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牧薄唇轻抿，跟了上去。
“啊啊啊，是那个不苟言笑的老古董……”
“听说上次机甲院最A的Alpha犯错，严路上校劈头盖脸把他骂到哭……”
“林学长会不会有事啊？”
……
指挥院办公室内，气氛异常严肃。
严路背对着他站在窗口，听见开门声才转过身。他紧绷着一张冷脸，投向林牧的眼神略有些复杂。
几秒的沉默后，缓缓开口：“林牧，你是学生会的副会长，是整个军校寄予厚望的学生。”
林牧对上他目光，不卑不亢：“是，我知道。”
严路皱眉，语气冰冷：“只是一场新生接待会而已。结果不但有Omega信息素外泄，还扰乱了Alpha的易感期。这种失误，但凡你严谨一些，都不会发生。”
批评虽然严厉，但严路却绝对有这个资格。因为他非常自律。身为一个高精神力Alpha，他一直将信息素收敛得很好，三十年军事生涯，从未出过意外。
林牧神色微微黯了一下：“是我的错。”
严路注视了他一会儿：“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希望毕业时能争取到去光塔彼岸的机会。”
光塔彼岸，帝国四大军事要塞之一，位于帝国板块中最动荡不安的边缘地带，如今由特卫军驻守。
听到这个名字，林牧的心一下收紧了。脑中有昏暗的片段交错闪过，汇集成不散的阴云。隐约间，他仿佛听见了来自遥远回忆里的雷声，轰鸣却沉闷，像极了揪心的挣扎。雨势渐大，雨点淋进血液里，连回声带着彻骨的冷。
“优秀的学生有很多，但要加入特卫军，全校只能有一个名额，”严路敏锐地捕捉到林牧神色间的异样，没有多问，语气却更严肃了几分，“特卫军原本不允许没有正式作战经验的军校学生加入，即使这几年条件宽限，考核依然严格。你已经做了很多努力，不要因为一点失误前功尽弃。”
林牧扣紧了手，嘴唇白了几分，低声：“我会注意。以后绝不会再让类似的事情发生。”
严路点点头，眼中欣赏显露：“我相信你的能力。”
“严路上校，我能进来吗？”敲门声忽然响起，伴随着吱呀一声，门露出了一道窄缝。
看见来人，严路脸色微微变了，嘴唇动了下，正要开口，就被对方一个手势堵住了喉咙。
“听说严上校为今天的事找副会长谈话，”邵冷缓缓走来，正好停在林牧身侧，“我想，应该只是误会。”
林牧眉头紧皱，没有出声，警觉性却在一瞬间就被调动，就连心情也一下子变得无比复杂。当初他之所以没能够加入特卫军，失去去往光塔彼岸的机会，就是因为邵冷取代了他。
如果不是严路上校提醒，他几乎都快忘了，现在身边这个爱装学渣的“卑鄙小人”才是他最大的竞争对手。
“哦？”严路眼底闪过一丝诧异，目光扫过林牧的脸，语气略微迟疑，“邵……冷同学，你有什么依据吗？”
“新生活动开展前，我们已经检查过检测设备，所有人身体状况登记无异常，”邵冷摊开掌心，手指弯曲，轻轻顶开了瓶盖，“刚才我在储物室发现了引导Omega发情的特殊药物，我想，这次的意外应该是有预谋的。”
严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瓶子，接过来轻轻嗅了下，脸色倏地就变了：“这是伪信息素诱导剂。”
“我已经安排医务室和活动场馆配合调查，”邵冷承诺道，“严上校请放心，我和副会长会调查清楚伪信息素诱导剂的由来。”
严路沉吟片刻，点头：“好，那这件事情就先交给你们去调查。”
不知道是不是林牧的错觉，严路对邵冷的态度，似乎客气许多？是因为邵宇铭元帅的缘故吗？
出了指挥院办公室，林牧似笑非笑看向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安排调查，你倒是挺有本事。”
不等对方回答，远处传来某学弟的声音：“邵学长，我们已经按照要求去检查。你说林学长要给我们看私房照是真的吗？我保证……呃，林、林学长？”
林牧：“……”
邵冷迟疑了一下：“其实这件事……”
林牧：“……”
见林牧没有动静，邵冷顿了顿：“是个误会。”
林牧：“……”
虽然新生活动上出了意外，但好在处理得及时，没有导致严重的后果，更没有影响到晚上的聚餐。
餐厅里气氛活跃，欢声笑语不断，林牧却没什么心情参与，罕见地端了杯酒站在走廊外。
夜色如泼墨般浓重，星辰稀疏，透进窗的风阴冷。
林牧举起杯子轻抿了一口，极端刺激的口感让轻微皱眉，这才发现自己刚刚无意中拿走的是一杯伏特加酒。
像极了某个人的信息素。
……一不小心拿错了。
