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丐不自觉呆住,这是……小奶狗?
不管到底是什么,他看到它的第一眼就觉得熟悉,且越看越眼熟,但却怎么都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他不知不觉放下手中的石片,一种奇怪的感情涌上心头,欢喜雀跃的好像终于见到了亲人,又有终于找回了人生里所缺失的一部分的满足。
小乞丐鼻尖发酸,他心里头酸酸涨涨的难受。高兴与难过,矛盾的同时存在。
他张口想说些什么,委屈突然不受控制地冲出,小乞丐红了眼圈,豆大的泪珠往下掉,他嗓音沙哑,一句意料之外的话脱口而出:
“你怎么才来?”
齐初衍顿了顿,他果然又一眼认出了祂,甚至还在无意识中等祂。
祂眼里充满饶有兴味的探究,不过不论如何,他现在这个样子是真够狼狈的。
小乞丐懒得去追究自己这话因何而来,他伸手将小奶狗紧紧抱在怀里,奶狗暖暖的小身子紧贴他瘦弱的胸膛,他埋在奶狗背上蓬松的毛发里深吸一口气。
奶狗身上很干净,并没有什么味道,但这个瞬间他觉得他又能活下去了——他找到了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他很喜欢很喜欢小奶狗,割舍不掉的喜欢,他想和这小家伙一起生活。小乞丐重新起了逃跑的心思,择日不如撞日,他用石片割开麻绳,抱起小奶狗悄悄朝破庙外跑去。
破庙被越来越远的甩在身后,他也半点不敢停歇,一直走了三天三夜,一直不见老乞丐的身影,他才敢停下来歇一歇。
小乞丐带着起名阿玄的奶狗一起讨生活,他大字不识一个,一门手艺都不会,还是个瘸子,长的也不好看,最后一个工作都找不到,只能继续以乞讨为生。
生活虽然艰辛,但只要有他一口吃的就少不了阿玄的。他最喜欢每天晚上抱着阿玄一起睡觉,小小一团贴在胸膛处,暖心又充满了安全感。
他还喜欢抱着阿玄说话,每当与阿玄说话时被阿玄黑葡萄似的眼珠注视着,他总感觉自己是在和一个人说话,有人正在耐心倾听他的话语,他总能清楚意识到自己不再是孤单一人。
他并不孤单,这滋味真是美妙极了。
齐初衍仍未找到他特殊的缘由,但祂渐渐也有些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习惯了待在他身边,听他说话。
不过祂仍牢记着自己的身份,严格恪守法则,不干预他的生活与命运,只安静做一个旁观者。
祂看着又丑又瘸的小乞丐渐渐长大,看着他攒下一笔足以改善生活的银钱,又看着他在遇上同样有残缺的乞儿后,抱着祂沉默了一晚上,而后第二天将这笔钱给了这名乞儿,又重回了一盆如洗的状态。
好像命运成心与他作对似的,他手里总留不住钱,每当有钱了以后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失去,即使如此他也一直没有放弃,一直努力着生活,想办法在条件允许的范围内让自己过得更好。
就在小乞丐以为生活会一直这样下去的时候,阿玄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双更的,但看时间还是来不及了,算了先更一章吧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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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一切的开始(五)
小乞丐一开始不信是阿玄主动离开, 打从认识以来阿玄就没离开过他一步,无论他做什么都跟在他的身边,数年来一直都粘他粘的很紧, 怎么想都不可能是主动离开。
他怕阿玄是出了什么意外, 疯了似的四处寻找, 他走遍大街小巷呼唤阿玄的名字, 走到走破了鞋子,走到脚掌都被地面划烂, 但一天两天、三天四天过去……始终没有阿玄的踪迹。
小乞丐没有放弃,他锲而不舍的寻找,直至变成疯乞丐——城里每个人都知道有一个乞丐发了疯。
乞丐蓬头垢面, 每天从街头走到街尾叫喊同一个名字,逢人便问有没有看见阿玄。
再一细问, 原来这么卖力找的是一条狗。
一条狗而已, 只有疯了才会天天找。
又瘸又丑的疯乞丐直至快一年后才再见到阿玄,他瞳孔骤缩,怎么都没想到再见面的一刻, 看到的竟是前腿受伤的阿玄被数个强壮的成年男人围在中间欺负!
