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丽雪听的心里咯噔一下,看着景深似乎带着戏谑的眼神,莫名有些慌乱。
靳丽雪有种感觉,景深虽然抱怨的是靳蓉,实际上是在警告她。
景深知道多少,知不知道她对表哥的心思?他说的这些话,是有心还是无心的?
她现在孤立无援,要求得景深的帮助,只能放弃表哥了吗?
景深指尖轻叩桌面,不慌不忙等她的选择。
第16章 聊天
靳蓉照常遛完了爱犬,从外面进来,正好看到靳丽雪和景深坐在一起,靳丽雪低垂着头,两个人不知在聊些什么。
“蠢,”靳蓉不满地横目,“有这功夫,多去你表哥跟前儿转转多好,和景深那种人搅什么。”
她往里走,顺便拿了路过的佣人手里新鲜的果盘,高跟鞋清脆的响,径直走到靳丽雪面前,一把将果盘掼到桌上,训声道,“在这儿坐着干什么,还不快拿着果盘送到你表哥房间里!”
靳丽雪被吓了一跳,整个人一哆嗦,她抬头看看靳蓉,又转头看了看景深,人坐着没动。
她也不敢动。
她和江里的破事——她最大的秘密已经被景深知道了,虽然她分不出刚才景深的话是有意还是无意,但她已经是惊弓之鸟,怎么还敢当着景深的面接触靳离。
要是景深生气了,向她妈捅出来,她就完了,要是她按照景深的意思远离靳离,也许景深真的会不仅不落井下石,而且还会维护她几句。
景深见状,心下一笑。
刚才靳丽雪的眼神还是惊慌的,转眼间就灼灼的发亮,显然有了决定,他已经猜出了靳丽雪的想法。
看来还不算傻。
就靳丽雪这种的,小说里就是一个一丢丢戏份的配角,还不如他呢,也别再肖想什么靳离了,放下想入非非,远离主角保平安。
果然,见靳丽雪不动,靳蓉不耐烦了,鞋尖踢她的椅子脚,“磨蹭什么,还不快去!”
靳丽雪微弓着腰,双手抓着腿,小声说,“妈,我不想去……”
靳蓉听了,忍不住露出一丝惊愕,每次靳离回靳家,靳丽雪明明是最积极的,这回怎么叫她去都不去了?
她看着自己一向怯弱的女儿,余光瞥到一旁的景深,狐疑道,“为什么不想去?是不是景深和你说什么了?”
景深摊手,无辜的模样,“别扯上我。”
靳丽雪抿了抿唇,“……是我自己不想去,表哥已经结婚了,我也二十多岁了,不适合总在他面前转,传出去不好……”
靳蓉没想到靳丽雪能说出这番话,听的她直翻白眼。
“你怎么会这么想?”靳蓉不由分说把靳丽雪从椅子上揪起来,“跟我过来。”
靳丽雪跟在靳蓉身后,走到了外面,像一个犯了错等着被骂的孩子。
不过她没想到,靳蓉竟然一反常态,没劈头盖脸的骂她,反而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
“丽雪,你刚才的话,太让我失望了,”靳蓉叹气,“你这样的性格在普通家庭也就罢了,可这是在靳家,以后没有我,你这种退让容忍的性格会被欺负掉一层皮。”
靳丽雪轻声说,“我会一直和妈在一起的。”
靳蓉面色讥诮,“光我们母女有什么用?你妈没钱没权力,以后老爷子没了,靳家的人不会容忍我们分的一丝家产的,除了找靠山,我们没有出路。”
“什么表哥表妹的,圈子里这种事还少吗,做人不能太要脸,否则也就只剩一张脸了,也不用在意什么闲话,过得舒服才是真,只要靳离愿意庇护我们,以后我们也不用仰仗别人脸色,日子才会好过,丽雪,你懂吗?”
