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都是两百年前的事情了,两百年间东胡一直反抗,而燕国越来越强盛,东胡几乎已经被灭国,没想到还能蹦跶两下。
颜徵默默在心里给东胡和燕国都记上了一笔,而后说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快些赶路,阿熠需寻一安稳之处休息。
燕川立刻说道:“成,前边不远就是蓟城,我先回去整整,你们甭太着急,走稳着点啊。”
颜徵看到他就心烦,直接挥了挥手:“去吧。”
燕川退出来之后越想越不对,颜徵刚刚那架势怎么跟他爹有一拼呢?
就在他思考这个的时候,陈双聂拎着俩人头过来说道:“手快,没留活口。”
燕川也不在意:“知道是东胡,留不留都一样,老师,我先走一步,是因为我受伤地,你可得帮我照看好了。”
陈双聂也有些不自在,板着脸说道:“行了,你该干啥干啥去,我还能不知道?”
燕川说完就走了,一旁的魏舞这个时候才过来。
刚刚也不知道她跟多少人动过手,此时发髻都有些散乱。
不过这姑娘也不在意,只是随意用手将碎发一拢问道:“阿熠怎么样了?”
大概因为刚刚魏舞也帮忙的缘故,此时燕川对着她是难得的温和:“已经睡了,你要去看就悄没声儿的趴窗子上望一眼得了,开门又有凉风灌进去,对他不好。”
魏舞一听立刻放弃了过去的念头说道:“那算了,等到蓟城再说吧。”
她转头看着燕川问道:“你这是干什么去?”
燕川说道:“我先回去安排一下,房间啊郎中啊啥的。”
魏舞叹了口气:“这都什么事儿,快去吧。”
燕川倒是有些意外:“你不怪我啊。”
魏舞翻了个白眼:“怪你有用啊?快走! ”
她不生气是假的,毕竟韩熠是真的受伤了,只不过身在王室这种事情魏舞都快习惯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燕川走了之后,魏舞回到了自己的车上,而陈双聂则再也不像之前那样神出鬼没,而是牢牢守在韩熠跟颜徵身边。
陈双聂的心里是十分愧疚的,他之前曾经答应过韩熠保护颜徵。
虽然颜徵没受伤,可当时韩熠跟颜徵是在一辆车上的,按照当时的位置,如果不是韩熠探出窗外,那么受伤的很可能就是颜徵。
老头子一生守信重诺,从来未曾食言,结果这一次就差点晚节不保。
颜徵心里对陈双聂也有些不满,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反正能沾上边的他都记了一遍,包括他自己。
虽然这件事情跟他没什么关系,但他总觉得是自己没有保护好韩熠。
颜徵跟陈双聂相对无言半晌之后,陈双聂才开口说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忧,小娃娃中的是石箭,虽然也锋利,但并不危险。”
颜徵知道陈双聂所说的并不危险是伤口不容易溃烂,更何况如今天冷,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颜徵点点头说道:“麻烦聂老帮忙照顾一下阿熠,我去看看白韶。”
陈双聂愣了一下,他都快忘了白韶这个人了。
倒不是他多不待见白韶,而是白韶这个人白天基本不出现,晚上就算他出现了大家也都睡觉了啊,大冷天的谁愿意在外面呆着?
久而久之虽然车队之中有这么一个人,但大家都无意识的忽略了他。
颜徵去见白韶还是因为韩熠担心,哪怕他心里觉得有点堵,也还是过去礼貌的问候了一下白韶。
颜徵进入白韶的马车的时候,脚步微微顿了一下,外面是大太阳和雪地,里面暗无天日,这样的落差谁都要适应一下。
而白韶同样转过头眯起了眼睛。
颜徵关上车门问道:“白老板可曾受惊?”
白韶很淡定:“未曾,到底发生何事?”
颜徵说道:“东胡余孽刺杀公子川。”
白韶听后也没表示奇怪只是问道:“长安君呢?”
颜徵顿了顿还是说了实话:“阿熠受了伤,此时正在静养,昏迷之前他放心不下白老板,是以我便过来看看。”
白韶拿着杯子的手一顿,身体微微前倾:“他伤得重不重?”
