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衍一通电话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絮絮叨叨像是什么都说了，又像是什么都没说。
江云谨很少开口，大多数的时间都只是安静地听着。
“……现在大概就是这样，”顾子衍说，“我们都觉得你搬家会比较好。你马上就高三了，也不能天天吃外卖，到时候让家里的阿姨过去，也能天天给你做饭。”
“所以——”顾子衍顿了一下，有些紧张，“云谨，你怎么想的？要不要搬家？”
江云谨沉默了。
互联网时代，消息传播的速度太快了。而私生饭，也的确恐怖。
江云谨心里也很清楚，如果不搬家，等待他的只会是日复一日的骚扰。
算起来他这次还算是好的，江云谨也听说过，有的疯狂粉丝，在明星睡觉的半夜，都能神出鬼没地进入他的房间。把明星从睡梦中叫醒，让明星帮他签名。
想起来就觉得恶寒的事情，江云谨也不愿意经历第二次。
更重要的是，他现在手里的确没有余钱了。
补习费他甚至都还有一部分没有交齐，搬家这件事情又迫在眉睫。
难得江云谨没有直接拒绝，过了片刻才说：“我……再想想吧。”
江云谨没有直接拒绝顾子衍就很是高兴了，他接着说：“好，你慢慢考虑一下，最近几天你住的房子那边都会有保镖守着，你不用太担心。对了，还有一个，云谨，我正好和你姐姐在一起，你们应该也还没有见过，不如我们今晚一起吃个饭吧？”
同一时间，落地窗的玻璃门被拉开。
白洛笙出现在江云谨身后，轻声道：“说完了吗？我妈说可以下楼吃饭了。”
他声音不大，在安静的阳台却能清楚地传到手机里。
江云谨微垂下眼睛：“不用了，我今天……就不回去了。”
顾子衍还想说什么，却被旁边的顾子雅给拉住了。
“那好，云谨你在小白家里好好玩，我们明天见。”顾子衍改口。
江云谨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把手机递给了白洛笙：“谢谢。”
白洛笙视线落在江云谨虎口处，扫了眼那颗血红的小痣，嘴角弯了一下，接过手机：“那今晚在我家住？”
江云谨愣了一下，他没想到白洛笙会这么想，下意识地他就想解释：“不是，我……”
“正好，”白洛笙打断江云谨的话，“我妈刚跟我说，上次给你准备的睡衣也洗干净了。她挺喜欢你的，你就勉强留下来吧。”
白洛笙这话，是直接把台阶递到了江云谨面前，他甚至都不用主动去找，直接就可以踩着下来。
无比自然，又分外贴心。
江云谨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白洛笙却像是没有发现江云谨的异常一般，率先走了出去：“走吧，下楼吃饭。”
江云谨抿了抿唇，跟了上去。
在下楼梯时，他又轻声说了句：“谢谢。”
宋婉仪正在端菜，听到动静转了过来：“嗯？云谨说什么？”
白洛笙眼角弯了一下，挑眉道：“没事。”
像是在回答宋婉仪，也像是在回答江云谨。
江云谨弯了弯嘴角，跟着说：“嗯，没事。”
宋婉仪搞不懂两人的哑谜，只当他们朋友之间开玩笑，招呼两人赶紧坐下吃饭。
一顿饭吃完，江云谨彻底把心底最后的那点烦恼抛在了脑后。
晚上睡觉的时候，江云谨才发现自己手机没电已经关机了，找白洛笙借了充电器，他才开了机。
手机刚开机，一条接着一条的短消息就跟着跳了出来。
有来电提醒，也有各种短信和消息，加在一起消息直接超过了一百。
江云谨也是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为何当时顾子衍是给白洛笙打电话，而不是直接给自己打电话。
不过这样也好，如果当时顾子衍电话打给了他，他第一反应也是挂掉。
不想让好不容易回来的好心情消失，江云谨也就没有再去看他们发来的消息，调好了闹钟，他就关了手机睡觉了。
等到了第二天，他才从白洛笙嘴里得知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
顾子衍不是一个不愿意吃亏的人。
相反，认识了解顾子衍的人，都知道他为人谦逊，待人温和。
即便是不小心把热茶泼在他身上的工作人员，他都始终是轻言细语，甚至都不会露出任何不快。
