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又抬头看向对方:“你现在可是辟海矢志宫现任宫主,高高在上的魔君大人,凭什么听一个小小的右护法的话前来抓我?还是说……你其实根本就是个外强中干的傀儡宫主?!”
话音刚落,青涟左肩被生生劈了一道,伴随着喷涌而出的鲜血,是一声凄厉的惨叫。
“谁给你胆子让你这么同孤说话?”在他面前半蹲下,温琊月是视线凝聚在青涟手里那把雪亮的剑上,“在万仙楼听你说,这是星珩君的本命剑……这把剑叫什么名字?”
青涟咬唇不语。
温琊月道:“老实回答,你手脚或许还能健全。”
青涟还是不言语,许久,就在温琊月下意识认为他是不想活了,正准备成全他时,青涟开口了。
声音带着颤抖:“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把剑叫什么名字,辟海矢志宫没有人有权知晓这把剑的名字,我们只知这是星珩君的本命剑,仅此而已。”
“你是怎么会使用这把剑的。”
偏过头,青涟颇为难以启齿地说:“我……我偷窥过星珩君练剑,记住了一招半式,所以才……但现在这把剑认出了我不是他的主人,我无法再使用,任何人也都无法……”
“蠢货!”温琊月嗤笑一声,突然冲他脑门上甩了一掌,差点把青涟直接拍晕,头昏目眩两眼翻白。
温琊月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嗓音慵懒:“在那边偷听的三位,听了这么久,耳朵也不怕起茧子么?”
琴寂立刻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了,他不由心底发出一声感慨,温琊月的修为怕是还要在云呈离之上,段韶风设了结界,加上他刻意掩盖气息,竟然也能被他识破。不愧千秋魔君,四只里第一只满级龙傲天!
裴雪问:“要出去吗?他好坏的样子啊,我们出去会不会被他咔嚓——杀掉?”
段韶风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追过来的目的是什么,闻声并不说话。
琴寂原本并没有要现身的打算。
他会追来本就是想偷听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惊天大秘密,毕竟今天发生的种种事真是太诡异了。
譬如翟花影阐述的回忆。
譬如他的本命剑。
从而想着能不能从辟海矢志宫下手,从青涟与温琊月的对话中得知问题的答案。
不过既然被发现了……不破不立,破而后立,有些事与其用嘴巴说,不如用行动证明更加干脆利落。
隅角处,一截白衣探了出来,段韶风与裴雪也要跟着出来,却被对方拦了回去:“你们等下再出来。”
段韶风、裴雪:“?”
“琴倚之,”段韶风蹙眉道,“你不会是想独自面对那什么宫的宫主吧,你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婚宴开始时,他就觉得琴寂的表现很奇怪,这人平时看上去总是懒洋洋的,对周遭的事态不怎么关心的样子,这次分明是辟海矢志宫内出了内乱,别人恨不得撇干净看他们自相残杀,他却格外在乎,甚至插手其中。
琴寂回首笑笑:“怎么会,我是怕我会伤到你们。”
段韶风和裴雪更迷茫了。
他走了出来,望着温琊月侧过身子面对他,面上笑意不减,一派温文尔雅气质超群。
良久的无声对视后——
温琊月终究是气笑了:“偷听还笑得这么漂亮,是觉得以美色能叫孤饶恕你的帘窥壁听罪?”
说罢,温琊月似乎也没想从琴寂这得到这个问题的回答,兀自道:“孤也是才不久发现你们躲在角落里窃听,说明你们几个还是有些本事的,只不过孤非常讨厌偷听墙角之人,所以很抱歉,你们三个中今天必须有一人把命留下,另两人也得立心魔誓:不会将偷听到的内容告诉其他人。”
“我也很抱歉,我拒绝。”琴寂道,“我们三个中今天一个都不会丢了命,更不会立什么脑子有疾才会立的心魔誓,魔君大人死了这条心吧。”
“不过,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偷听吗?”温琊月瞥他一眼:“坏习惯养成了还需要什么理由?”