颜徵回答:“聂老说还好,公子川已经先行一步回到了蓟城安排妥当。”
白韶伸手敲了敲车壁,被他敲过的地方立刻弹开,露出了里面的瓶瓶罐罐。
白韶伸手挑挑拣拣之后选出一瓶说道:“此药能镇痛,对外伤也有极好的疗效,先去给长安君用上吧。”
颜徵顿时心中一喜,他手上虽然有伤药,但也只能疗伤而已,对于镇痛没有很好的效果。
韩熠痛的眉头一直皱着,他看着就觉得十分心疼。
颜徵接过之后说道:“多谢白老板。”
白韶说道:“快去吧。”
颜徵这才离去,只是他下车之后,回头看了看重新被关闭的车门,忽然觉得有些理解了韩熠的心情。
因为天生疾病就要终生生活在暗无天日之地,就连他也心生恻隐。
回到马车上之后,颜徵将药递给陈双聂问道:“这是白老板给的药,聂老看看能用吗?”
陈双聂接过来闻了闻之后顿时瞪大眼睛:“白韶那只铁公鸡居然舍得给你这么好的伤药?”
颜徵听后挑眉:“铁公鸡?”
陈双聂说道:“嘿,不然你以为他是怎么做到这么大?”
颜徵没再说话,只是闷头给韩熠上药。
刚刚对白韶的同情立刻烟消云散,白韶对韩熠的态度越是特殊,他就越是警惕。
或许是那药膏真的有用,至少韩熠的眉头松开,睡的也比之前安稳了许多。
接下来几天他们可以说是日夜兼程到了蓟城,当然也是因为没有了韩熠,他们的伙食直线下降,干脆就随便啃两口干粮也不用停下来做饭,晚上睡觉也在车里,让燕川的手下赶车。
而韩熠这几天也一直昏昏沉沉,到了进城之前才清醒过来。
此时正值燕川过来接他们,见到韩熠清醒也是喜不自胜,先是说道:“你醒了?”
韩熠生怕他接下来一句就是燕国灭了,连忙问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颜徵顺口说道:“二十五了。”
二十五了……还有五天就过年了啊。
韩熠看了看自己的肩膀,觉得烟花这东西大概是弄不出来了。
一旁的燕川忽然就叹了口气:“哎,过了年,我怕是要跟你们一起去秦国了。”
第50章
燕川一说这句话, 韩熠就知道开始走剧情了,真是没想到他跟颜徵已经将剧情都扰乱到了这个地步,主线剧情居然还在顽强推进。
他佯装不知, 任由颜徵问道:“去秦国?你去秦国作甚?”
燕川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去秦国当质子。”
颜徵愣了一下,重复了一遍:“你去当质子?”
燕川说道:“哎, 不说这些了, 怪烦人的,长安君这伤还没好呢, 先去我那儿吧。”
颜徵回到车里, 摸了摸韩熠的额头说道:“马上就安顿下来了, 你也能安心养伤。”
韩熠笑了笑:“白韶的药很好,应该很快就能好了。”
他说完之后又问道:“燕王派公子川去做质子,你怎么看?”
颜徵说道:“出乎意料。”他慢慢思索说道:“燕王一共十三子, 然而七国之间有名气的也就公子川,或者说有能力继承王位的也只有公子川,却没料到他居然要将公子川送去为质。”
韩熠却说道:“说不定过几年就会回来封太子继承王位了。”
颜徵轻笑:“有几个质子能够继承王位的?”
“那可说不定。”韩熠问道:“我是不是忘了跟你说, 你的父亲,公子子荐很可能被封太子。”
颜徵听后微微一愣, 这才问道:“姜不韦居然真的做到了?”
韩熠说道:“所以, 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很难说。”
韩熠讨论燕川的事情也就是为了给颜徵打一个预防针,他爹当了太子, 按照道理说他应该高兴,然而这也意味着他跟颜峤的斗争从单纯的争夺父亲注意力变成夹杂着利益。
然而颜徵最弱势的地方就是他的母亲是赵国女, 他身体有一半赵国的血液。
秦赵两国是世仇, 这份仇恨连带国民都互相仇视。
颜子荐可以说是逼不得已娶了赵女,所以对于赵女所出的长子,不立为太子也没人会说什么。
颜峤的母亲是颜子荐带过去的侍女, 在这方面倒是比颜徵要强上许多。
韩熠忽然就觉得,有嫡立嫡无嫡立长这个规矩挺不错的,可惜儒家学说适合太平治世。
秦重法家,或者说因为法家带来的变革才有今天的强秦,或许他还是应该从法家入手。
至于基建什么的,单纯的科技进步在政治博弈上只能算是锦上添花,而不能作为决定性因素。
哪怕知道最后的赢家一定是颜徵,但韩熠还是忍不住担心。
韩熠闭着眼睛思索自己手上还有什么筹码,结果还没想出头绪,忽然觉得眉间温热一触即收。
他睁开眼睛看向颜徵。
颜徵问道:“在想什么,这么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