娱乐圈历年评选圈中最温柔演员，总会有顾子衍的名字。
可就是这样温柔的顾子衍，在昨天连发了三条微博，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也没了大家一惯印象中的温柔。
第一条微博，顾子衍简单陈述了昨天下午发生的一切。
第二条微博，相比上一条简洁太多，只有四个字——
“你们有病？”
第三条微博：
@顾子衍：私生在我看来，不是我的粉丝，麻烦你们也不要自诩我的粉丝。我不认！
对我而言，你们跟踪我弟弟这种行为，就是变态。
不要什么标签都往自己脸上贴，变态还是要认清楚自己的本质，早点就医。
今天这事儿没完，最后再奉劝那些喜欢跟机跟车的人一句，不要觉得你们现在没事就清清白白了，你们这种行为，和私生也就是异曲同工。
微博一发出，顿时整个圈子哗然。
私生饭问题，在娱乐圈里一直都很常见。但凡是当红明星艺人，都有爆出被私生饭跟踪骚扰的事件。
但无论如何，大多数明星还是珍惜自己的羽毛，即便是发声明，都是交给工作室。甚少会有明星本人出面直接怼私生饭这种情况。
更有艺人明星，觉得即便是私生饭，那也是自己的粉丝。他们不提倡这种行为，只希望这类粉丝能够改掉这一习惯。
顾子衍这种正主直接开骂，把私生剔除粉丝的行为，倒还真的是第一次遇到。
“卧槽！好过分啊！居然去了弟弟家里！好恶心啊！”
“只有我觉得顾子衍这么说话很伤人吗？”
“伤人？楼上是哪儿来的圣母本母？要不要让私生去你家门口蹲着等你呀？”
“竟然还有人挺私生的，我真的是大开眼界。”
“……”
“倒不不必一竿子打死吧？我就觉得子衍哥这样的行为真的太令粉丝伤心了。毕竟有的粉丝也只是喜欢子衍哥，才会做出这种事情，有的也只是跟机而已，也没有打扰到子衍哥，就这么一棍子打死，不太好吧？”
“来了来了！楼上就是活的私生本生吗？”
“接机跟车不算私生？活久见！”
“我觉得还好吧？毕竟有的人也不是有意的，就是偶遇了。”
“偶遇？全国这么多航班，你每天都能偶遇子衍哥？那你可真是棒棒的哦！”
“很多私人行程已经明确标明了不准跟机，私生就不要再给自己脸上贴清白标签了，我求求你们了！”
“但是这样一杆子打死真的好吗？又不是所有粉丝接机都会跟踪子衍哥，我们也只是说子衍哥这个一杆子打死的行为有点令我们伤心了，难道现在我们粉丝连说这种话的权利都没有了？这是直接开除了我们的粉籍？”
“……”
吵吵闹闹了一晚上，也没有吵出什么所以然。
但不可否认的是，顾子衍这三条微博，的确是把他推向了风口浪尖，也有大部分粉丝直接宣布脱粉。
甚至其中两个，还是顾子衍超话的主持人。
江云谨听白洛笙讲了所有的经过，同时他也拿出了手机，快速将顾子衍微博评论浏览了一遍。
一晚上过去，顾子衍相关tag还是高挂在热搜榜，粉丝们的争吵也还在继续。
江云谨很清楚，顾子衍完全可以不这样做的。
而顾子衍之所以选择了这么做，完全是因为他。
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江云谨心情有些复杂。
第41章 顾子雅
“子衍哥很关心你。”白洛笙轻轻说了一句。
江云谨没有反驳, 只是再一次垂下了头, 掩下了自己眸的情绪。
六月的天, 即便是太阳刚刚升起的清晨, 空气中也弥漫着一丝燥热。
越是热的天，但凡一点声音也就更令人心烦意乱。
顾子衍怼私生相关话题不断在网上发酵，相比上一次的处理迅速，这一次顾子衍似乎根本就不打算管网上的这些言论。
江云谨和白洛笙往教室走的这么一小段路程，江云谨已经听到不下三波学生在讨论顾子衍和自己了。留意到前面的江云谨, 他们才稍稍压低了音量。
白洛笙余光瞥了眼旁边的男生。
江云谨神情淡淡，没有什么表情。但和之前相比, 他拧在一起的眉心已经松开了, 神情也更放松了一些。
白洛笙放心多了，但在九班教室和江云谨分开时, 他还是说了句：“如果有事情可以随时给我发消息。”
江云谨愣了下，听出了白洛笙话语里的关心, 嘴角微微弯起，笑着应了声：“好。”
白洛笙颔首，看着人进了教室，这才转身上楼。
教室里的讨论声并不比其他学生声音小，但江云谨一进教室, 讨论声都小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