正准备回去换酒，隐约间隔着拐弯处传来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邵学长，我觉得身体有点不舒服……”
脚步声放缓了。
“怎么？”
“好像是腺体那边……有点难受。”
“联系医务室，或是副会长。你有联系方式吗？”
“……没有。邵学长能帮我一下吗？”
“那我替你联系。”语气听不出什么感情，但却莫名让人觉得生疏。
“可、可能来不及了……邵学长，能麻烦你借我点信息素吗？”
第24章 大冒险
林牧一下停住了脚步。
有点好奇……那家伙会怎么回答。
“忍耐一下。身为军校的Omega，不要太过依赖Alpha，这也是日后训练的基本素质之一。”
“Omega身体素质自训，应该不仅仅是指每周在训练室完成训练指标。”
“另外，我并没有感觉到你信息素外泄。你酒精过敏吗？”
脚步声越来越近，林牧鬼使神差般侧过身子，避开了尴尬的相遇，后背贴上墙，缓缓将里面的酒饮尽。
原本纯净的酒里掺杂了一丝特别的苦味，就像……是某种特殊的药剂。
隐约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林牧目光落在杯底仅剩的一点透明液体里，神色间多了一抹寒意。
说话声和脚步声渐渐消失在了墙壁后，林牧却没有回去。
几分钟后，果然看见江童匆匆忙忙从餐厅里出来，进了隔壁的休息室。
江童左右张望了几下，从军服里拿出一样东西，刚往身上喷了一下，就听门口一个声音响起。
“场馆里的伪信息素诱导剂，是你放的？”
林牧声音淡淡，却正中心扉。
被人撞了个猝不及防，江童一时也有些慌乱，面色很不自然：“诱导剂？那、那是什么？”
“能够诱导Alpha易感期提前，在军校属于违规药物。”林牧缓缓走到桌旁，端起一只酒杯，琥珀色的双眸被玻璃衬得犀利。
“这里当然没有，”林牧平静地说着，抬起右手中的酒杯，“需要测一下你刚刚藏起来的那管试剂，和我这杯盛过伏特加的酒杯吗？”
江童脸色刷地惨白，攥紧了拳头，嘴唇轻颤着：“对、对不起，副会长，我这次是……”
林牧打断他的话，语气不知不觉就变得有些严厉：“说说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童声音低了下去：“我是为了邵学长才考来的第一军校……”
“那和我无关。”林牧再一次打断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有些烦躁，忽然间就有些后悔当面拆穿这个Omega。
“只是为了吸引一个Alpha，就让其他Alpha易感期都提前吗？你知道用这种东西诱导Alpha，是对Alpha身体有伤害的吗？”
这番话说得极其在理，林牧甚至连一口气都没喘。就好像是在掩盖什么似的，生怕停顿的片刻让别人或者自己察觉到某种微妙的心思。
“对、对不起副会长……”江童握紧了拳头，脸色一片红一片白，过了很久，倏地松开手指，犹豫道，“我听说邵学长今天接受了精神力检测。我担心他不习惯，所以才想用Omega信息素……”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就停住，目光越过他肩膀，出现了一丝迟疑。
不习惯精神力检测？需要Omega信息素？什么意思？
林牧眉头微蹙，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就听见身后邵冷开口。
“游戏快开始了，副会长不去吗？”身后传来的声音依旧随意，慵懒，漫不经心。听在林牧耳中，却显得有些刻意。
林牧侧过身子，对视片刻，突然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轻微咳了一声：“酒不够了，我来拿新的。”
邵冷一眼看见他手里的杯子，还没靠近就已经闻出了味道，轻轻勾了下嘴角，声音听上去极其欠打：“伏特加啊？”
林牧顿时语塞，原本只是随手拿错了酒，现在却变成了无法解释的尴尬。
好在林牧足够镇定，脸不红心不跳放下杯子，选择了旁边一瓶红酒：“拿错了。”
经过江童身边的时候，余光瞥见他慌慌张张低着头，谁也不敢看。
——“我是为了邵学长才考来的第一军校……”
——“我担心他不习惯，所以才想用Omega信息素……”
想到刚才两句话，林牧莫名觉得烦躁，伪信息素诱导剂的事竟是说不出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