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明辉不置可否，他笑着说完“下次见”就迈步离开，连珊珊一下急了，她不愿棠明辉这么快离开，绞尽脑汁才想出一个留人的理由，她朝棠明辉的背影喊道：“等等！我知道那个人以前的事，你不想知道吗？你跟他关系很好吧？不想了解他更多吗？”
那个人明显指的是秦卿。
棠明辉如她所愿地停下脚步，不等连珊珊高兴，就听他无奈地道：“说不好奇是假的，但是我更希望是从他的口中听到，我会等到他愿意说的那天。在此之前，这位小姐，不论你是好心，还是出于其他目的，我都不会听你说的。”
说完棠明辉没有再停留，留连珊珊一个人在原地脸红了又白，恨恨跺脚。
棠明辉隔着老远看见秦卿就等不及地朝他挥手，小跑过去将手里的袋子都放到桌上，乐呵呵道：“久等了，饿了吧？来放开吃，我买了好多，管够！”
秦卿道：“不久。”他看了看桌上的所有食物，简单分拣了下，将所有棠明辉会挑食不吃的、不合他口味的都放到了自己的这边。
趁着运动会棠明辉彻底放飞了自我，将所有感兴趣的都买了个遍。全然没有考虑他们两个吃不吃的完，光主食就有四份之多，小吃更是数不完，一张桌子都摆不开所有食物。
秦卿深深怀疑棠明辉这是想把他俩喂成猪，但他没有证据。
不过到底是两个半大小子，正是食量最大的时候。两人不赶时间，慢慢吃之下竟也将所有吃的消灭了大半。
饭后棠明辉肚皮涨得溜圆，他瘫坐在椅子上浑身懒洋洋的不想动。还是秦卿看不下去，收拾好剩下的可以放置的零食提在手上，而后将棠明辉拉起来散步消食。
三天运动会加十一假期棠明辉浪的乐不思蜀，连之前担忧被公开处刑的月考成绩都抛之脑后。
——直到返校第一天被考卷糊了一脸。
棠明辉眼疾手快，啪的一声将试卷倒扣在桌上，又火速拿过书试图藏匿试卷。
不敢看不敢看。
只要不看就可以假装还没出成绩！
他身旁却自然地伸出一只手阻止了他的动作，秦卿欲拿棠明辉的试卷，他连忙阻止，哀嚎出声：“别！”
“我帮你看。”秦卿的左手干脆按在了棠明辉的头顶上轻轻揉了两下，“别怕，不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我这个辅导你的老师，嗯？放心，成绩不会太糟的。”
棠明辉哼哼唧唧两声，到底还是半推半就的把卷子给了秦卿，他捂着耳朵嘟囔，“别告诉我成绩，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他之前的努力秦卿一直看在眼里，他的学习进度秦卿也了若指掌，考卷上的成绩果真和秦卿猜的一样，全都高出了及格线。
秦卿一目十行扫完卷子，记下卷子上他暴露出的薄弱点，暗暗在心中又调整了一番专门给棠明辉制定的补习计划。
秦卿语含轻浅的笑意：“考的都很好。”
本还捂着耳朵装听不见的棠明辉当即支起脑袋去看，“真的？！”
见成绩比他的预计目标还要高出不少，棠明辉的双眼闪闪发光，他一高兴就直接抱住秦卿直喊恩人。
棠明辉心里清楚，要不是有秦卿的针对性复习他绝及不了格。
秦卿押题神准，每道他让他反复练习的题型都能在卷子上找到，再加上棠明辉自己也努力，所有他会做的都没有丢分，一知半解的题也运气好的蒙对了几道。
棠明辉一改之前的怂劲，美滋滋地捧着试卷来回看，在心里夸自己可真厉害。
秦卿看在眼里，仅仅只是高出及格线就高兴成这样，小少爷果真好满足。
之后秦卿就像之前所承诺的那样，每天尽心尽力无偿给棠明辉补习，想着等到下次期中考试成绩若是更进一步，小少爷也会更高兴吧？
时间就在秦卿背后的伤渐渐消失和棠明辉的努力学习中缓缓流过。
有棠明辉盯着这次的伤是秦卿好的最快的，也是最少感觉到疼痛的。
而随着对棠明辉的观察期过去，昔日里的不少人故态复萌，开始蠢蠢欲动。
秦卿经验多，大多来找麻烦的还没到棠明辉跟前就被他挡掉。
一部分跑棠明辉面前来搞事的漏网之鱼都被他统统硬刚了回去，剩下一部分则也被他暗中挡掉。
两人都自觉保护了对方，默契的没将已经解决的糟心事告诉对方。
各自都以为对方不知道，每次都挖空了心思想怎么解释神秘失踪的书本和焕然一新的桌子，用的理由越来越蹩脚也因为各自那点小心思，没有人指出其中的疑点。
为了接下来的体育课，棠明辉和秦卿一起去换运动鞋，他们两人最近几乎都是一起行动，少见落单的时候。
