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黑……好浓重的血腥气……这里是哪里？
谢衍再次睁开眼，就发现自己独自一人站在一片黑暗之中，他看不见周围的景象，也听不到声音，那浓烈的铁锈气味刺激着他的鼻腔，他蹲下身子，开始干呕起来。
“警告，警告，玩家意识偏离轨道，请玩家自行矫正，请玩家自行矫正……”
突如其来的提示音响起，让谢衍烦躁不已，他双手撑地，刚想起身，手上却传来了粘稠的触感，让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是什么？谢衍举起手嗅了嗅，顿时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
是血，是已经冷掉的，半凝固状态的血，沾满了谢衍的双手。
对啊，白柒和白祎，就这样死在了他的面前。
谢衍痛苦抱住头，压抑的叫了起来，他已经不能把这个世界当做是一场游戏了，周光霁的离去，盛京城的覆灭，还有白柒白祎的死，让谢衍精神崩溃，他现在就在想，为什么要让他重生呢？让他遭受这些，还不如直接让他死了比较好。
“……让我死了吧。”
谢衍累了，他躺倒在这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疲惫的闭上了眼睛。他已经不想再去管这个世界的任何事情了，说白了他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而已，为什么要让他来承担这些？
“你要放弃了？”
谁在说话？谢衍睁开眼，在黑暗中寻找声音的来源。
这无边无尽的黑暗中，有两点绿光向谢衍缓缓走近，谢衍定睛一看，竟是一只黑猫，它走到谢衍面前，坐了下来，碧玉般的眸子在黑暗中发着异彩，直视着谢衍。
“是你？你是不是我救的那只黑猫？”谢衍看着那只猫，开口问道。
“是。”黑猫张口说道，“也是我让你重生的。”
“你……”谢衍莫名的生起气来，“你这只猫妖也□□将仇报了吧？我救了你，你就这样报答我的？让我到这个世界来做任务，完不成任务就要死，我好不容易交了这么几个朋友，你却让他们一个个的死在我面前……”
“我不是妖，我是神。”黑猫语气平静，优雅的舔了舔爪子，“我让你重生到这个世界不假，做任务也不假，但是这个世界，并不是我创造的，它和你的世界共同存在，我只是把你的灵魂放到了这里而已。”
“所以……这一切根本就不是游戏，是真的……”谢衍喃喃说道，“他们……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
“你在临死的那一刻，心里想了什么？”黑猫突然问道。
“想了什么？”谢衍只觉得那仿佛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他思索了片刻，低声回道，“我当时想，再让我重活一次，该多好，我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没有做……”
“你当时求生欲那么强烈，为什么现在却放弃了呢？”黑猫的绿眸紧紧盯着谢衍，“你有机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只要你坚持下去，就可以。”
“那如果我赢了，我打败了左翌，那些死去的人能回来吗？”谢衍眼里有一抹悲凉，“他们都是无辜的。”
“这世间因果轮回，枉死的人也会往生，开始他们新的生命，已逝之人不可追，但是你可以把握生者。”黑猫说道，“还有人在等着你。”
“还有人在等我吗？”谢衍咬着下唇，有些痛苦的说道，“我怕……我怕我救不了小远……”
黑猫静静的看着谢衍，没有说话。
“他万一，已经被左翌夺舍，我该怎么办？”谢衍的心一抽一抽的痛，“我真的不知道，如果到那一刻，我能不能亲手杀了他……”
“你太优柔寡断了。”黑猫晃了晃自己的尾巴，“你都没有见到他，怎么就开始想这些了呢？”
“你让我怎么能不想？”谢衍忽然咆哮起来，“你是神是吧？你当然可以睥睨众生，什么都不在乎！可我呢，我只是一个凡人而已，我有我自己的喜怒哀乐，老子这辈子就爱过这么一个人，你现在却要让我面对他有可能已经变成了杀人魔头的事实，我能不怕吗？”
“所以说，你为什么要选择这么辛苦的方式。”黑猫伸了伸懒腰，“之前系统有提醒过你的，你要是当初在疠风村救了他，整个故事的路线就会被改变，其实你要是当时放任云逸远爆体而亡，左翌就不会有肉身可换，你的boss难度也会简单很多。”
