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忙用小巾帕去拭。拭了一下,那痕迹毫无变化,江煜心下一凉,不死心地再拭了一次,巾帕上仍旧沾不上一丝墨痕,只余下了那股奇异香气,果然……
是魔宗的妖鸟,师尊绝对接触过魔宗的妖鸟。
“没事,那处不是你弄脏的,许是我今日外出蹭到了何处没有在意。”禹承舟不露声色地收了收袖口,画完了最后一笔符,“今日已晚,便教到这,旁屋收拾好了,你可自行去休息。”
江煜心神不宁,再听不进一个字,脑海中挣扎纠结,失措地反复催眠自己师尊也只是和他一样意外偶遇妖鸟,绝不会和魔宗有半分关系……
他失神地走去旁屋,在那张一尘不染冰冷工整的床铺前驻足犹豫了半晌,又回头看向师尊屋内迟迟未灭的烛火,踌躇不安。
当初齐奕说过使用歪门邪术之人身上都会有“麟血斑”,那日齐奕也曾掀开他的衣襟只为核验。师尊面容光洁如玉,会不会那麟血斑也长在了身上某处。
想到此处,江煜脸色一赧,突然发觉无论是同他共浴之时,还是那夜醉酒纾.解之时,都只有他自己狼狈凌.乱,师尊永远衫不离身,装着得体,衣襟紧绞在脖颈之下,眼下看来,锁住的可能不只是美人春.色,恐怕还有……
江煜略一思索,果断转身,回去敲门,一咬牙探身柔声道:“师尊,我为你拭完发再走吧。”说不定麟血斑就在乌发半掩的脖颈后侧!
“无碍,我施法烘干就……”禹承舟话还未说完,巾帕已经自上而下抚上了万千墨丝,末了还贴心地帮他撩起来,束作了简单的发髻。
他一怔,目色一暗,有些许的诧异。
不止如此,擦完了发江煜还愣在原地,一脸为难,主动抱来了枕头,坐在美人榻旁昂起头:“我为师尊守夜吧。”
只是这守着守着……夜半禹承舟向来睡得很浅,双眸微微睁开一条缝,只见江煜一言不发地立于床畔,低垂着头,一脸犹豫不决,缓缓俯身靠近他,两只手搭在他的前襟之上,一点一点……
禹承舟甫一放出神识去查,便听到了这人慌乱急促的心跳。
江煜这是……想爬他的床?
他眼下划过一丝异色,不应该啊,方才的同心符只是用清水画成,并无任何功效。那便是……禹承舟细细回想,得出结论,小孩许是到了年龄,终于动心了。
他在心中笑了笑。
凡情究竟是何种味道,禹承舟不介意陪他一同尝一尝。
他掩下唇边的笑意,一动不动,继续假寐,享受香.软入怀的丝丝甜意。体质属性原因,江煜身上体温偏高,此时指尖更是发烫,有些轻颤,双唇紧抿,面容凝重。
一定是因为初次爬.床,太过紧张。
禹承舟沉下心来,耐心匍匐,等着猎物小心翼翼地一小步一小步靠近自己,不动声色地诱他深入自己的狩猎圈。
这样得来的主动猎物,毫无防备,最为可口。
身上一沉,江煜急促短浅的呼吸声已是凑到了他面庞。禹承舟摒气,静候时机准备反爪欺.身将人扣下。一刻钟后……
江煜双手还是停顿在那层轻薄的衣襟上,不进不退,犹豫不决。
禹承舟有些按耐不住,一边观察一边不禁在夜色中皱起了眉,就在他想出手帮小孩一把的时候,江煜突然掀起一旁的纯白枕巾,一把盖他脸上,完完全全遮住了他的视线。
禹承舟:……
作者有话要说:江煜:我会爬.床??!给爷爪巴!
