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床榻边二月的汇报告一段落,感觉终于睡饱了的秦子墨伸了伸懒腰,问道:“几时了?”
“回禀娘娘,快到巳时三刻了。”察觉到秦子墨准备起床,跪坐在床榻边的二月赶紧起身撩开床幔,自从沈月失职,她就被升为秦子墨的凤仪女官,官虽然是升了,可二月比以前更加的小心谨慎,因为贬入永巷的沈月就是她的前车之鉴。
至于真正背叛秦子墨的人是慈安宫的大太监马良才,沈月是受了鱼池之殃。
对于魏明缙做主对沈月的惩罚,秦子墨并没有说什么,毕竟,那一晚他是真的被算计狠了,所以,入乡随俗,生活在这个朝代,就得按照这个朝代的法则行事。
再说了,沈月无辜,谁人不无辜?可怜,秦子墨就不可怜?如果秦子墨的身体稍微差那么一点,他就有可能在那一晚与世长眠,如果背后之人权力再大一点,那么轮到秦子墨的下场就是身败名裂,甚至是死亡,幸好当时魏明缙的人及时封锁了废宫,这才让太皇太后的后续手段全部折戮。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梳洗完毕,一刻钟后,秦子墨就坐在了养心殿的西暖阁。
自从出事起,他就住在了这里。
按规矩来说,他住在这里不合适,不过,也有例外,那就是之前秦子墨垂帘听政时,为了方便与大臣们商讨朝政,他有一段时间是住在养心殿的,再次回到这里,摄政王对外的说法是,太后熟悉朝政,他恳请太后来此共同辅佐小皇帝。
对于权臣加权后的决定,谁人敢反对?
没人!
于是,秦子墨再次拥有了入住养心殿的权利,至于辅政,帮忙批改几本奏折算不算,当然算,反正是秦子墨说了算。宫人们鱼贯而入,迟来的早膳在巳时三刻摆在了西暖阁的次间,刚拿起筷子准备早膳,秦子墨就听到殿外传来了阵阵喧哗。
见此,伺候在旁的二月立刻就是一惊,太后刚刚有食欲,这是谁敢触霉头!
别说是二月惊讶得不行,就连秦子墨也诧异了,这里可是守卫深严的皇宫,而养心殿又是军机要地,在规矩最严的地方出现喧哗,这要不是闹事的人身份不一般,要不就是事情实在是太重大,才会有人失了分寸。
果然,在秦子墨刚刚吞下一个小汤包时,新任慈安宫大太监郑怀就诚惶诚恐地进来禀报道:“娘娘,太皇太后要见您。”
太皇太后?
秦子墨眼珠子一转,说道:“不见。”
“是。”
郑怀躬身退了出去,暖阁内的所有宫人全都含胸低头,虽然她们并不知道一项和气的太后如何与太皇太后有了嫌隙,但是不该知道的她们就得在第一时间耳聋,眼瞎,甚至得快速降低自身的存在感,这才是后宫的生存之道。
随着郑怀的退出,殿外的喧哗声逐渐消失,见此,秦子墨满意的点点头,然后用起了早膳。
须臾,就在秦子墨以为太皇太后偃旗息鼓时,殿外再次传来了更大的喧嚣。“太皇太后,养心殿乃军机要地,您无宣不能入内...”禁军的声音伴随着铠甲的摩擦声同时响起。
“太皇太后,逾制了,您逾制了,要不我们先回宫吧...”这是苦苦哀求的仁寿宫宫人。
“让开,哀家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太皇太后的声音掷地有声,也可以听出对方的坚决。
郑怀的声音见缝插针地响起:“娘娘,求您体谅体谅奴才们,没有太后宣召,您还是先请回吧!不要为难奴才们。”
......
声音在逐渐靠近,秦子墨立刻知道了原因,这是太皇太后闯宫了,这件事可大可小,一个不好就是谋反的罪名,难道太皇太后就不怕万劫不覆?又或者说,对方有什么脸来见自己?在这一刻,秦子墨很好奇太皇太后此举的目的。
在这一片乱糟糟中,一群人涌入了西暖阁。
同时,秦子墨也看清了太皇太后闯宫成功的原因,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正架在对方的脖子上,而执匕首的人正是太皇太后本人。
看来,对方这是要死谏!