棠明辉用钥匙打开属于他的鞋柜，用力拧钥匙的时候总感觉和以前有点微妙的不同。
但他没有深思，拿出运动鞋就坐到一边专门的椅子上利落地换好。
棠明辉穿好鞋站起身的同时刚想喊秦卿的名字，出口却变作了扭曲的痛呼，身体也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秦卿听见动静瞬间从他自己的鞋柜边飞奔向棠明辉，他心头沉重。
即使早有不祥的预感，在看到倒在地上痛苦的抱着脚的棠明辉的时候，还是不禁呼吸一窒。
秦卿浑身发冷，连浑身上下所有的血液似乎都因此停止流动，但他的大脑却前所未有的清醒冷静。
他跪在棠明辉的身边，伸手安抚性地上下抚摸他的后颈，开口的一瞬才发觉自己的嗓音哑的可怕，“别怕，我在。”
棠明辉努力想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回应，但从脚底传来的钻心疼痛却让他浑身紧绷，以至于这个笑容也变了形。
在他的运动鞋里做手脚的人着实阴险，埋在鞋底的针刚穿上时不会有感觉，但一旦脚踩在地上，在力的压迫下遍布鞋底的针就会齐齐冒出，深深刺入棠明辉的血肉，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不要勉强自己笑。”秦卿哑声说完不敢再看棠明辉的脸，他的全部心神都放在棠明辉受伤的脚上。
秦卿屏住呼吸，屏蔽外界的一切干扰。他收回安抚的棠明辉的手转而握住他的脚腕，同时另一只手以最快速、最平稳的手法取下那埋了针的鞋。
在秦卿取鞋的时候棠明辉咬紧了下唇，力道狠到他生生咬出血来，就怕自己没忍住出声扰乱了秦卿。
在鞋子脱离的一刹那他才闷哼一声，疼的整个人蜷缩起来。
秦卿的视线在触及棠明辉脚上被鲜血彻底浸染的白袜时瞳孔骤缩，他的世界又被染成了一片血色。
而他——前所未有地憎恨这抹血色。
秦卿脱掉棠明辉的袜子后，一言不发的将人拦腰抱起。他再顾不得其他，一路横冲直撞朝校医务室跑去。
棠明辉冷汗涔涔，身上的衣服尽数湿透，身体因为过度的紧绷而痉挛。他大口大口呼吸，额头上青筋直跳，他想要忽视脚上传来的痛楚却一次次以失败告终。
这时有温暖的手掌按在他的后脑上，将他的头按压在身下人的肩窝上，有沙哑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不用忍着，不想叫出来就咬我。”
说完，脑后的手掌还暗示性地压了压。
伤口明明疼的厉害，更是莫名被人暗算在前，但棠明辉这会却笑了出来，真正地轻笑，没有半分勉强，“说什么傻话。”
抱着他的臂膀坚实有力，怀抱更是叫人格外安心，棠明辉听着近在耳边的另一个人的心跳，轻声道：“笨蛋，你被我骗了。我是装的，没有那么疼。”
但他抓紧秦卿衣服的手却分外用力，每个指关节都用力到发白。
小骗子，这句话才是谎话。
秦卿没拆穿他，只是脚下再度加快速度，只恨没有长个翅膀好一下飞到目的地。
在秦卿喉咙里腥甜一片的时候，他终于看见了校医务室。
第16章 阴郁冷淡的校园炮灰（十六）
秦卿抱着人冲进医务室，校医见了没有半点惊讶，类似的事他已见过太多。
校医熟练地叫秦卿将人放到病床上，“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秦卿戳那不愿走。
闻言，远离了他的怀抱的棠明辉也下意识重新抓紧秦卿的衣服，不舍得他离开。
但棠明辉罕见的脆弱终究只暴露了一瞬，他很快克制住自己，放开手反劝秦卿，“去吧，我一个人可以。”
秦卿再三确认他一个人没问题才不情不愿地跟着助理离开，填表登记的时候他才惊觉自己手抖的厉害，也格外的僵硬。
他写了数次才成功签完秦卿两个字，即使如此，那字体也变形的厉害，完全不似出自他之手。
小少爷痛苦倒在地上的画面和他鲜血淋漓的脚掌不断反复地出现在秦卿的脑海中。
他思及那只有问题的运动鞋，那根本不是单纯的在原鞋上做手脚，而是替换成了一只特制的镶了含锈长针的鞋。
这已经不是小打小闹的恶作剧，其中透出的浓重恶意更叫秦卿心头发冷。
这样的手段，这样的风格，会用的人不多。
是单纯针对棠明辉？还是受他牵连所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