靳蓉自觉已经说的够明白了,摸摸靳丽雪的肩膀,“而且你不是一直喜欢你表哥吗,正好,也不算委屈。”
靳丽雪眼中闪起了点点泪花,久久沉默着没有说话。
——
刚才靳蓉临走还瞪了景深一眼。
景深耸耸肩,没把这点挑衅放在心上。
多年来,靳蓉表面活得像豪门圈里的名媛贵妇,实际浸淫久了,好的没学到,上不了台面的手段一堆。
不知靳蓉又要对靳丽雪灌输什么歪理,不过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靳丽雪心中有鬼,这次是不会听她的了。
景深借花献佛,步伐轻快的端着果盘上了楼。
靳离坐在软皮沙发里打电话,听见动静抬头,平静无波的看了他一眼。
一看靳离就是那种在工作中特别不想被打扰的人,景深也不说话,在靳离身边坐下来,一边吃水果一边看二胖发给他的剧本初稿。
字不多,除了背景介绍和人物设定,只有主角和几个主要配角的剧情片段,方便试镜时用的。
他迅速浏览着,不知不觉,靳离的电话已经打完了。
于是景深手里的一支插着汁水饱满的火龙果的竹签,刚要送进自己口中,转了个弯往靳离嘴边凑。
他手撑在沙发上,上身歪过去,笑吟吟的,“超级甜,来吃一块吧。”
景深笑的比火龙果还甜,笑的幅度大了,颊侧有两粒浅浅的小窝露出来。
“不用,”靳离说。
他说的时候不着痕迹瞥了眼和景深的距离,怕景深再离他近了似的。
靳离站起来理理衣襟,公式化的语气,“我有事先走了,之后有司机送你回去。”
“那我和你一起走吧,”景深放下签子,拍拍手准备站起来。
“你坐别的车回去。”
景深怔了怔,“为什么,不方便吗?”
靳离盯着景深看了几秒,黑色的瞳孔平静而疏离,“是。”
景深嘴边的笑收敛了,他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从醒来后见到靳离,靳离始终都对他冷冷淡淡的,比之前的态度差了很多倍。
他眼神有点飘忽,“哪里不方便了?是你的车搁不下我,还是……你不想和我坐一辆?”
靳离沉默着揉了揉眉心,才道,“我们现在需要保持距离。”
景深疑惑了,“为什么要保持距离?我们不是相处挺好的吗?”
什么情况?
变脸也没这么快的吧,昨晚他在床上可不是这样的。
提上裤子就不认人??
“我们现在的关系很乱,不该是这样的,”靳离顿了顿,“昨晚我喝醉了。”
“我知道你醉了,”景深说,“我也喝醉了,然后还有那什么香水,所以发生什么也挺正常的吧,而且也没真的有什么,和我做那些事……你觉得困扰吗?”
靳离晨起的头发没弄,任由其蓬松的垂下几捋,眉眼也很放松,看上去没有那么不可靠近,与平时的精致慵懒相比,显得更加的年轻温和,举手投足里都是成熟的味道。
这样的男人本该有无数的、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床伴,但不知为何,面对他不久前刚发生些许亲密接触的人,那些潮湿的、留有余温的□□没有让他有丝毫的欢愉神色。
“不是和你,”靳离静默片刻,说,“是这件事本身。”
让他困扰。
这场婚姻,看似景深是一直在出界,靳离扮演的是包容者的角色,实际上局面的造成是靳离默许的,他是最初的规则制定者,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让景深接近他。
没有感情基础,哪哪都不合的两个人,怎么能长久生活下去呢?所谓的婚姻,不过是一个空空的名号。
景深在他这里得不到任何的喜爱,他会自己放弃,转而去寻找另外的刺.激和乐趣,只要不触碰底线,各过各的,不纠缠不干涉,这就是靳离想要的。
要是之前的景深,他不会和他说这些话,可现在在他眼里的景深,因为某些他不知道的原因,变得和以前截然不同了,靳离甚至透过相同的皮囊,看到另外的人——一个他从来没接触过的人。
相比于原来的景深,他和现在的景深是可以沟通的,这种感觉很荒谬,但在这几天的相处中确实一直存在,靳离没兴趣深究什么导致了这种变化,但不可忽视的是,他们之前的相处方式、由靳离潜移默化的规则被打破了。
及时止损。
“虽然是一个意外,”靳离的语气重新变得淡漠,“但是这种意外不该发生。”
令他意外的是,景深并没有想象中发脾气。
他反而是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眼睛也大大的发亮,半天才迟疑的说,“不会吧——”
靳离看到景深这副表情,蹙了蹙眉,意识到他想歪了,果不其然,景深下半句脱口而出。
“你不会那方面有问题吧……”
不会吧不会吧,靳离明明是最厉害的主角攻啊,他竟然说对和人做亲密的事有困扰,虽然但是还有点坦率,现在像他这么坦率的男人也不多了……
景深的目光向下转了一圈,面露同情的看着靳离,他努力回想着昨晚,犹豫道,“不会吧,我觉得没问题,虽然没看见,但是应该还挺正常的,你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
靳离表情变了一阵,最后反而无奈的笑起来,“景深,你要不要脸?”
本来严肃的一场谈话,被景深一句话破坏了气氛。
人倒比原来有意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