黑猫这一番话，让谢衍呆住了，“是……是这样的吗？”
“我本来设计的就是升级打怪路线，你偏偏要安排一条感情线，我也没办法。”黑猫打了个长长的呵欠，看着谢衍说道，“不过嘛，既然你已经这么选了，就要负起责任来，去完成你选择的路啊，既然相爱，又有什么可畏惧的呢？”
谢衍低下头，他感到心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复苏过来，周围的黑暗也似乎没有刚才那么浓重了。
“小远……还在等着我……”谢衍眼里有了光彩，他又大声重复了一遍，“他还在等我去救他！”
“喵~”黑猫叫了一声，冲着谢衍眨了眨眼睛，周遭的黑暗顿时消失，温暖的光芒包裹着谢衍，谢衍低头看向双手，干干净净，哪里有什么血迹。
“你要记得，那些逝去的人，你还要为他们报仇。”黑猫灵动的一跃，跳到了谢衍的头顶上，谢衍措不及防，被这力道给击晕了，顿时倒在了地上。
“去吧，不要让他们等得太久。”黑猫舔了舔谢衍的眼皮，轻声说道。
第94章 玖拾叁
谢衍再次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斐风焦急的脸，他正握着谢衍的手，正在给谢衍调息，神情专注，都没有察觉到谢衍已经醒转过来。
“掌门师父……”谢衍感受着从手腕处传来的温暖，有一阵不真实的恍惚，自己是已经从梦魇里出来了吗？这里……便是真正的人间？
“耀儿！你可算醒了！”斐风见谢衍醒了，满脸都是欣喜神色，“你就这么直挺挺的倒了下去，简直是要吓死师父我了！”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谢衍揉了下胀痛的太阳穴，“明明时间很紧迫的，我还耽误了这么久，现在怎么样了，左翌在那之后……还有动作吗？”
“我们也是怕他再次袭击，便先带着你暂时在这里避避，这好像原来是个客栈，只不过已经是人去楼空。”斐风说道，“没事，你要是还不舒服，我们就在这里再歇息一会。。”
“客栈？”谢衍看了下四周，映入眼帘的都是熟悉景象，他只觉得嘴里尽是苦涩，“这就是我在盛京住宿的地方，谁知……如今已是物是人非。”
“怪不得孔默那孩子进来这里后哭得不能自已……”斐风叹了口气说道，“这世间残酷，也难怪有那么多人隐世避居，不是逼不得已，只怕我也不愿出山的。”
“可是师父，若人人都避世，这世间还会存在吗？”谢衍低声说道，“总得有人站出来，去对抗这些残酷。这世间有那么多让人眷恋的地方，总该有人去守护它。”
“你能这么想，为师就放心了。”斐风温柔的把谢衍的头发拢起，用发带把它们束到耳后，“其实我有想过，直接带你离开，不再去管这些事，总有办法可以让你失去下山后的记忆，你依旧在天轮山做你的首席弟子，外界的一切嘈杂都影响不到你。”
“师父，尽管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如果您真的这么做了，那我一定会怨你。”谢衍眼里闪烁着坚定的光，开口说道，“我已经不再害怕了，不管是为了这个世间，还是为了我自己，我都要直面左翌，我要亲手，送他去阿鼻地狱，让他永生永世，都在地狱偿还着他的罪行。”
“好，师父陪着你。”斐风脸上尽是欣慰的笑意，“只要是你的心愿，师父都会帮你去达成。”
“天呐，你们这搞什么师徒情深呢？”扶光像是受不了了，直接从斐风腰间化形出来，口吻里有几份醋意，“好嘛，你徒弟做啥你都陪着，那我呢，我这么些年陪着你，你都不怎么跟我说可心话的！”
“大敌当前，你闹什么闹。”斐风瞪了扶光一眼，没有理会眼前这位千岁老人的陈年老醋，继续对着谢衍说道，“辛玺已经去探查了皇宫的位置，左翌很有可能就藏身在那里，等你休息好，我们便动身。”
“现在便走罢，”谢衍起身，整个人都流露出些许锋芒，“我们要让那个左翌明白，这天下，并不是没人可以收拾他。”
“喂喂喂，你们就把我当空气？能不能尊重一下老人家？”扶光愤怒的叫出声来。
***
天空依旧乌云密布，阳光被云层过滤，投下来阴测测的白光，笼罩在昔日庄严肃穆的皇城上，居住了几代皇族血脉宫殿，此刻却是一片死寂，毫无生气的伫立在那里。
“守城的士兵呢？”谢衍看着空荡荡的宫门，皱眉说道。
“大概……已经遭遇不测了。”辛玺叹气说道，“刚才我去将军府和皇宫外的都探查了一番，一个人影都没见到，将军府内外空空荡荡，皇宫也没有守卫。”
听到将军府内外无人，谢衍的手暗暗攥紧成拳，把心中的不安统统压下，上前仔细查看了一番，开口说道，“此处没有结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