自古老攻爱脑补╮(‵▽′)╭
ps.不适宜心脏不好的操作,半夜床边站着个垂着头的人挺吓人的
给我作证,这是严谨教学的纯洁一章!!!哈哈哈
感谢观阅~求个作收好不好鸭,现在这个数字看着变扭qaq拯救下强迫症患者
第44章
看着这张脸江煜实在下不去手。盖上纯白枕巾后, 锐气锋芒却仍是不减,刀刻似的分明轮廓隐在半透明的薄单之下,随着均匀的呼吸起起伏伏。
江煜深吸一口气, 再次向衣襟伸去正义的双手。
利落干净的肩颈线就躺在他手下, 微微露出了介于白于麦色之间的肌肤。江煜甫一看到,微微怔忡, 继而触电似地闪开了手。
他明明是来正经查事的, 只是眼下这种氛围好似是在轻.薄美人师尊,趁着其他配角不在,抢先出手占主角便宜。
师尊身为万人迷主角也太过大意,不知道自己被多少配角惦记身子。
江煜在沉沉夜色中叹了口气,收回了手,帮禹承舟拉起被子,严严实实盖到下颌下,掖在脖颈后,掩上每一寸不该露出的春.色。
他把枕巾缓缓取下来,凝目望着师尊那张正派无比的面容, 这人此时还是毫无防备地陷在沉睡之中,连睫羽都不曾颤抖半分。
明明睡着了, 分神期大能的威势却半分不减,仿佛随时都会睁开那双淡色凤眸,反身将他欺于身下, 死死捏住他的脖颈。
江煜全身一颤,寒毛直立,本能地僵直了身子。
一层轻软云锦之下或许就隐藏着他想要的秘密,咫尺之近,他却怎么也掀不开了。
怕那里没有麟血斑, 更怕那里有麟血斑。
自他穿书以来,为他驱除魔气,带他下山看人间,为他烧掉傅怀肃的画,入魔时一个吻唤回他的神识,替他担下罪名被迫撑起宗门,甚至醉酒时的纾.解……全是禹承舟。
他在这个似真非假的世界里感受到的全部温暖,都来自于那个描述中修无情道的冷漠师尊。
江煜兀自垂下了手,有些脱力。
罢了,今日不宜追查,明日,明日再查。若是师尊当真与魔宗有关……江煜眼下一冷,不知不觉之中攥紧了拳,指节一片青白。
他小心翼翼地从禹承舟身上起来,缓缓收回跨在禹承舟身侧的小腿。蓦地,脚踝处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五只纤细修长的手指握了上来。
那是本应持剑卫道的手,此时却紧紧圈住了一节细白的嫩藕。
指腹有意无意地蹭过微凸的踝骨。江煜脑海中先是一片空白,遽然一惊,连忙捂紧了自己的嘴,抬头看去,禹承舟同刚才一般双目紧阖,没有醒来的迹象。不知是不是江煜的错觉,他的面容好似沉了几分。
江煜再不敢放松半丝,暗自感慨,师尊怎的和小孩似地,睡梦中还会抓东西。
手实在抓得紧,他略一思索,不得不惊醒了睡在一旁剑托上的问鸿剑,一边缓缓抽脚,一边迅速塞进白玉剑柄,顺带帮忙促进一下他二人的主仆感情。
问鸿剑和那只手都有一瞬的呆滞……继而问鸿不情愿地摆动,想要蹭向江煜,而师尊的手紧紧掐断了他的去向。
江煜心满意足地勾了勾唇角,这对主仆情感真是和谐。
他光着脚丫走回美人榻,掀起被子钻了进去。修仙界虽然百木常青,却仍有春夏秋冬的冷暖交叠,秋日深时比凡人间更要寒冷。离开了片刻钟的被窝已经凉透,不如……不如方才跨坐于那儿时最舒适温暖……
这一念头甫一出现骇得江煜将头也缩进了被子里,没有看见被子外的床榻帘幕深处的那人默默坐起了身,凛然的凤眸扫了过来,半晌,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禹承舟黑着脸,释放灵力隐匿自己的气息和足音,缓步走了过去。
小孩稚拙地顾头不顾脚,被子全掀去蒙住了头,两条细长的小腿半屈着暴露在深夜冷冽的空气之中,雪白的肌肤映在暗色木榻上,极具视觉冲击力。
禹承舟眸色一暗,喉.结上下一滚动,恨不得直接连人带被扔到床上,死死顶住,看着那双眼因自己洇湿失神,眼角沾染上褪不去的红。
最后的最后,再压低声音逼问他,爬了床又溜走是几个意思?他若不肯答,哭着要逃,就握着小.腿将他狠狠拽回来。
禹承舟一点一点俯下身,压制不好情绪,威势不自觉释放了出来,周遭空气被他的灵流搅动,温度骤然剧降。
手已经伸去了江煜身侧,眼前的被褥却突然轻微地上下浮动,他愣住了,手停在半空中。
他用灵识去探,锦被之下,那具瘦削的身躯惧寒似地蜷缩起来,正轻微地发颤。
禹承舟皱了皱眉头,试探地逼近几分,那颤抖便又剧烈几分……
这是怕他?还是怕冷?
他轻叹了口气,收回了手,给江煜加了一道保温的结界,淡淡的金光追逐在他身畔,萦绕勾勒着腿部的曲线,在严寒夜色中营造出了春三月的温和舒适。
禹承舟偏头刻意挪开视线,自嘲地勾了勾唇,转身披衣兀自出门去了冷泉。
有了保温的结界,可江煜还是紧缩着身子,将自己封闭起来,不肯接受外界灵流带来的任何一丝温暖。
他做了噩梦,噩梦里又重回皇宫中的那个夜晚,魔君将他死死抵在床榻,诱他注入魔气,在锁骨间留下刻痕之时,他骤然伸手挑开了那副假面。
假面之下赫然而现的是师尊那张清冷正派的面容。
江煜惊愕极了,颤抖着手连忙想将那副面具遮盖回去。
“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梦里的师尊不甚在意地一笑,下一瞬伸手抬高了他的下颌,俯下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