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衍皱着眉把小排吐出来,顺便带出了一嘴的血,那骨头把谢衍的下牙床给戳伤了,正在不住的流血。
“师父?”云逸远被谢衍一嘴的血吓了一跳,慌忙掏出帕子去擦,谢衍用舌头舔了舔伤口,一股铁锈混着糖醋的味道,滋味倒很是奇特。
“徒弟弟,”谢衍抓住云逸远为他擦血的手,“我会一直相信你,但是请你不要骗我,你师父我这辈子总是记吃不记打,别人对我一点点好我都会记在心里,我们既已互通心意,那我就更不希望你对我有所隐瞒。”
云逸远看着谢衍良久,慢慢吐出几个字,“你相信我。”
看来是真的不打算说了。谢衍甩开云逸远的手,把糖醋小排推到一边,抱着自己的白饭和咸菜就走到了门口,他们两师徒本来刚才的行为就反常,谢衍这么做,更是引得旁边几个零散来吃饭的弟子小声议论起来。谢衍听着心烦,直接转头对着那几个弟子大吼,“看什么看,吃饭还堵不住你们的嘴巴吗?”
那几个弟子看谢衍这么凶,哪里敢说话,低头疯狂扒饭,再不敢看谢衍一眼。
“师父!”云逸远追上来,却又不敢去拉谢衍的手,只能低声说道,“你的伤……”
“放心吧,这么点小伤,口水舔舔就好了,不劳烦您挂念。”谢衍此时十分气愤,他明明都看见云逸远和左翌在那里说话,云逸远却一直否认,到底是把他置于何地?
“可是师父……”云逸远还想说什么,却见辛玺从天上直接御剑落到了谢衍面前,一脸焦急。
“出什么事了?”谢衍见辛玺脸色极其难看,心中突然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那个极乐门的道人,刚才被人发现,死在了水牢中。”
第49章 肆拾玖
那极乐门的穗忻道人无端死在了水牢里,那守门的两名弟子面如土灰,见到谢衍和斐风掌门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口口声声请求着责罚。
“你们先起来。”斐风面色冷峻,“待我们先去看看再说。”
谢衍和斐风进了水牢,就见那道人倒在地上,七窍流血,已死去多时。斐风上前查看了一番,开口道,“没有外伤,这里也没有术法符咒的气息。”
“是服毒死的吧?”谢衍说道,“应该叫钟师叔来看看,她或许可以看出端倪。”
“我想也是,可是耀儿,这水牢如此严密,没有我们的玉牌,任何人都不能出入这里,这道人关押前也被好好检查过,身上再无毒药一类的东西,为了防止他自尽,还在他身上施了禁锢的术法,他想咬舌自尽都做不到……”斐风眉头紧锁,“只有一种可能,有我们内部的人进了这里,给了他毒药。”
“不可能吧……我们内部的人,为什么这么做?图什么?”谢衍不知为何心里有一丝不安,但还是没有对斐风说出来。
“耀儿,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苍剑派是如何陨落,就是因为苍剑派轻信了混入门派的极乐门弟子,才导致灾祸的发生。”斐风看向谢衍,眼里有一抹担忧,“我们天轮山,不像苍剑派每隔几年便广招弟子,我们都是自己出山去选人,所以基本不会有人混进来……”
“师父,你想说什么就说吧。”谢衍猜到了斐风话里的意思,垂眸说道。
“师父也很遗憾,你那个小徒弟,现在嫌疑最大。”斐风叹气道,“他是最近才入山,又有天轮山的玉牌,所以……”
“可是我徒弟刚才一直在陪我吃饭,他哪来的时间去作案?”谢衍还是忍不住为云逸远辩解道,“刚才我跟他还闹了些矛盾,饭堂里的弟子都看到了,他们可以作证的!”
“是吗……”斐风想了想,接着说道,“那还是先请离青来看看,你徒弟这件事之后再说。”
“是,我这就去找钟师叔。”谢衍点点头,心事重重的快步走出水牢,御剑往日月峰的方向飞去。
待谢衍带着钟离青到了水牢,已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确实是毒。”钟离青用银针试了下那道人的血液,又小心的用瓷瓶装了一些,“但是至于是什么毒,我得拿回日月峰看看再下决定。”
“离青,你觉得此人是什么时候死的?”斐风问道。
“人家又不是仵作,怎么叫人家判断啊?”钟离青用撒娇的口吻说着,还是伸手按了按那道人的尸体,“不过看这软硬程度,死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了吧。”
“一个时辰……”斐风看向一旁的谢衍,“你是说云逸远刚才一直在和你吃饭?”
