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青莲夫人的身体就像是一个有洞的沙袋,无论他补充进去多少灵气, 也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消散一空。
她的灵根都已经被彻底损坏了。
血魔挥挥手:“谢什么, 我也是看在主......你师尊的面子上才帮你的。”
“母亲,你感觉怎么样?”温景行半跪在地上扶着青莲夫人,眉目间全是忧虑。
青莲夫人缓缓地摇摇头,一头青丝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我......很好。”
温景行红着眼圈看着她,喉咙里哽着却说不出话来。
突然, 一袭白衣的左曜从天而降,落在几人面前。
他看了一眼满头华发的青莲夫人, 长袖一卷,一阵清风过后, 原地再无一人。
“这里是哪里?”血魔落地后, 好奇地左看右看, 随后便察觉到有一股无比浓郁的灵力隐藏在他们脚下的地面下。
左曜一言不发地解开封印, 带着青莲夫人和温景行两人便往自己之前用剑气破开的裂缝中。
血魔见状,正要跟着一起跳下去,却被另外一人扯住了衣袖。
“你怎么在这里?”他疑惑地看着时陵光, “而且还变大了。”
“嘘,”时陵光竖起一根手指在唇边晃了晃,“保密。”
血魔想起自己答应过时陵光,便也捂着嘴跟着点点头:“放心,我不会告诉主人的。”
“师尊想把青莲夫人安置在这里修养,等她身体好了以后可以再为她重置灵根。”时陵光在旁边的石头上坐下来。
血魔一知半解地点点头。
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他忽然一拍手:“原来如此。”
这地底下有一条灵脉,里面最不缺的就是灵气了。而青莲夫人灵根损坏,最缺的也是灵气。把她安置在这里,岂不是再完美不过了。
时陵光看着眼前的血魔,再一次为他长度惊人的反射弧叹气。
“对了,你还没有名字吧?老是血魔血魔地叫你也不合适,你想要个名字吗?”时陵光踢了踢血魔的小腿问他。
血魔摇头:“我的名字要等我主人为我起。”
时陵光闻言,突然来了兴趣:“你不是说我也可能是你的主人吗?要不然我给你起一个罢。”
血魔迟疑:“呃,这个的话......”
“你看,我要是给你起个好听的名字,说不准你的主人也会喜欢的对吧?”时陵光继续忽悠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血魔。
血魔眨眨眼,这么一说好像也有点道理:“那你起吧。”
时陵光看着头顶的一轮弯月思考了半天,然后笑眯眯地告诉血魔:“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这样,你就叫红豆吧。”
血魔:“红豆?”
时陵光睁着一双大眼睛开始骗魔:“对啊,这句诗是人界很有名的一首诗,讲的是相思之情。你天天都念着你的主人,用这个名字最合适不过了。你主人一听就知道你这是在念着他呢。”
“而且,红就是血的颜色,红豆,简直太适合你了有木有?”
“你这样骗人家,你的良心不会痛吗?”躲在他衣袖里的夜岚简直不忍直视。
这时陵光给天天在左曜眼皮子底下晃的血魔起了这个名字,这醉翁之意简直太明显了好不好?
时陵光表示:良心,那是什么?
“红豆,我先撤了,免得待会儿回去的时候跟师尊他们撞上,你在这儿等着他们吧。”心满意足的时陵光拍拍血魔,不,应该是红豆的肩,大摇大摆地御剑而去。
只留下血魔一人还在原地,默默地念着自己的新名字。
虽然新名字听上去好像很不错的样子,但是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一盏茶的时间后,左曜和温景行两人从灵脉之中走出来。
“青莲夫人安置在这里,我会在外面设置防御阵法,不会让旁人靠近此地,你可安心去闭关修炼。”左曜看着温景行道。
温景行微微颔首,随后又有几分担心地看着左曜:“师尊,我父亲他......”
“你父亲他修炼的时候走火入魔,伤了根底,以后都会闭关修炼,恐怕一二十年间不会出来了。”左曜淡淡道。
温景行一顿,片刻后释然地点点头:“弟子明白。”
不管怎样,眼前的局面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左曜环顾四周一圈,并没有找到‘夜岚’的身影。
“他走了。”红豆插话道,“他走之前还给我起了个名字叫红豆。”
“红豆?”左曜微微挑眉,这个名字有点儿意思。
更有意思的是,‘夜岚’从未与血魔见过面,他怎么知道血魔没有名字?