“太后娘娘,哀家求您,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李氏一族。”就在秦子墨愣神时,刚刚还满脸倔强的太皇太后突然扔下匕首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
太皇太后跪太后,婆婆跪儿媳,从古至今都没有出现过。
可此时出现了。
在这一刻,西暖阁里什么声音都消失了,甚至,不管是侍卫,还是宫人们,他们都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出现在这里过,看着满脸绝望的禁军们,再看着摇摇欲坠挡在自己身前的宫人们,秦子墨瞬间寒了一张脸,冷声说道:“你们都暂且退下。”
他并没有叫太皇太后起身,既然对方都跪了,既然都逼宫了,他还在乎什么虚伪的脸面,让自己爽就行。
“是,娘娘。”
没有质疑,听到命令,二月立刻捡起地上的匕首,然后跟随着大家一起退出了西暖阁。
至于秦子墨的安全问题,大家并不担心,要知道,这可是皇权大过人权的封建社会,一人犯法,全族同罪,在太皇太后明显有求与秦子墨时,就算给对方十个胆子,估计对方也不敢造次。
当西暖阁里只剩下秦子墨与太皇太后时,已经撕破脸皮的两人都不想再装了。
秦子墨稳稳地坐在宝座上冷笑道:“我说太皇太后,今天是什么风把您给吹到养心殿了,您这一来,可真是让西暖阁蓬荜生辉,也让我致死难忘。”可不是,军机要地都被太皇太后闯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满宫皆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如何的不孝。
更别提太皇太后当着人前的那一跪,妈的,秦子墨现在想骂娘!
在秦子墨的冷嘲声中,没被叫起的太皇太后若无其事地自己站了起来,刚刚那一跪,她要的不过是大义,既然大义已经在了她这边,那她也就没有再跪下去的必要,毕竟,自我感觉抓了秦子墨把柄的她觉得自己有了谈判的筹码。
“秦楚云,明人不说暗话,哀家跟你认输,从今以后哀家避宫不出,一辈子都不会再找你麻烦,求你与摄政王高抬贵手,放过我的家族。”
作为古代女子,家族的兴衰一直都是息息相关的,甚至,为了家族的延续,他们可以做出很多的牺牲。
而太皇太后此时就是做牺牲之时。
一听太皇太后的话,秦子墨就知道了,太皇太后作为先皇的生母,哪怕就是算计了魏明缙与秦子墨,可在明面上,这种算计是不能公之于众的,所以也就不能定罪,这样一来,魏明缙干脆找了对方家族的麻烦,当然,麻烦肯定是真凭实据,不然,也不能公然发难。
在绝对的赢面上,秦子墨还真不知道太皇太后有什么底气说出这样的话。
于是,他嘲笑道:“凭什么?”就算对方知道他与魏明缙有了一腿,可又没有被抓女干在床,谁能证明?
闻言,太皇太后痛快地说道:“我知道魏明缙真正的身世。”
真正的身世!
卧槽,这皇宫果然是最乱,阴私最多的地方,想到系统安排的任务,秦子墨想了下,说道:“三天后给你答复。”事关魏明缙,他还真不能自己做主,不过,秦子墨也不打算让太皇太后好过,先晾对方三天再说。
得到承诺,太皇太后也很干脆,直接回了仁寿宫等待消息。
最终,魏明缙没有把事做绝,太皇太后的父亲因贪赃枉法、欺君之罪,被革职查办,最终判了个全族流放西南的结果,对于这个结局,太皇太后无奈的接受了。
毕竟,想要家族毫发无损这太难了,如果魏明缙不在乎自己的身世,那她手上的筹码就狗屁不值。
所以,在斟酌再三后,太皇太后很干脆地告诉了魏明缙,其生母是宣帝的宠妃赵才人,也就是住在皇宫西北角废宫的那个早逝世女人。
更重要一点,她并不是魏明缙的嫡母,而是皇嫂!
对于这个结果,魏明缙沉默了,秦子墨震惊了。
真是好大一盆狗血!
狗血过后,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都安静了下来,就像真正的太平盛世一样,一时之间达到了异常和谐的境地。
不过,好景不长,就在大周蒸蒸日上之时,与西北交界的大元国发起了战争,魏明缙不得不挂帅西征。
金戈铁马,杀气纵横...
魏明缙出征,秦子墨不得不再次垂帘听政,可这一次却不一样了,在魏明缙出征半年后,曾太皇太后在其附庸势力的拥护下,把秦子墨钉在了菜市口的刑柱上。
下方是层层叠叠的木柴,远处是黑压压的人头,每个人的情绪都很激动。
“烧死他,烧死他!”
第23章 晋江独发
看着人声鼎沸的菜市场,被绑在刑柱上的秦子墨是一脸的漠然,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 在自己手中吃过好几次亏的曾太皇太后居然还有那么多的拥护者。
也正是因为这份轻敌, 他此时才被绑在了这里。
其实, 秦子墨是有机会逃走的,最不济也是可以逃到魏明缙的身边,因为魏明缙在离开京城时给他留下了部分人马, 可最终秦子墨还是选择了留下,因为, 曾太皇太后用的是整个秦家的性命做筹码,占了原身的身体,他不能不为原身尽孝,所以,他被绑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