琴寂:“……”
怎么说呢,他还以为以这家伙的脾气听到他刚刚这么说话,绝对会和对待青涟一样,扬手就呼他脑袋上,结果这语气还……莫名像长辈斥责一个不良后辈,甚至带着点隐隐约约的宠溺。
罢了,在某种方面温琊月也是个不开窍的,少说废话直接干吧。
琴寂闭了闭眼,琉璃似的清澈眼眸再度睁开时,淡得仿佛照不出任何人的影子。
他薄唇微启,轻轻吐出几个字:
“薄情,召来——”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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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婚宴最后搞成那般局面, 肯定是进行不下去了。赴万仙楼的各大门派弟子以及散修都散的散,回的回,偌大的十三殿转眼间空旷得寥寥无几。
“咳咳咳咳咳咳……”尽管有翟花影照顾, 木轮椅上的青年依然咳地脸色发白, 黑得不自然的乌发被冷汗打湿,湿漉漉地垂在耳鬓,更显得他脆弱多病。
引得不少修士侧目。
虽说屈鸣舟十之八.九是不知情的,可一来他收留辟海矢志宫的左护法,同时又想迎娶曾在辟海矢志宫待过一段时日的翟花影,养虎为患是事实。
万仙楼名声算是被毁得差不多了, 以至于屈鸣舟今天就算咳死,都没有谁肯上前去管。
“欺霜, 怎么不走了?”林红深走到殿门, 回头冲还留在原地的宋欺霜问道。
宋欺霜沉默许久, 随后转头问他:“林长老, 能把您的百草囊借我用一下吗?”
“可以是可以, 但为什么?”
宋欺霜回:“我想帮屈楼主。”
“……”林红深沉默着看向不远处的屈鸣舟,一时间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这人年纪轻轻,先是体质差活不过知天命,又是连着被两个人蒙骗在骨子里,想来真是怪可怜的。
不由于心底生出些怜悯, 林红深从储物戒里取出个青色刺绣的锦囊,递到宋欺霜手中:“这最多只能缓解他的咳疾, 他那病是天生的,若遇不到适合的契机,估计再过几年就……哎。”
宋欺霜显然不在意这个,闻言抬头道:“嗯。长老您先回宗门吧, 我想着能不能找回少宗主和……琴倚之,一旦我找到了就带他们一起回去。”
“也好,”林红深想想觉得可行,不禁提醒道,“记住,千万不要和辟海矢志宫的人说话,更不要起冲突,那都是群杀人不眨眼的穷凶极恶之徒,能避则避,尤其那个温宫主,还有那什么左护法右护法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种。”
听到这些话,宋欺霜可疑地沉默半晌,才开口说:“……好,我明白,左护法右护法不是什么好种,我不会跟他们起冲突的。”
“真乖,韶风那小子要是有你一半听话省心,我做梦都能笑出来哈哈。”林红深再度欣慰半天,转而又交代一遍让宋欺霜早点回去后,便御剑返程了。
良久,宋欺霜收回视线。
他随意地将百草囊丢给身后的黑忠白诚,语气没什么起伏:“你们好生照顾着屈楼主,我有话要单独与翟公子谈谈。”
黑忠白诚推着屈鸣舟的轮椅去了一边,他们解开百草囊取出灵药,喂屈鸣舟服下,后者的咳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缓解。
“花影呢?你们师兄要对他说什么?”
“放心吧,屈楼主,我们师兄不会伤害翟公子的——”黑忠顿了顿道,“应该。”
久久的对峙下,宋欺霜忽而笑了一声,语气说不出的自嘲:“星珩君的本命剑吗?还真是可笑,没想到我找了那么多年,到头里居然在你的手上。”
“能在机关重重草木皆兵的辟海矢志宫里盗走星珩君的本命剑,那星珩君的琴——暴雨梨花,也是被你盗取的吧?”
翟花影道:“难得你知道他的琴名。”
“无人有权知道星珩君的任何事,我会知道那把琴的名字只是个意外。”宋欺霜冷冷道,“是你亲自把琴交出来,还是由我动手,逼你交出来?”
“到那时我可不敢确保能不能留你一条命。”
完完全全的威胁。
翟花影却轻笑一声,他这张脸虽然美艳,但鉴于一直都冷冰冰的,这种时候笑出来显然反常。
宋欺霜语气更加冰凉:“你笑什么?”
翟花影没有回答他,转身走几步,淡漠地看着桌上摆设的白瓷酒壶,琉璃酒盏与酒樽,拂袖将之全部扫下来,哗哗碎了一地。
他弯膝坐下,一把形饱满,黑漆面的古琴恍然呈现在眼前。妖异红色灵流婉转而上,万分诡谲。
狭长的桃花眼抬起,翟花影缓缓道:
“其实,你可以试试。”
*
在琴寂走出来与温琊月对话的时候,青涟瞥了眼身后的古井,不动声色地缓缓靠过去。
早在温琊月追来之前,他在古井下方丢了张传送符,此时已开启地差不多了——只要他跳下去,就算是温琊月,短时间内也不发现不了他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