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是小事啊!”丁畔实在没忍住,咆哮出声。
娄巡微一蹙眉,不悦的眼风轻轻一扫,丁畔到嘴边儿的话就条件反射的缩了回去。
娄巡视线一转,定在方池脸上的时候嘴角已经泛起了笑意,“你们叶总没别的话带到了?”
方池一怔,疑惑的摇头,“没……”
娄巡脸色沉了沉,轻声嘟囔,“不应该呀。”
“什么?”方池没听清,下意识追问道。
“没事。”娄巡的表情很快恢复如常,“劳烦方先生特地跑一趟了。”
“娄先生客气了,”方池收了公文包,意有所指的道,“那这些……”
娄巡笑笑,半点儿不似丁畔般生气,“叶总的好意娄某心领了,保护人民是我们的职责,叶总大可不必如此兴师动众的重谢一番。”他将重音咬在‘重谢’二字上,脸上的笑意也在刹那收尽了,淡漠的表情合着微冷的嗓音,让人分不清喜怒也听不出情绪。
方池原封不动的将东西带了回去,艾辰正百无聊赖的瘫在酒店顶层的露天游泳池里享受日光的洗礼。
昏昏欲睡间听到这么个消息,惊得直接从水里弹了起来。
“什么?”艾辰提高嗓门,一脸的不可置信,“你拿这么多钱谢他他还不要?”
方池见他仿苦怒不可遏的样子,以为自家老板是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忙道,“娄先生不为所动,只说是职责所在,还叫叶总您不要太过放在心上。”
“谁管他动不动啊!”艾辰从泳池里爬起来,随后扯过浴巾往身下一裹,三两步走到方池跟前,一把扯过公文包打开拉链,里面的红票子差点儿没闪瞎他的眼,忍不住咆哮出声,“我让你谢一下,谁让你拿这个去谢了?”
他穿越一趟本来心灵就已经遭受到了不小的冲击,身份虽然是个有钱人,可这几天他在自己身上连一毛钱的钢镚都没瞧见过,如今乍一眼看到这么多红灿灿的票子,犹如看到失散多年的老母亲,只有钞票能给自己受伤的心灵带来一点儿少有的慰藉了。
还好姓娄的没要,不然他岂不是亏大发了!
方池被突然爆发的自家老板吼得一愣一愣的,良久才反应过来,“以前不都是这样的么……”
“我靠!”艾辰一屁股坐回躺椅上,一边数钱一边吼,“真他喵是个败家子儿!”
方池:“……”
艾辰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儿矛盾,手上动作一顿,又觉得此时自己的行为实在跟有钱有势的大总裁不怎么搭边儿,余光快速往方池脸上掠过,成功接受到对方眼底的惊讶后艾辰深吸口气,随手将数了一半的钞票往椅子上一扔,佯装得一脸若无其事感叹道,“这次劫难让我深刻的认识到,以前的自己是多么的荒唐。”
方池镜片后的一双圆眼睛倏地瞪得更圆了:“!”
“我表面上是叶氏的CEO,其实就是个挥霍无度的公子哥,”艾辰一边用余光观察方池表情的变化一边故作深沉道,“我在珠宝店里一掷千金,可有些人却要靠冒着生命的危险和道德的沦丧持枪抢劫才能糊口。”
方池眼底的惊讶之色顷刻间化作奔腾的波涛,汹涌澎湃的冲刷着他即将决堤的三观。
“所以!”艾辰一拍大腿,语气激昂犹如指天立誓,“这些天里,我反复思考总结后得出一个道理,赚钱不易,且花且珍惜。”
三观已然决堤的方特助下意识抽了抽嘴角,既而咽了咽口水,他怀疑他家总裁脑震荡的后遗症似乎越来越严重了,想着一会儿离开的时候要不要顺便叫叶家的家庭医生过来瞧瞧。
“对了,”艾辰正打算重新捡起钞票继续数的时候突然想到一件事,叫住准备离开的方特助,“那个姓娄的长得怎么样?”
方特助二脸懵逼,见自家老板一脸认真的提问模样又觉得这话似乎另有深意,忙回忆了一遍对方的长相后严肃道,“很帅。”
“他没要钱,”艾辰继续一边数一边问,“也没提别的要求?”
“不知算不算……”方池迟疑道。
“嗯?”
