待你不薄，这些年来也未曾惹过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兄妹俩幼年被人修伤害，对人修有敌意，你要有什么不满当初为什么不跟我说，或者直接入大宗主门下就是了！”
“不，师尊，大宗主怎么能跟您相提并论，我的目标一直是您啊。”沅戬笑了一下，那声音如毒蛇在耳际“嘶嘶”吐舌。
“原本我计划中现在应该还陪在师尊身边，可惜不小心暴露了些什么，不过如今师尊知道了也无妨，反正您还要来见我的。”
“亵，渎亡者！残害无辜生灵，天道是不会放过你的！”
“没关系，天道这玩意，本就不公，只要师尊愿意帮我，这算不了什么。”沅戬捏了捏纸鹤翅尖，抬头看向黑压压的天空。
“我帮你个锤子！”
“那师尊可愿来见我？”
“当然，你是我养大的小崽子，就算动手也是我来，对吧？”江临沐冷冷地说。
“说，你跟大宗主撺掇着准备干什么？”
“大宗主想要师尊，但是他不配。”沅戬说：“师尊这般珍贵之人，神木之体，他一个活了数千年还没飞升废物，不配得到师尊。”
“所以呢？”
“师尊是我的。”
“我是你爹！”
应鳞：“……”
师尊怎么这么热衷当人家爹？
沅戬轻笑出声：“这个不大可能。”
“那就最好别被我抓到了，下次见面，我就弄死你。”
“这可不是作为师尊该说的话。”
“你这么厉害，我哪敢当你师尊？”
他沉默了许久，才说：“其实咱们很久之前就认识了，只是您似乎将我忘记了。”
“开什么玩笑？”江临沐颦眉。
他来到这个世界上起，第一个认识的人就是母亲，以后也遇到了不少形形色色之人，但是从没有沅戬这张脸。
“师尊果然不记得了。”沅戬说：“但是我还记得师尊，我一直在找您。”
“什么意思？”
“师尊以后就知道了。”沅戬将纸鹤攥到手心里，灵力瞬间侵占上去，原先存在的些许灵力瞬间消散。
小小的，皱巴巴的纸鹤躺在他手心里。
次日一大早，他回了一趟宗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