“是。”既然是一个时辰,那云逸远是绝对不会有作案时间的,谢衍莫名开心起来,“今天吃的是糖醋小排,我去的晚了些,他还给我留了菜,一直等着我。”
“是吗?”斐风突然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看的谢衍头皮发麻,“那恭喜你,耀儿,你现在是最大的嫌疑人。”
***
谢衍被斐风关了禁闭,不许任何人来探视他,也不允许谢衍插手这个事情,除非谢衍说出,他为何要晚到饭堂的原因。
可是谢衍哪里能说,他是因为看到了云逸远和左翌在角落说话才晚到的,虽说云逸远没对他说实话,但是他也不想就这么卖了自己的徒弟弟。
“反正我是清白的。”谢衍躺在床上喃喃说道,“也不知道师父葫芦里卖了什么药,不由分说就把我关起来,钟师叔求了半天也不听。”
不过说是禁闭,一天三顿饭还会有弟子来问谢衍想要吃什么,都按照谢衍的意思送的饭,还有弟子给谢衍送来了山下的时兴话本,排解谢衍的无聊。总之,除了不能出门以外,谢衍的禁闭生活并不是那么难熬。
“只是见不到徒弟弟了。”谢衍撇撇嘴,摸了摸余生的剑柄,“余生啊,你既然能说话,陪我说会话好不好。”
斐风没有收掉余生,谢衍也不打算用余生做点什么,最多就是无聊和余生说说话,余生这一日已经被谢衍要唠叨死,也不打算接话,但是谢衍还是不依不饶的说着。
“你说,我徒弟弟到底隐瞒了我什么?都已经成为道侣了,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谢衍絮絮叨叨,“那个玥心派掌门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色眯眯的,还说什么请我去他门派坐坐……”
谢衍说着,突然一拍大腿,“我知道了!那个掌门是不是好色!他见撩我不成,就去撩我徒弟,我徒弟长得那么非凡脱俗,谁见了不喜欢啊!”
余生静静的被谢衍握着,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样一来就解释得通了,我徒弟弟被那老色鬼骚扰,老色鬼想收买我徒弟,我徒弟不想让我知道这种事情,所以就没告诉我!”谢衍越想越觉得合理,不禁哀叹起来,“我可怜的徒弟弟,你到底受了多少苦,为师不会生气的,为何不告诉为师啊!”
“你能不能消停会,我看你是被关久了脑子不正常。”余生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话了,“这房里就你一人,你都可以搭台子唱戏,我真是佩服。”
“哎呀,你终于开口啦。”谢衍把余生□□,放到了桌案上,“人家这叫合理分析案情,什么搭台子唱戏啊。”
“你当天下人都是你,看见漂亮的人就挪不开眼?”余生毫不客气的出言讽刺道,“那左翌一定另有所图,怎么可能是对小远有那种心思!”
“不是你也说过叫逸远离那个左翌远一点吗,怎么现在又这么说?”谢衍坐在桌案边支着下巴,“其实我也想过这极乐门道人的死和那个左翌是否有关联,可是进出水牢必须得是我们天轮山持有玉牌的人,那些请来的仙门代表都只发了临时的通行证,上面都是对应名字的,临时通行证也进不去水牢。”
谢衍伸手点了一下茶水,在桌子上画出一个示意图,“你看啊,水牢门口后守门弟子,都是金丹修为,不可能随意放外人进出,就算是他们让外人进了,那水牢也必须得用天轮山的玉牌才能开启,否则水牢外面的那些腐蚀性的液体,会在瞬间把人化成渣渣,除非此人已经达到化仙的境界,否则就算是魂灵,也会灰飞烟灭。“
“况且啊,”谢衍摸了摸鼻子,又接着说道,“那水牢里有阵法,是掌门师父亲自布的阵,只要这道人离开水牢,就会有报警,只不过没想到那道人的确是没离开水牢,而是死在了里头。”
余生似是也沉思了片刻,然后开口道,“看来他杀很难,那还是要从自杀方面来入手。”
“自杀就更难了,他在那阵里,用不了术法,手上也被搜干净了,没有任何毒药,连牙齿都不能咬到舌头,他怎么死。”谢衍皱眉说道,“钟师叔说他是中毒,那还是有人给他了药……”
谢衍想起云逸远接过左翌手里的东西,心又揪了起来,“不会是徒弟弟那时候的……徒弟弟不会真的做了什么吧!我到饭堂的时候,也没有看到他,还是过了段时间他才端着排骨出现……”
谢衍越想越怕,站起来来回在房里走动着,“如果真的是逸远做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为了给我报仇,还是想去要极乐丹的解药?可是我徒弟不像是这么冲动的人啊,难道是左翌做了什么?还是他体内极乐丹的影响?”