“娄先生受伤的位置特殊,以后要再想拿枪估计难。”方池顿了顿又道,“我离开的时候顺便去了趟主治医生办公室确认,确实如此。”
艾辰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虽然没有看到血窟窿,但姓娄的当时确实流了不少血,后来他被姓娄的一个扫堂腿给踢下窗后他一个人对付俩,又受了那么重的伤,估计也吃了不少苦头。
虽然艾辰并没有对对方滋生出诸如一见钟情之类的情感来,但一个跟你非亲非顾的人不惜以命相救对他来说还是颇为感动的,这种情况对方提什么要求他作为被救方都应该无条件满足才对。
“他提了什么要求?”艾辰问。
“想让自己的胳膊恢复如初。”方池回忆了一遍丁畔的话如实道。
艾辰一皱眉,“医生说很难治愈?”
“治愈后活动不受影响,但可能从事不了现在的职业了。”方池说。
艾辰数钱的手一顿,“他这是逼我给他弄个月光宝盒来?”
方池:“……也许娄先生那边的意思是能出国治疗,毕竟国外不管是医疗设备还是医疗技术相对国内来说都更胜一筹。”
“出呗。”艾辰眼皮儿都没掀一下的说,“钱叶家给就是了。”说完一顿,这事儿算是他惹出来的,就他这一个空壳儿总裁也不知道能不能负担得起,他略一思索,试探道,“我的资产应该够他治疗了吧。”
“绰绰有余。”方池一板一眼的道,“只是娄先生拒绝了。”
艾辰以为自己听错了,“哈?”
方池耸肩,似乎也不能理解对方的这种做法般。
“那就不用管了。”艾辰只惊讶了一秒就恢复如常了,心里不由盘算,这样他俩就算是切断所有交集了,叶文柏的人生将彻底归他艾辰所有了。
第9章
那厢艾辰正在为自己即将主宰叶文柏的人生而沾沾自喜制定自己接下来的人生计划的时候,这厢娄巡也恢复得差不多出院了。
娄巡拿着各种申请往领导那儿去的时候不由想到那时自己刚出事得知结果后崩溃得几乎当场去世时的场景,他原以为自己的一生都将奉献在这里,无私而自豪的,只是没想到中途会以这样的姿态退场。
再经历一次,惋惜之意尚存,却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悲凉感。
娄巡是个闲不住的,以他的资历当初直接申请转业分派到当地派出所当个小民警也是可以的,可他是个大老粗,文职工作实在干不来,所以他绕过替他劳心劳力的父母,自己去了勤务大队。
没有编制工资低不说还很累,娄巡的履历太过漂亮,以至于他刚来勤务大队的第一天就成为了全队的焦点,走哪儿都能收到不解或好奇的目光,娄巡却不以为意,只当是解闷儿。
有胆儿大的好奇人士忍不住将心声问了出来,“这儿又苦又累的你图什么呀?”
娄巡头也不抬,“图开心。”
众人只当他在敷衍,也没再三追问下去,除了刚开始两天不停有人瞎打听外,日子倒还算清静。
艾辰却清静不了。
作为公司的CEO,虽然只是个徒有其表的空架子,可该他出场的时候却很多。自劫持事件过后,他在酒店里以修养的名义过了两个礼拜的悠闲日子之后,不得不硬着头皮顶着叶文柏的身份处理公司的大小事务,好不容易有点儿上手了,方特助又带来了一个终结他好日子的特大消息。
“叶总,您上次吩咐的事情,有眉目了。”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还带着点儿神秘色彩,艾辰腰板儿不由得一震,看着方特助颇为严肃的语气,面部表情也下意识沉了沉,“什么事?”
方特助脸上快速闪过一抹讶色,而后气定神闲的道,“周倩的态度太过强硬,我们公关部的同事换了三个都没能说服她。”
艾辰听得一头雾水,脸上仍旧波澜不惊,“so?”心底里却打满了问号,周倩是谁?干什么的?你们要说服她干嘛?
“不过,我们联系上了她哥哥周一鸣。”
艾辰心里的问题直接冒到了头顶,“?”
“周一鸣自己搞了个经纪公司,不过一直不景气,最近更有濒临倒闭的趋势。”方池边说边将手头的一份资料放到艾辰手边,“周倩为此也动用了不少关系,自己也注入了大笔资金进去,只是她哥显然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公司不但没有起死回生反而欠了一屁股债。”
艾辰听得一知半解,拿过资料翻了翻,大概也明白先前那句‘有眉目’是什么意思了。
叶文柏在叶氏的地位虽然高,但手里却没多少实权。叶世洪老当益壮,自然不可能这么早就把权力下放,何况叶文柏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就他现在在叶家的处境来看,老头子把权力下放到他手里的机率小之又小。
从方池的述说和这一堆资料,艾辰琢磨出,叶文柏并不是个完完全全的草包,他有自己的想法。
叶氏坐拥地产商贸两大巨头,就算叶世洪想通了将叶氏交到叶文柏手里,那对母子会心甘情愿的放弃?与其等着别人把杯子里的酒分你一点儿,还不如借借这杯酒的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