天色微亮时分,玉虚宫前的大铜钟便被敲响。
蕴含着灵力的雄浑钟声荡开,在短短一刻钟的时间内便将门下所有弟子都召集在玉虚宫前面,包括正在闭关修炼的弟子们也都在钟声的召唤下出关赶到。
站在最前面的六位长老神色凝重地看着站在铜钟旁的左曜,都弄不清楚他为什么会突然敲响这座铜钟。
左曜依旧穿着一袭半旧白衣,身后的璇音严肃地捧剑而立,至于旁边的时陵光,也老老实实地站在璇音身侧,时不时偷偷咬一口藏在衣袖的点心,然后鼓着腮帮子偷偷地咀嚼。好像只要他不说,其他人便瞎了一样。
周围的长老和弟子:“......”
算了算了,还是问清楚左曜召集大家的目的要紧。
自天玄剑门在昆墟之上开宗立派以来,这座铜钟被敲响的次数屈指可数。除去门派换了新掌门之外,次数便更少了。
“左长老,你召集天玄剑门所有门人聚集在此,所为何事?”见所有人都到齐了,六位长老之中最为德高望重的玥长老沉声询问。
她的声音不大,却能让在场的一万多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左曜微微颔首道:“事发突然,本座也不得不用这样的方法召集大家前来,还望诸位长老海涵。”
“有事说事。”雷长老不耐烦地打断了左曜的话。
左曜面色不变:“昨夜掌门在修炼之时出了意外,受伤严重,需要闭关二十年修复身体。门派不可一日无主,所以......”
雷长老冷笑一声:“你不会告诉我们掌门指定你来接任掌门吧?”
左曜轻笑:“本座少不更事,岂能担当掌门一职。掌门师兄亲口所言,玥长老乃是本门内德高望重的长老,且也曾任代理掌门,故而还要请玥长老再次出山,挑起掌门重任。诸位若是不信,且看掌门信令在此。”
玥长老微微抬头看了左曜一眼,不语。
一听说温熙华的意思是让玥长老顶替掌门一职,而且左曜也的确拿出了掌门信令,其他有意见的长老也都纷纷熄火了。
玥长老暂代掌门之职一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在众人散去之后,玥长老却叫住了左曜:“左长老,我有话问你。”
璇音知趣地领着时陵光往山下走,给两人腾出空来。
时陵光留下一抹神念附着在旁边的一株小草上后,乖巧地牵着师姐的手跟着下山。
“此处已经无人,玥长老有话不妨直说。”左曜轻声道。
玥长老眯着眼睛打量着左曜,许久之后才开口:“温熙华出了什么事?”
左曜面色不变:“不知玥长老为何有此一问?我之前已经说过了,师兄练功时走火入魔......”
玥长老嗤笑一声打断了左曜的话:“这番话你去糊弄旁人也就罢了,别拿来糊弄我。温熙华是个什么人我比你清楚。他只要还剩一口气在,都会把自己的权力紧紧地抓在手里,甚至是让权力给他陪葬,也绝不会轻易拱手让人。”
顿了片刻后,她才又道:“他是出事了吧?而且还和你有关?”
左曜轻声反问:“长老是要给他主持公道么?”
玥长老冷笑:“公道?他若是死了,这才是公道。”
左曜微微勾起嘴角:“既然如此,那么,他走火入魔退位让贤,不是很好么?长老又何必追究到底呢?”
玥长老盯着左曜:“你与温熙华为何反目我并不在意,但是只有一点,若是我发现你做出有损天玄剑门的事情,我绝不会放过你。”
左曜笑容清浅:“玥长老请放心,在下想要守护天玄剑门的心情和你是一样的。师尊在生前最看重剑门声誉,作为师尊的记名弟子,我也不会做出有损师尊威名的事情来。”
玥长老一窒,随后没好气道:“好端端的,你提起师兄做什么?你又没有见过他,怎么知道师兄是怎样的人?”左曜看着远处浩渺如海的云浪:“我还以为,玥长老是想要找个人缅怀师尊,看来是我误会了。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告辞了,代掌门。”
玥长老神色复杂地目送一袭白衣飘摇如谪仙的左曜御剑离去,良久才轻叹了口气。
“师兄,你挑的弟子温熙华虽不是个好的,但是这个你从未曾教导过的记名弟子左曜却颇有几分你的遗风,或许他才是最适合继承你衣钵的人。”
只是左曜晚出生了那么几十年,从一开始便输给了资质平庸但野心极大的温熙华。
“在没有找到合适的掌门之前,我会用性命守护好天玄剑门的。”玥长老对着面前的空气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