入目的画面叫疯乞丐然的疯病不止没有不药而愈, 反倒更重。
他脑内浮现出数年来与阿玄相处的点点滴滴,每个冬日里抱在一起取暖, 每个孤寂的深夜里谈天说地……他可以对着阿玄畅所欲言, 只有阿玄会认真听他说话, 只有阿玄看他的目光里没有怜悯也没有鄙夷厌恶。
阿玄还会将稍显冰凉的肉垫轻轻贴在他脸上, 好像在安慰他一样, 又好像在说我听着呢,我在这儿呢。
疯乞丐双目充血,他咬紧后牙根, 死死盯着阿玄血流如注的前腿,无法遏制的怒火顷刻间冲上天灵盖,耳内还在同时听到几句谈笑,声音模糊不清,像是从远方传来:
“这狗刚好能杀了打打牙祭。”
“虽然小了些,但这种小狗肉嫩,我以前吃过一次,特别香!”
“狗肉火锅啊……好久没吃了,快快动手,我也想的紧!”
一人边说笑着边高高举起手中的木棒,向被吓傻了似的呆坐不动的黑狗重重砸去!
“住手——!”饱含怒火的厉喝声响起,同时一个人影强行闯入人群,一把抄起地上的巴掌大的奶狗护在怀中,木棒在同一时间落下,凶狠地砸在他背脊上,发出一声沉闷的钝响。小乞丐瞬间疼的脸色煞白,被这一棒砸的险些背过气去,他后背火烧般的疼,除了疼还是疼,疼的他腰深深弯了下去,半天直不起身。
齐初衍落入小乞丐温暖的怀里后就怔住了,这个怀抱并不结实,胸膛也并不宽厚,臂膀更是瘦弱不堪,可就是这样脆弱不堪的身躯将祂护的密不透风,成为了祂身前一面坚实的盾牌。
祂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得这个人怎么这么傻,祂根本不需要保护。
齐初衍先前离开是为了完成新出现的任务,这一次的任务对象很棘手,即使是祂也吃了点亏,受了点小伤。
不过最终还是顺利完成,一完成祂就想回到小乞丐的身边,继续观察小乞丐,中途却被几个流氓地痞团团围住。
齐初衍自然不怕这些人,也根本不会被吓傻,祂压根不把几个人类放在眼里。被围住不动只是在衡量力道,人类太脆弱了,一个不小心就会弄死,那样可就糟了。
所以祂根本不需要保护。
被人这样保护,还是祂有生以来头一次。
被比自己弱小的生物保护,更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齐初衍试图挣脱小乞丐的保护,但祂刚动了一下就被反抱的更紧,小乞丐还哄祂似的柔声道:“乖,先别动,马上就结束了。”
话音刚落小乞丐就疼的闷哼一声,身体也跟着一个踉跄,他抱着阿玄试图逃离包围,却被推搡着身上又挨了几棍几脚。
这几人都是流氓地痞,不可能因为他说住手就住手,反倒被他的闯入激发出了凶性,更不可能放过他。
有人洪亮的嗓门里满是嘲讽:“看啊,来了个乞丐!”
“还是个瘸子!瘸子竟然也敢逞英雄?”
“长的也丑,就这竟然敢从咱们手底下抢肉吃?”
“哈哈兄弟们,给他个好看!”
他们大声讥讽,即使小乞丐人生里的半数时候都充斥着这些话语,他也再一次被刺痛。
另一边棍棒如雨点般落下,不断砸在小乞丐的头上、肩上、背上、腿上……
疼的小乞丐连连倒抽气,他牢记着要保护阿玄,将身子弯成了虾米,用自己并不宽厚的背抗下了所有棍棒。
砰——
又是一声棍响,有什么温热咸腥的液体从头上流到他的眼睛里,眼睛登时刺疼的让他睁不开眼。
大脑也跟着变的昏昏沉沉,在晕过去的边缘挣扎,但他抱阿玄的手始终没有丝毫放松,稍缓过一口气后嘴里便含含糊糊地小声道:“阿玄乖……不怕不怕,马上就结束了……”
再忍一忍就好,以他的经验,这种人打腻了就会离开。
他身体结实挨上一顿揍没什么,但阿玄这小身板,一棍就能要了它的命。
相处数年下来,他也不是没发现阿玄身上的玄异之处,比如不需要吃喝,也没有三急,能听懂他的话,从不生病,也不畏惧寒暑,简直就像是传说中仙人一样。
但阿玄不是人,那或许是仙兽之类的存在?
不论它或他到底是什么,此时此刻阿玄都受了伤,该是他挺身而出保护阿玄的时候。
棍棒的敲击声不绝于耳,齐初衍鼻子里闻到的是越来越重的血腥味,耳内听到的是骨头断裂的声音,还有小乞丐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声。
祂幽深的黑眸看向小乞丐,小乞丐被打的满脸血,衬的那张丑脸越发狰狞,他洁白整齐的牙齿也都被染成了红色。
此时他唇瓣翕动着,像是要说些什么,却没有力气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